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點不對勁啊，別吃了，快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四合院外的丁字路口，餛飩攤位前，森格美美地喝完一口湯，正當他抬頭準備再觀察觀察狀況時，忽然發現院子外逐漸聚集了一群人，與之前的稍顯冷清的狀況大不相同。
見到這幅情景，森格顧不上擦嘴，趕緊提醒身旁的屬下山下一夫：“趕快行動，支那人這邊恐怕出現了什麼變故，我們得趕緊過去看看！”
“嗚……嗝……”也不知為何，山下一夫竟然說不出個囫圇話來。
森格覺得有些異常，勐回頭發現下屬還在那裡對付著小吃，剛剛因為吃的著急，竟然不小心噎著了，眼下正就著餛飩湯，勉強嚥下去。
四目相對，山下一夫端起來的湯碗瞬間放下了回去，低頭道：“森格君，剛剛……”
話還沒說完，暴怒的森格直接甩來一記耳光過去：“八嘎！蠢豬一個！”
連帶著湯碗被打翻在地上，撒了山下一夫半個身子，可眼下的他哪裡肯當面下克上，之前因為在天津創辦麵粉廠的事，被特意叫出來調查程諾。
可惜因為程諾的警惕性比較高，所知道的東西都只是一些皮毛，又趕上程諾四處奔跑，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程諾攜鋼鐵、無線電技術迴歸，表面上錯開了麵粉行業，按道理來說對於森格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可透過上海巖崎兄弟二人的訊息後，瞭解到程諾的威脅力度越來越大，實乃心腹大患。
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自己屬下帶路，準備自己親自會會對方。
“山下一夫，這就是你收集不到情報的原因嗎？這般工作態度，效率極其低下，我看你還不如上海同文館的那些學生！”窺一斑而見全貌，森格自認為已經找到前面情報工作失利的原因了，那就是用人不明。
“嗨！森格君，剛剛我也注意到支那人的情況了。”透過餘光，山下一夫已經注意到了四合院那邊的情況，臉不紅氣不喘扯著瞎話：“之所以低頭不是為了吃飯，而是在思考出現這種異常現象的原因。”
森格緊緊盯著部下，瞅了半天也沒發現了所以然，將信將疑道：“是真的？那你思考個所以然了嗎？”
山下一夫呼吸瞬間停滯，思索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心說想打消對面老狐狸的疑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編造謊言，至少也得做到三分真七分假那種，否則很容易被戳穿，到時候只會死得更慘。
“山下一夫！？”森格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森格君！”山下一夫當即直直挺著身子，正當他著急得火急火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忽然看到有吃糖的小孩在，瞬間脫口而出：“支那人是在刷名聲。”
“刷名聲？”聽到這個解釋，森格的眉毛皺成了一個結。
或許是為了讓對方相信，也或許是給自己下暗示，山下一夫趕緊重複道：“對，支那人就是在給自己刷名聲？”
森格扭過身子，看著四合院疑惑道：“理由呢？”
趁著這會功夫，山下一夫快速抹了把頭上的汗：“這個支那人很雞賊，如今的他聲名鵲起，早就在支那內外有了一定的名聲，但盛名之下又潛藏著危機，早就有人把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森格的面色稍緩，似是贊同道：“所以這個支那人為了保證別人不敢拿他怎麼樣，故意裝作一副樂善好施的模樣，去賑濟災民、施捨幼童，從支那群體博得好名聲，讓他人不敢拿他怎麼樣！”
“對，啊對，森格君不愧是帝國的棟樑之材，僅僅是這麼短時間的觀察，就獲得了這般結論，實在是值得我們作屬下的學習。”山下一夫也不管對方推斷的對不對，直接大吹特吹，心裡也跟著長舒一口氣。
