“滴答!”

“滴答!”

“滴答!”

咦,下雨了嗎?

顧損迷迷糊糊地醒來,睜眼一看,眼前卻是一個陌生的荒廢院落。

這是哪裡?

這是怎麼回事?

“滴答!”

又一道清晰地滴水聲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時他才發現,這哪裡是在滴水,明明是他在流血。

此時,他正躺在一處殘破屋簷下的臺階上,頭上流著血,滴在臺階下匯成了一汪深紅。

不對啊!

昨晚明明好好睡在家裡,聽著智慧音箱播放的詩詞曲賦,在“倚西風目斷行雲,懶唱大江東去”間悄然入夢。

難道這是夢中?

他努力地搖了搖頭,頭很痛,也很暈,更很迷糊。

緊接著,一些奇怪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這裡是一個有仙有妖有魔的世界,他所在的是名為新唐的國度。

原身同樣名叫顧損,年齡卻只有十七歲,乃是建陽縣顧家的公子。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他的暖床丫頭之一衾兒約他到這裡來的。

結果,他人剛到這裡,沒有看到衾兒,卻狠狠地捱上了一記悶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不是做夢,是穿越了?

這麼狗血奇葩的事情真的發生在他身上了?

顧損摸了摸頭痛處,感覺那裡鼓了一個很大的包,可手上並沒有血跡。

那血是從哪兒來的?

顧損又摸索了一下,原來血是從額頭上流出來的。

他看了看周圍,再結合事發時的記憶,意識到他是捱了悶棍之後倒地撞到了柱石,磕破了額頭。

他看著沾滿了鮮血的手,忍受著頭前頭後兩種不一樣的疼痛,心中疑惑叢生。

這感覺,不可能是做夢啊,難道說是真來了古代?

在曾經的世界裡,他是一個農家子弟,雖好些詩詞武術,卻被嘲生錯了時代。如今真來了古代,還是富貴的建陽縣世家大族顧家的公子,年齡又是青春正好的十七歲,這是要讓他起飛的節奏啊!

“救命!”

這時,他隱約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掙扎著坐起身來,他緊緊地閉了一下眼,腦袋中依舊如同漿糊一般。

“救命!”

這次他十分確信聽到了有人呼救,而且聲音是從身後的屋內傳來。

做為新時代的良好青年,見死不救不符合他的道義。

只是,此刻他不僅頭疼欲裂,還在血流不止,要救人,先自救。

看了看原身穿的綢衫,他伸手想要撕下一塊,奈何質量太好,竟然撕之不動。

無奈,他只好脫下綢衫,胡亂地將頭上的傷口包裹了起來,這才搖晃著起身,扶牆進屋檢視。

或許,呼救的是衾兒?

莫非,她也像他一樣,捱了悶棍?

懷著猜疑,顧損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塵灰滿地的房內。

入目,是一尊高大恐怖的神像。

神像半男半女,半黑半紅,男的一半獠牙怒目,女的一半柔媚多情,結合在一起便顯得極為詭異。

按原身的記憶,這是一座邪神。具體是什麼神他並不清楚,只知道這座邪神廟是前些年才被人們砸毀的。至於原因,聽說是這裡的男冠女道以色惑人,禍害了不少世家子弟,良家女子。

“救命!”

又一聲微弱的呼救傳來。

聽其聲纖弱無力,似是已經無力堅持。

辨其來處,正是來自神像之後。

也不知那行兇的惡人還在不在這觀中?

顧損轉頭四顧,竟沒發現一個趁手的物件,只得空手前行。

轉過神像,果見後廳之中躺著一個女子。

女子髮鬢散亂,面色蒼白,一身半臂襦裙也是破亂不堪。

“公子,救我。”

顧損聞得聲音,認出此女正是婢女衾兒。

衾兒眼中含著驚懼,四肢卻在怪異地蠕動,彷彿不受她的控制。

“你這是怎麼了?”

他發現衾兒狀態十分怪異,不禁問道。

“救救我,公子。”

衾兒看著顧損,聲音微弱地呼喊,眼中滿是無助的祈求。

“你到底怎麼了?”

顧損雖然心存疑慮,但見她如此可憐,依舊強撐著準備上前。

這時,衾兒身上突然渾身冒出黑紅相雜的煙霧,匯成一團出現在二人之間。

邪神附體?!

顧損看到這一幕,心頭大駭,眼睛隨之瞪得溜圓,身體本能地向後退去,結果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腦袋跟著嗡地一聲。

他很想抬腳逃走,可是那腳如同被釘在了地上一般,挪都挪不動。他也想舉起手臂來對抗,可手臂也完全不聽使喚。不知是驚恐之下的神經失調,還是他魂穿而來與這具身體還不夠契合。

眼見煙霧飄到他的面前,他只能將身子緊緊貼著牆壁,恨不得整個人都能夠嵌進牆裡。

“嘻嘻嘻,剛得了陰氣滋養,”柔媚的女聲說到一半,突然轉作雄渾的男音,“又來一具陽氣軀殼,真是天意助我。”

完蛋了!

