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曹操、鮑信一聲令下,大軍陸陸續續開始渡河。

汴水之上有橋,但無法讓三萬大軍迅速通行。好在早春河流尚淺,淌水而行不過齊腰,騎馬之人更不在話下。

不少士卒為加快程序,直接蹚水而行。

不多時,蜿蜒的隊伍已緩緩涉過汴水,開始在對面河灘上集結。

鮑信則騎馬來到曹操面前,擔憂道:“孟德,此地不宜久留吶。”

眉頭緊蹙的曹操贊同點頭,道:“此處北有廣武山脈,南有滎澤,前方愈加靠近董賊,後方又乃汴水。”

“本來就是死地,又逢我等渡河,兵半渡可擊。一旦遭遇敵軍,後果不堪設想。”

言罷不由問道:“還有誰沒過來?”

“我的兵都已經過來,就剩子許兄了。”鮑信回頭望了一眼答道。

“加快程序。”曹操當機立斷,道:“渡過河後行至開闊地再集結,切莫在這等死地過多停留。”

話音剛落,轟隆隆!......

整個地面開始震動起來,前方漸漸煙塵迷蕩。

曹操臉色瞬間駭然,驚怒之餘,心中瞬間升起一抹怪異: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這嘴,是開了光嗎!......

怎麼說討董必勝就不靈!

隨即反應過來,又厲聲高喝:“是騎兵來襲!速速布車陣,列拒馬,準備迎戰!”

隨著他一聲令下,鮑信緊跟著策馬大吼,與其弟鮑韜、衛玆等人開始指揮作戰:“勿懼,聽令行事!”

“速速結陣!”夏侯惇也勐然舉矛,嘶聲大吼。

身後五千將士迅速上前,在夏侯淵、曹洪、曹純的帶領下,迅速列盾在前、弓手在後,盾牌前還佈下一道殘月形車陣,以阻擋騎兵的衝勢。

五千將士雖是新兵,但在這些人不足兩月的操練下,聽令行事,至少看起來有模有樣。

鮑信、衛玆那裡卻不行了。

鮑信麾下人馬最多,將近有兩萬人。其中郡里老兵反應很快,行動迅速。無奈新募之卒太多,又指揮混亂,很多人跟無頭蒼蠅般亂跑亂叫。

衛玆那裡更不堪,他本非大將之才,士卒大部分又還在渡河,最是混亂不堪。甚至渡河到一半兒計程車卒,尚未見到敵軍扭頭便跑!

“快!快!佈陣!快撒鐵蒺梨......”

“把車子推過來,別管上面的輜重了!”

“拒馬呢,來時準備好的拒馬呢!”

看著兩翼和身後的亂象,曹操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遠眺敵軍規模不下五千騎,自己派去的斥候卻沒任何回信!

這說明什麼?

說明對方早就探明瞭自己蹤跡,以逸待勞!

就在此時,一聲震耳欲聾的馬嘶傳來,彷彿一下壓住漫天滾雷般的馬蹄聲。眾人抬頭一看,只見遠處高地的緩坡上,赫然出現一人一騎。

如火焰燃燒的赤兔揚蹄嘶鳴,馬背上之人手持方天畫戟,背後一襲錦白披風。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瞬間穿透亂陣,攝向眾人。

一人一馬在陽光照耀下,猶如天神下凡。

眼神中,似乎還帶著澹澹的戲謔。

“馬中赤兔,人中呂布!”曹操見狀不由如墜冰窖,遍體生寒:“居然是他,他竟然也來了......”

他不是怕呂布。

而是深知一名驍勇無匹的戰將,在冷兵器時代,會有多大計程車氣帶動作用!

就在曹操驚駭時,呂布身後已轉出一大片黑壓壓的西涼鐵騎,各個手持鐵矟、肩背長弓,眼中閃動著豺狼看到羊羔的嗜血光芒!

被呂布搶了風頭的徐榮,也絲毫不以為忤,反而欣喜若狂:奉先的情報果然沒錯,關東聯軍竟犯下這樣的失誤,卡在這樣一片死地!

幾乎是忍著興奮,他高聲傳令:“放箭!”

話音落下,西涼鐵騎紛紛夾緊馬腹,用力射出弓箭。彷若一片飛蝗遮天蔽日而起,隨即狠狠攢射而下!

‘篤篤篤’......

利箭刺入盾牌的聲響如同暴雨,讓人心驚膽戰。

更可怕的,是那些混亂擁擠的新卒,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瞬間如同被虛空鐮刀割過的麥子,倒下了一片。

“櫓盾手挺住,護衛嚴實!”曹操撥開一輪箭雨,嘶聲大吼:“弓箭手,準備!”

他期待著,死死看著八千鐵騎如洪水般奔湧——雖然對方來勢洶洶,但只要踏入自己的車陣,被鐵蒺梨和板車擋住衝勢,便是自軍還擊之時!

然而,一馬當先衝來的呂布,似乎詭異地笑了一下。

緊接著,讓曹操目瞪口呆的狀況發生了:只見呂布方天畫戟一揮,原本如洪水般的西涼鐵騎,如分波裂浪般驟然化為兩股!

一股由呂布率領,另一股由徐榮統御,分別繞開自己的車陣,狠狠鍥入兩翼混亂的鮑信和衛玆陣中!

“孟德太含蓄被動了。”呂布一戟挑飛一名士卒,還不忘向曹操調侃:“既然如此,某便主動些!”

言罷一揚戟:“兒郎們,敵羞,吾去脫他衣!”

“敵羞,吾去脫他衣!”

戰場便是拼命,怎麼都會大喊。此時別說西涼鐵騎聽不懂呂布啥意思,就是聽懂了......聽懂喊得就更大聲了!

很快,八千鐵騎又由兩股分為四股,四股變八股。

虛晃一槍後直搗黃龍,他們彷彿找到了新婚之夜的快樂,肆意將萬數新兵來回切割、反覆衝擊。

那些新兵幾乎瞬間死傷慘重,勉強有個樣子的陣型徹底被大亂,被踩踏而死的不計其數,任由西涼鐵騎凌殺。

“殺啊!”被殺出火氣的鮑信雙目赤紅,帶領麾下五千老兵與西涼鐵騎短兵相接。

戰馬嘶鳴衝撞而來,慘叫連連。

但同時陷入敵陣後,也被老兵奮勇直刺,彼此刀槍相併,時而擦出火花。被砍落的頭顱被蹚得滾來滾去,被刺倒的馬匹也無力掙扎,直到被踏成一攤肉泥。

遭遇戰在一開始便慘烈起來,人仰馬翻,嘶吼不斷。汩汩鮮血匯成一個個血潭,進而又漸漸凝固、發紫、變黑......

而呂布,仍是這片慘烈中最靚的仔。

每次方天畫戟揮舞,便帶出一道道迷亂人眼的耀眼寒芒。寒芒閃過,又是一片血紅肉塊,背後的披風竟未染一點。

每次赤兔嘶鳴,便有一匹戰馬驚懼膽怯。馬上的將領錯愕不及,已被呂布取下首級。

無敵的他,彷若虎入羊群,徹底主宰這片戰場。跟在他身後的西涼鐵騎,士氣也最旺盛,殺意也最熾烈!

“韜弟,帶七百騎兵上去,擋住他!”鮑信大吼。

他看出來了,只要有呂布在,自軍只能被壓著打。

但他也清楚,鮑韜不可能是呂布的對手。

所以只希望,能擋住呂布片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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