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神色怪異地看著十五歲的弘農王劉辯。

正舉著肉夾饃、啃得滿嘴是油的劉辯,似乎也意識到什麼。看向呂布的目光後,不由一驚:“呂中郎將,汝在看什麼?”

“香麼?”呂布目光不變,甚至還有一絲父愛。

“香!”劉辯當即回覆,道:“孤在宮中,從未吃過這等事物。想不到軍中,竟還有這等美味。”

“大王想多了。”

呂布便搖搖頭,道:“以前行軍就是把稻粟蒸一蒸,然後晾成乾飯。吃不了多長時間,不是胃下垂、就是胃紊亂。”

然後,他也拿起一塊肉夾饃,邊吃邊繼續道:“像這種發麵的大餅,是我來了後,軍中庖廚才學會的。”

說完,他又神秘兮兮地看向弘農王:“殿下,你說某要不要向他收點專利費?”

“專利費?”

“嗯,就是我把這手藝傳給了他,等徭役結束他就能憑這手藝發家致富,那我難道不該收他點錢麼?”

劉辯有些驚住了:“呂中郎將,珍寶閣都那麼有錢了,你還在乎幾枚銅板?”

“經不可輕傳,亦不可空取。”

呂布表示聽到了對方的意見,但他不接受:“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專利轉讓的事兒,某不能壞了規矩。”

“少時,我就向他去討要。”

“哪怕是一枚錢,也算沒壞了規矩。”

劉辯表示他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震撼的同時,更多還是疑惑:這事兒,跟孤又有什麼關係?

呂布卻沒有回答。

心裡想的是:怎麼跟你沒關係?

歷史上這時候,你都已經死了,更不可能出現在虎牢關。

當然,歷史上呂布也沒在虎牢關戰三英。

但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自己已些微改變了歷史,也不知曹老闆會不會因為咱倆這跳脫的因素,不來攻虎牢關了?

他要是不來,徐榮可就要打阿韋了!

連續三天,魏續那裡的回覆都是沒見曹老闆的蹤跡,他憂心如焚。胡思亂想著,自然就想到了劉辯。

“殿下,你說咱拜託蔡大儒寫的檄文,是不是罵關東群賊太輕了?”

劉辯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脫離身旁宦官宮婢環繞的宮殿,來到陌生而又肅殺的軍營,本身便擔憂不已。

今日終於吃上對胃口的食物,心情好些,就......突然被呂布弄得又沒胃口了。

“亞父,關東群賊真打來時,汝會保護孤的吧?”

“嗯?......”聽到這話,呂布一下愣了起來:“殿,殿下適才稱呼末將什麼?”

“亞父。”

“亞父?”呂布大驚,又問道:“為何要這般稱呼末將?”

“母妃叮囑的。”

劉辯回答,然後還向呂布身旁湊了湊:“亞父,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汝會保護孤的,對吧?”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呂布當即一個否認三連,神色慌亂:“我跟太妃可什麼都沒發生!”

“什麼都沒發生?”

劉辯的臉色就奇怪了,道:“亞父明明救過母妃和我等兩次,恩同再造,怎能說什麼都沒發生?”

“哦......”呂布這才鬆了口氣,道:“殿下是說這種關係啊。”

“那亞父覺得,該是什麼關係?”

“呃?......”

就在此時,魏續縱馬匆忙趕來,看到呂布後當即稟告道:“主公神機妙算,我等斥候在廣武山上,發現了關東群賊蹤跡!”

“打的何人旗號?”呂布當時也一激靈,問道。

“有‘曹’、‘夏侯’、‘鮑’、‘衛’等旗字。”

“不錯,就是他們!”說著,拉著魏續就走出劉辯營房,然後小聲道:“通知那邊兒了沒?”

“先通知了那邊兒,才回的這裡。”

“幹得漂亮!”呂布稱讚一句,隨即帶著魏續向徐榮中軍營房走去:“這一天,總算等到了!”

