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面舉薦上來的這些士子,叫舉人,他們在透過禮部和國子監的考試之後,會進入殿試。

大隋眼下的科舉,也一直在完善,楊銘一直都沒有閒著,因為他知道,科舉這玩意,是重中之重。

在他的不斷改革下,大隋的科舉已經漸趨複雜多樣,除了十科取士之外,另增十二科:明法、秀才、明經、進士、三傳科、史科、童子科、書學、算學、農科、工科。

其中進士,還是各科之首,因為它除了考經書外,側重考詩賦和時務策論,也就是主考文學水平和治國治民見解。

另外新增的農科和工科,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農科就是養殖種植技術嘛,工科就是土木工程,這兩種技術,一直以來都被各大家族所掌控,但是民間也有不少硬是靠實踐,積累了大量技術經驗的特殊人才。

打個比方,武士彠在木料樹種方面,這是專家,別看人家是個商人,比他還懂木料沒幾個,而且也懂工程營造,這就是農、工兩科的雙料人才嘛。

楊銘算是看出來了,工部這個衙門,必須混進來點新鮮血液,不然從上到下,都是那幾家的人。

今年進京參加考試的,足足六千士子,是大隋立國以來,最多的一次。

當然了,這其中楊銘的功勞不小,因為往年的科考,確確實實安排了一些人,這讓天下士子都看到了希望,當今大隋,做官,是終極選擇。

沒有比做官更有前途的了。

這六千人進京,帶進來的可不止六千,一人帶十個奴僕,這也六萬人了,大興城從沒有像眼下這樣熱鬧過,沒地睡計程車子海了去了。

“跟長安縣、萬年縣衙打個招呼,撥出一些公宅,用來安頓考生,孤不能讓士子們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大興殿,楊銘在主持朝會。

公宅,就是歸在縣衙門下的一些無主的宅子,比如獲罪誅殺的,家裡死絕無人繼承的,縣衙自己修建還沒賣出去的。

這些宅子的數量不多,但是你如果把裡面都改成大通鋪,那就能住不少人了。

別看士子們很多都是世家子,以前沒跟別人擠在一起睡過,但是來了京師之後,多苦多難你都得受著。

韋雲起今天,是專門覲見的,他的身份,可以參加楊廣的朝會,但是楊銘的朝會,他平時沒資格。

而他也喜歡這樣,因為朝會就是開會嘛,等閒也沒他什麼事,卻要硬撐著眼皮熬一兩個時辰,枯燥無味,還是太子的朝會好,他不用來,每天只需要去驃騎府點個卯,就可以睡個回籠覺了。

“京師近來的治安壓力非常大,臣請求朝廷能調撥一些人手,協助驃騎府,”韋雲起道。

京師的驃騎府,很特殊,這個衙門其實沒有多大權利,因為他手下的兵,大部分來自於換防的十二衛中的左右翊衛,左右驍衛和左右武衛,不算四府,四府那是禁軍。

換防進來戍衛京師的,也叫武侯衛,可以理解為首都禁軍,跟皇宮禁軍不一樣。

而真正常駐京師的武侯衛,不超過六千人,韋雲起只能使喚的動這些人。

其實就是防衛分權,京師乃重地,肯定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掌握整個京師的宿衛。

韋雲起這個建議,其實是要權力呢,因為名義上,京師治安歸他管,實際上管的人多了去了。

楊銘怎麼可能給他:“這件事情,你去找李淵,由他幫著你協調各宿衛。”

李淵是京兆尹又是國公,可以參加朝會,但最近他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楊銘免了他的朝會,讓他好好維持京師。

畢竟京師的兩個縣衙,是歸他管的。

韋雲起還能說什麼呢?他本來是找過李淵的,李淵也幫忙給陰世師、薛世雄、史祥、辛世雄、崔弘升、李靖都打了招呼,但是人家這六個人,不怎麼將韋雲起放在眼裡,也不怎麼將李淵的話放在心上。

但眼下太子放了話,這六個人就不能不聽了。

說到底,就是各自都在維護自己的權力,權力這玩意你一旦抓到手,就放不下了。

韋雲起離開之後,楊銘這才看向玄感,皺眉道:

“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辛苦啊?臉上看不出絲毫疲乏的樣子。”

玄感累嗎,真累,科舉歸他管,已經是焦頭爛額了,但是他這個人呢,擅長推工作,把科舉一半的事情,推給了國子監,以至於國子監的一幫子老頭累壞了,禮部反倒輕鬆了不少。

“臣非常之辛苦啊,但是再苦再累,也不能在殿下面前表露出來,不瞞殿下,我已經有一旬沒有睡好覺了,”玄感抱屈道。

楊銘和楊約同時忍不住發笑。

楊約笑道:“事實確實如此,玄感這段時間還是很辛苦的,六千多士子,總計二十二科,我看到那些名字都覺得眼花繚亂,一陣頭暈。”

他頭暈,是因為大隋從來沒有這麼大規模的擇選士子,以前都是去吏部排隊就行了。

現在情況,等於把排隊的隊伍當中,混進來一些本沒有資格排隊的,而且加快了排隊速度,只要考完,誰能做官誰不能做官,都會有個結果。

至於科考舞弊,眼下真的避免不了。

門閥世家那都是親戚連著親戚,六千士子當中,關係能達到尚書省的,就特麼有一半,你能阻止嗎?

