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兒當眾被呂布揭個一乾二淨,急怒攻心的袁紹一時方寸大亂。

看著逸興遄飛、似乎還想再來兩句的呂布,他既感覺心頭怒火突突直跳,又生怕這傢伙嘴裡真再說出點什麼。

值得稱讚的是,他心理素質明顯比《三國演義》裡的王朗強很多,沒在堂上噴血跟噴泉一樣,而是當即斷尾求生:“廢立天子乃大事也,某還需同太傅商議!”

言罷倒收劍刃,轉身大步便要向外走去。

可惜,魏越直接擋在了他面前,一臉不屑地道:“袁校尉,司空大人讓你走了麼?”

老董此時心裡美得鼻涕泡兒都冒出來了,萬萬妹想到自己剛收的好大兒,不僅武力高、形象好、懂事兒,而且還十分會來事兒!

一番揚聲痛斥,可謂擲地有聲,為自己贏足了面子。

當下,強壓著心頭的喜悅,作出一番長者的高傲姿態,揮手不耐道:“豎子鼠目寸光,不足與謀。”

“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與其商議軍國大事,簡直浪費老夫時間。還不速速退下,莫要有礙觀瞻!”

袁紹聞言,只覺眼前一黑。

這下補刀,他是真的破防了:老董,你也是有著37度體溫的人,怎麼就能說出如此沒有溫度的話?

什麼‘豎子不足與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要不是我讓何進召你入京,一路還暗中通風報信,你能有今日?

好,真好,你清高啊,你了不起!

我現在讓你一屁股坐在了司空的位子,你非但沒有想過報答我,反而還讓你剛收的兒子這樣欺負我!

就因為我沒錢沒勢,我是庶子啊,我TMD廢人!

你真了不起啊,現在大家都怕你啊!

從今日起,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我要做漢代版的趙高!

我不要再讓人家欺負我了,我受不了了,我不要讓別人欺負我。

我要做趙高!

我要做一個,做一個最高的趙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趙高!

心中悲憤地想著這些,袁紹眼前才恢復了幾絲清明,怒氣衝衝地略過魏越,羊裝堅強地走出大門。

只不過心緒太過波動,腳步忽然被門檻絆了一下,身子踉蹌幾步,最終沒有維持住優雅和瀟灑。

看著袁紹悲憤落寞的背影,呂布內心不由升起幾分複雜:本初啊,莫要怪我對你如此冷酷。實在是眼下跟了董卓,得了他的人情,給你的只能是事故。

但歷史作證,你後來可一點不比趙高差。

或許到那個時候,你才會知道,我今日如此其實是對你......愛得深沉、催你奮進啊。

感慨完畢,隨即他又看向之前腦子一熱,對著董卓拔劍的傢伙,不由冷笑下令道:“叉出去!”

此番老董邀請來的,全是雒陽城中一些掌兵的人物:有西園八校尉、北軍中侯、城門校尉、虎賁羽林郎等。

顯然,老董的步驟還是很清晰的:先初步掌控兵權,就算暫時掌控不了,也壓制住他們。隨即再召集朝廷公卿大臣,確定廢立一事。

現在,那些敢拔劍的,自然是老董要打擊的。

果然,此番他擅自下令,老董非但沒半點不滿,反而還眼前一亮,滿意無比地看著呂布:奉先,知老夫心矣!

然後看著那些傢伙如同喪家之犬,被幷州甲士拖下去,老董不禁還震了震甲胃,志得意滿地望向其餘賓客:“廢立之事,老夫意已決。”

“爾等誰贊同,誰反對?”

臺下,一片寂然。

“好!”老董隨即大笑起身,道:“既然人人都同意,爾等便隨老夫一道,前去大殿商議!”

說完,還不忘看了呂布一眼,又道:“奉先吾兒?”

“兒在!”

老董隨手將佩劍解下,交給呂布道:“老夫準你持劍護衛身旁,汝可勝任?”

“兒必保義父無憂!”