到了徐榮營房,魏續又將情報復述一遍。

徐榮聽後,當即凜然下令道:“西涼鐵騎都隨某來!......奉先,這裡便拜託......”

話音未落,呂布便打斷道:“如此雄關,留一司馬鎮守便可。子繼言敵軍足有三萬,某還是去助徐中郎將一臂之力為好。”

徐榮遲疑半瞬,隨即點頭道:“甚好!......如此,便仰仗奉先勇武了!”

“徐中郎將放心,某等他們可很久了!”

......

春日高照,汴水融融。

距離滎陽十里多的汴水東岸,一支人馬正在岸旁的樹林中休整。人數漫山遍野,足有三萬之眾,其中還有七百左右的騎兵。

沒辦法,中原少馬,價錢不菲。

尤其士卒在馬背練習時長沒有兩年半,都不能稱作合格的騎兵。

而這七百,還是人家鮑信的。

很快,西面五騎疾馳而來,正是負責探路的斥候:“報,汴水東岸三十里無異常!”

一名個子不高,濃眉細目,雙目有神的男子聞言,吩咐道:“此番渡水事關生死,換騎再探!”

“喏!”五騎下馬用飯,又有五騎飛馳向西。

衛玆見狀,不由讚道:“孟德用兵謹慎,如此交替探路,可保萬無一失。”

曹操聞言,這才鬆緩了神色:“酸棗大軍遲遲不動,孟卓、孟高、公山、伯業令吾大失所望。唯有諸君忠義,不懼兇暴,與吾討賊,操深感於心!”

“孟德不必如此。”鮑信上前,真誠言道:“夫略不世出,能總英雄以撥亂反正者,君也。”

隨即,又振聲向士卒道:“董卓大逆,廢立天子,盜掘皇陵,神人共憤!今日我等興兵討賊,順天應民!”

“如今天子便在旋門關中,我等只需一路推進,必能得勝,迎接天子,中興漢室,此乃不世之功!”

士卒聞言,皆......面面相覷。

就算有一些應和的,也零零散散,有氣無力。

原因其實很簡單:你們這些大人物想迎接天子,關我們什麼事兒?就算最後真的中興漢室,興旺的也是你們。

我等之所以來參軍,不過是為了在亂世混口飯吃。

每月幾百塊的工資,還沒人拼命。

何況你們這裡,還是隻管飯?

頓時,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鮑信直接有些下不來臺。

還是曹操有急智,隨後補充了一句:“大勝之後,輜重糧秣任爾等自取!”

“萬歲!”

這話一落,士卒才轟然應諾,聲衝雲霄。

然而,曹操和鮑信等人不由憂心忡忡:士卒多收與陳留和濟北等地,雒陽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陌生了。

畢竟古代很多黎庶,終生都只生活在一個縣裡。

天子、漢室、壯志宏圖、天下興亡這些,他們都根本不懂。還不如實實在在的利益,能讓他們感興趣。

想到這裡,曹操隨即下令道:“渡河!”

“孟德?”鮑信不解,問道:“斥候尚未回報,為何這般急著渡河?”

“允誠,士卒不知大義,又操練不過兩月,戰力堪憂。”

曹操小聲解釋,道:“為今之計,只有我等趁董賊尚未反應過來,率先搶入滎陽,而後讓子許率三千士卒扼守敖倉,做出西進之勢,威逼成皋。”

“如此我等便可連通潁川孔公緒,塞旋門、轘轅、太谷,全制其險,再使韓公節軍河內,袁公路自魯陽軍丹、析,入武關,以震三輔,皆高壘深壁,勿與戰,益為疑兵,示天下形勢,以順誅逆,天下可立定也。”

曹操說得含蓄,但鮑信聽出來了:真靠咱去跟董卓硬碰,便是亡牌對王牌,只有以卵擊石、雞飛蛋打的份兒。

反正咱們人多,只要能做出點架勢,其他人說不定就會跟進。

屆時說不定,還能把董卓嚇跑......

想通這些,鮑信沉默片刻。

隨即,一把掣出佩劍,高喝道:“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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