這老天是在玩我嗎?

剛剛魂穿過來,就讓我遇到邪神,這我該怎麼辦?!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顧損立刻雙手合什,唸唸有詞,想請神靈護身。

“嗬嗬哈哈,這是念的勞什子玩意。”

只聽煙霧中發出一聲怪笑,隨即迅速向顧損籠罩而來。

顧損避無可避,唯有緊閉雙眼,憋住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我看不見你,你就不存在!

這個時候,唯一能夠自我安慰的,就只有這個精神勝利法。

“嘻嘻嘻,這就認命了?”

聽到近在咫尺的聲音,顧損再次睜開眼來,眼前是一張浮現在煙霧中的嫵媚小臉。

“你,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顧損驚惶地看著邪神,不知道這邪神想幹什麼,心想莫非還有一線生機?

“嗬嗬嗬,我陰魔向來公平,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那嫵媚小臉突然一亮,化作獠牙怒目的模樣,看著極是兇惡。

陰魔,邪神終於道出了它的真名。

陰魔是什麼東西?

在兩世的記憶中,都沒有關於陰魔的資訊。

“怎,怎麼,才能活下去?”

顧損確實不想死,更不想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莫名其妙地死。

“嘻嘻嘻,你和她,你選一個活命,選對了就放了你。”

“嗬嗬嗬,若是選錯了,你們一起死。”

聽了陰魔的話,顧損望向躺在地上的衾兒,只見她雖然面色蒼白,但此刻已經支撐著坐了起來,顯然並無大礙。

“那,那我怎麼知道選的是對還是錯,如果你故意說我是錯的呢?”

顧損自知在邪神面前毫無反抗之力,但既然對方說有一線生機,那就要好好把握。

“嘻嘻嘻,這個好辦,我先把答案寫下來。”

陰魔說話間,便見地面一塊石頭飛到黑霧之中,發出尖銳的刻畫聲。

片刻,石頭飛出,落在神像基座上,答案被扣在下面,誰也看不到。

“嗬嗬嗬,好了,你可以選了!”

“嘻嘻嘻,你可別選錯了喲,不然你會後悔的。”

聽著陰魔詭異的聲音,顧損心中開始掙扎著選擇答案。

從本心來講,他不想死,他希望選擇自己。

從道義來講,他要救人,他應該選擇衾兒。

可是,這個選擇不僅僅與他有關,他還有一個不能忽略的因素。

那就是陰魔到底怎麼想,他希望他怎麼選?

“嘻嘻嘻,還在猶豫嗎?我告訴你一件事吧,你是被她打暈的。”

此話說完,陰魔連續發出詭異的笑聲,像錘子敲打著顧損的心房。

顧損望向衾兒,衾兒咬牙低頭,避開顧損的目光。

顯然,陰魔說得沒錯,是衾兒打暈了他,應該說害死了他。

“衾兒,為什麼?”

顧損印象中,原身雖然紈絝,對奴僕們也十分任性,但對衾兒還是不錯的。

呃,也不完全對,他強迫過衾兒發生一些她不願意發生的關係。

可對於原身來說,這是暖床丫頭應該做的事,所以自認不算什麼。

衾兒沒有說話,既沒有辯解,也沒有控訴,只是咬著牙,低著頭,斜撐著半坐於地。

“嗬嗬嗬,我數到三,你不說我就告訴你答案。”

陰魔再次開口,顧損不禁凝眉深思。

“三!”

它故意揭穿衾兒,目的不就是想自己放棄她嗎?

“二!”

那答案肯定就是她,因為陰魔根本不會放他們走,所以才會引導他選錯。

“一!”

“我選她,放她走!”

“嘻嘻嘻,你確定,不後悔?”

陰魔的嬉笑聲中,衾兒不敢相信地抬起頭,望向顧損。

“不後悔!”

“為什麼?”衾兒的眼裡帶著驚,又似乎帶著恨,“你為什麼要選我?”

“不是為你,是為我!只有選你,活下去我才能安心。不然,就算我活著,也只會比死了更痛苦。”

雖然有前面的考量,但這是顧損的心裡話。畢竟現在的他,不是原身那個可以視奴婢為財產的紈絝,而是一個服過役的新時代青年,遵循的是要捨己救人的理念,讓他見死不救,他做不到。

“嗬嗬嗬,有意思!”

“嘻嘻嘻,你想知道答案嗎?自己去看看。”

陰魔的話聲傳來,顧損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

無論答案是什麼,他自認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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