“哈哈哈......”老董暢快大笑,越看呂布越滿意,當著眾人言道:“吾兒文武兼備,實乃人中龍鳳!老夫得之,大事可成矣!”

言罷,一行人又在幷州甲士的護衛下,再度趕赴雒陽城中。

.....

出了顯陽苑一路往東,由雍門而入,便可看到綿延參差的宮殿群,巍峨高大、莊嚴恢宏、氣勢浩大。

第一次進入雒陽的呂布,當真感受到古代皇宮有多氣派。

據史料所載,雒陽皇宮俱建於夯土高臺上,北倚邙山、南臨洛水,南北兩宮相隔一里,遙遙相望,以曲折的天橋相勾連。

從規模上講,單隻北宮的主殿崇德殿,東西長就達三十七丈多,其中可以容納上萬人,玉階高達兩丈,殿中還有噴泉,極其奢華。

不過進入崇德殿時,李儒突然又別有用心地來了一句:“呂都尉,覺這皇宮比起苑林來如何?”

呂布聞言不由蹙眉,嫌這傢伙一點都不痛快,乾脆挑明瞭道:“博士不必如此,某也覺得這些皇帝太過荒淫奢靡。”

“宮殿蓋如此氣派又有何用?.......這房子裝修再好也是個臨時住所,那個小盒兒才是他們永久的家啊。”

“哦?......”

李儒聞言頗有興趣,又悠悠言道:“呂都尉有所不知,這些帝皇死後可不僅僅只有個盒兒,陪葬的還有大半國庫歲入......”

聽到這裡,呂布懂了,徹底懂了:我說怎麼從一開始,你就在我耳邊嘰嘰歪歪,挑起我的仇富心理。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啊!

咋滴,你是覺得我被雷噼過都毫髮無傷,而天雷又最剋制鬼物,所以才想慫恿著我去挖墳?

死了這條心罷!

想到這裡,他嘴角不由微微一翹,突然說道:“博士所言不差,這些帝皇生前貪得無厭,死後還跟狗攬八泡屎般埋下諸多寶貝,簡直暴殄天物。”

“然也!”見呂布似乎上道兒,李儒不由喜笑顏開,興沖沖地問道:“故而,呂都尉可有何想法?”

“嗯!”呂布重重點頭,一副十分真誠的模樣,看向李儒道:“布有意待義父廢立天子後,提議由博士前去掘開皇陵,取出那些金珠寶玉以供軍資!”

“呂都尉果真......等等,提議由某去辦?”

李儒起先還喜悅不已,可隨後聽清呂布的話,一張笑臉登時如被寒霜侵襲的菊花,瞬間凝固:“呂,呂都尉不去麼?”

“誒......”呂布卻還謙虛擺手,道:“某雖與博士初次見面,然志趣相投、一見如故,如今某已是騎都尉,麾下兵馬過萬。”

“適才一番表現,想必也深得義父之心。”

說著,又詭秘地看向李儒,一副遺憾不已的神色:“然博士追隨義父多年,才不過一比六百石的博士,實在屈才吶!”

“哦,對了,聽說這博士一職,還是義父當了司空後才給提拔的?”

話到這裡,呂布神色已不再是遺憾和惋惜,而是恨其不爭:“博士,汝要多多表現,展露出自己的價值啊!”

說完,還不忘安慰地拍了拍李儒的肩膀,一臉堅定地道:“博士盡情放心,某呂奉先最懂人情世故,這盜取皇陵一事對義父大有裨益。”

“若日後有機會,某一定會多多建言,讓博士心想事成、大功獨攬!”

怔立當場的李儒看著呂布背影,先是一陣恍忽,隨即又是面色憎恨。但緊接著,卻是一股深深的忌憚。

“他,他竟已猜出某家用心,還反守為攻?”

“最可怕的是,如今憑他在司空心中極速躥升的地位,自己......好像還真不見得能比得上吶!”

“也就是說......到最後真有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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