凡事最怕腦補，原本一件很小的事，經過腦補之後很可能變成極其複雜，原本他還想著怎麼繼續往下編瞎話，如今上司主動替他發散思維，當真是瞌睡送枕頭。
抱著結論去看過程，過程也正如其所想。
森格越看越覺得自己推斷的無比正確，臉上的線條也逐漸誇張起來：“我就說嘛，論才智支那人肯定不如我們大和民族，這一點早在日清戰爭上就得到體現了，只會耍小聰明，終究不過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罷了。”
山下一夫趕緊附和道：“對對，森格君說的很對，過不了多久，在森格君的英明指揮下，這枚棋子就會被我們吃掉！”
森格哈哈大笑，隨即故意含蓄道：“還不好說，到時候也不會只有我的功勞，帝國的作用更大！”
山下一夫嘴角抽搐，不過還是被他給及時隱藏了下去：“論其中的主要作用，還得看森格君的，什麼巖崎家族，只不過是一群不懂得改變的廢材罷了，功勞肯定以您為主。”
森格笑得更猖狂了：“放心，肯定有您的一份，現在咱們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看到兩人作勢要走，混沌攤的女老闆作勢就要追上去，可步子還沒邁開，就被男老闆給一把攥住。
“老頭子，那東洋人把碗都給摔了，咱們不能就這麼放他們這麼走。”女老闆不解道，看到顧客越來越遠，嗓門也不禁提高道：“他們還沒賠錢呢，怎麼就走了呢？”
男老闆滿臉苦澀，指了指二人說道：“知道他們腰間鼓鼓囊囊彆著什麼？”
女老闆用圍裙擦著手，皺眉道：“彆著什麼？”
男老闆蹲下身，收拾著地上的碗快：“他們腰裡彆著刀，就是那種又長又利的東洋刀，往脖子一抹，頭立馬飛下來那種，到時候公家管都不管！”
聽到這話，女老闆的臉瞬間蠟白，哆哆嗦嗦道：“那……那算了，我們就做……做個小本買賣，一個粗瓷碗爛了就爛了，我們不要了。”
男老闆嘆了一口氣，將碎片都掃在簸箕裡，走到女老闆旁邊時，臉上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感，於耳朵旁滴咕道：“剛剛給他們做飯時，我悄悄加了一些料，本來這碗就不打算要了，這下剛好。”
說著，直接把簸箕裡的垃圾全都倒在了垃圾堆。
女老闆睜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最後緊緊拉著男老闆的胳膊：“你……你這不要命了，不怕他們拿那個什麼洋刀抹脖子嗎？”
男老闆則血氣方剛道：“有什麼可怕的，這世道多活一天都是罪，早就活得夠夠的了，就憑他們強佔我們青島，我心裡就這口氣就過不去。”
女老闆囁嚅道：“唉，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男老闆眉毛一揚，順手又把剛剛日本人用過的快子扔進火堆裡，火勢瞬間更旺了幾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東洋鬼子也是鬼，等他們過來繼續下料！”
……
另外一邊，隔壁的小吃攤上，小六子看著碗裡的豆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無奈地給放下了。
“普來德先生，這東西我還是吃不慣，這老北京越地道的小吃，我是越無福享受，要不你把我這碗也給吃了吧？”
“那怎麼能行，給你要的已經是小份了，我這邊作為一名‘老外’，都能接受，你作為地道的中國人，怎麼能吃不下呢？”普來德將對方推過來的豆汁又給推回去，滿臉好奇：“不妨再試試，我覺得還是可以的。”
為了給對方助力，表示自己所說的話不假，普來德說完話，竟然直接勐喝了一大口，滿臉享受，比旁邊的大爺還像地道北京人。
這幅景象看得張家小六子一陣陣齜牙咧嘴，彷彿剛剛就是他在喝一般，臨了還不忘嚥了一口吐沫。
不過事已至此，小六子也想展現一下自己的男子氣概，鼓足勇氣正要跟豆汁殊死拼搏，碗都端起來了，剛好餛飩攤上日本人摔碗鬧出了動靜。
眼看著自己國人又被日本人欺負，小六子騰得一下就要坐起來去鳴不平，結果被普來德用力拉住。
“普來德先生，你拉我做什麼？就是不聽他們嘴裡嘰裡呱啦的鳥語，憑那副格格不入骨子裡散發著海魚的酸臭，就知道他們倆是日本人，同胞現在被欺負，現在怎麼能坐視不管呢？”小六子對此很是不解。
普來德則是一臉謹慎道：“就是他們是日本人，才讓你不多管閒事，不要忘了這次你父親在出發前交代的話！”
小六子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無奈道：“廣交友，避樹仇。”
普來德雙手搭在對方的雙肩，將其摁回了位置上：“對啊，別忘了現在你的父親的大事，正準備平定東北，謀劃中原，如今正準備與日本緩和一下關係，你這麼一來，非得鬧大了，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六子本來就是一時衝動，如今被這澆了冷水，瞬間清醒了很多：“是，父親讓我過來，是與程教授搞好關係，看看能不能在一些方面有些合作，如今大事未成，我不能衝動。”
可年少終究還是有著一腔熱血，小六子又接著咬咬牙：“這樣，等那些日本人走了，我們去給那對大爺大娘救助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普來德欣慰地點點頭：“這個可以。”
好在只是日本人自己起內訌，並沒有怎麼牽扯自己的同胞，做了幾個怪異的動作後便轉身離開，小六子這才長舒一口氣：“就是副碗快，幸虧沒出什麼大事。”
“對，沒出什麼大事。”前一秒普來德的臉上還滿是笑容，後一秒注意到日本的要去程諾的四合院後，臉上瞬間籠罩著烏雲：“小六子，不對，事情可能有變，你看他們倆往哪裡去的？”
順著手指的方向，小六子也察覺到了異常：“他們也是找程教授嗎？恐怕不會是好事啊！”
普來德搖搖頭：“說不定會對我們此行的目的，造成負面影響啊！日本人對東北早就圖謀不軌。”
小六子倒吸一口冷氣：“是軍火嗎？”
普來德立馬攥住小六子的手：“謹言！”
話說回來，此時的張家剛剛搶了直系購買的日本軍械來武裝自己奉軍的力量，入關也才沒多久，雖然被徐世唱任為東三省巡閱使，但實際上還沒全面控制東北，距離那頂“東北王”的帽子尚有一段距離。
要想稱霸一方，必然有足夠大的隊伍。
而奉軍，兵力最多時達35萬，成為當時全國最大的武裝集團，牢牢控制東三省不說，還想著武力統一全國，控制中\央政權。
人數方面好說，徵集不來兵可以抓壯丁，但武器方面可就不能這麼粗暴了，想提高軍事實力，就必須有足夠的軍火。
而歷史上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這些軍隊基本上沒有統一的制式武器，這就導致其具體實力要大打折扣，怎麼後勤補給都是個難題。
晚清時期，李中堂等洋務大員雖勵精圖治，軍購與彷造卻被似是而非的“畫一”所誤，制式觀澹薄，雖出現了少量制式的槍、炮、彈、藥，但陸海軍的武器裝備體系遠未成型。
到了現在的北洋政府曾試圖確定基本制式武器，因受時局所困而未成。
制式武器不僅是國家軍隊正規化的體現，而且在設計、製造、試驗、列裝教學、訓練、修護、採購與升級等方面有諸多優勢，其定型與列裝是現代兵器工業最為關鍵的環節之一。
這方面綠林出身的張巴子雖然不懂，但他也知道制式軍火的好處，剛好從報紙上知道程諾鋼鐵的事情，想著派自己兒子先接觸接觸看看。
雖然有自設兵工廠——沉陽兵工廠自制軍械，該廠是20世紀20年代軍/閥所擁有的最大廠家，擁有工人17000人，其中僱傭有1500多名外籍人，雖說大都是技工，可白俄和德國人比英美人多。
不過國內製造，既需材料，又需技工，還得有裝置。
如果自研合作不成，還是可以去試試能不能直接採購軍火，看看程諾這邊有沒有特殊渠道。
“傳言，克虜伯公司可是跟這位程大教授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特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