阻止不了的。

所以楊銘只能是盡最大的能力,讓那幫關係不是很到位的,進來做官。

朝會散去之後,楊銘返回了東宮,而楊茵絳此時,正在招待一位故人,江陵沈氏的那位沈夫人。

“妾身拜見太子殿下,”一見到楊銘,沈氏的眼眶就溼了,趕忙行大禮。

楊銘上前笑道:“夫人快起,多年不見,夫人華髮已生,令人感慨,不要拘束,坐吧。”

江陵沈家,是荊州地區,得楊銘扶持力度最大一家,那個時候,楊銘還是荊州總管,因展子虔的一幅畫而結緣,從那以後,沈氏在江陵一帶,迅速崛起,控制了荊州漕運,子弟多有入仕,家族勢力如日中天。

這都得益於楊銘,因為荊州誰都知道,沈家的靠山,是當今太子。

而沈氏別看人家是一個女人,如今在江陵一代,皆稱人家沈夫人,她的資格不足以被稱呼為夫人,但是太子是這麼稱呼人家的。

在大隋,其實只有正五品以上官員的正妻能叫夫人。

從見到楊銘開始,沈氏就一直在抹淚,人家這是真情流露,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沈家今日的光景,全賴眼前的這位恩公。

她對楊銘,是非常親近的。

楊茵絳在荊州的時候,也常與沈氏打交道,見狀上前安撫對方,然後朝楊銘笑道:

“夫人的兩個兒子今年都進京了,眼下被安頓在晉陽樓,他們也要參加科考。”

楊銘從前,是給沈家送過書的,而那些書,就是大隋科考的主要出題庫。

“你應該領進宮裡,讓我瞧一瞧的,他們都多大了。”

沈氏一臉幸福的笑道:“回殿下,長子沈桐,今年二十一,次子沈舒,今年十八,二子為平民,不應進宮。”

“平時可有用功?”楊銘問道。

沈氏老實道:“他們並不好學,但是在妾身的督導下,還算是通曉經學,此番科考,妾身並無重望,只想借進京之機,得見太子天顏。”

“知道名字就好,不要擔心,會給你的兩個孩子安排的,”楊茵絳笑道。

沈氏頓時大驚道:“萬萬不可,寒家得太子垂簾,方有今日,天恩無以為報,怎能再承恩典?”

說著,沈氏朝楊銘行禮道:“妾身求見殿下,絕無此意,也請殿下萬勿優待。”

楊茵絳給楊銘使了眼色,大概意思就是她應該沒有騙人。

其實就算沈氏真的來求楊銘,楊銘也是會答應的,畢竟這是他在荊州地區,最大的擁躉。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難得你來一次京師,就讓元文都的妻子好好陪你逛逛,”楊銘笑道。

沈家最早的靠山,就是元文都他爹元孝則,所以一直以來跟元家的關係都很不錯。

每年沈家只給京師的兩個人送禮,一個是楊銘,一個是元文都。

在沈氏離開之後,楊銘又將玄感給叫來了。

楊銘拿過那份士子名單,找到了江陵郡今年報上來的那份舉人名單,然後在沈桐和沈舒的名字上面,畫了兩個圈。

玄感一看就明白了:“殿下對沈家,是真的恩厚啊。”

楊茵絳在一旁蹙眉道:“怎麼?羨慕了?”

“這話怎麼說的?我能羨慕他們嗎?”玄感翻了個白眼道:“你也就能天天挖苦我。”

楊茵絳頓時冷哼道:“讓你看著點郢回,你是怎麼看的?他連長孫家的家主都見了,還去了晉陽樓,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啊,這有什麼?”楊玄感道:“郢回去見那個長孫安民,都是給他臉了,至於晉陽樓,也就是少年好奇心作祟,喝了點酒嘛,沒什麼打緊的。”

“他到現在都沒有回宮,你去把人給我帶回來,”楊茵絳道。

這時候,楊玄感發現楊銘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頓時心領神會,道:

“我還忙著主持科考呢,哪有這個時間?”

楊銘立即道:“國事為重,你趕緊忙去吧,勿有紕漏。”

楊玄感趁機溜走。

兒子在外面耍幾天,楊銘是不在意的,他小時候經常跑城裡耍去,這很正常,總是把楊瑞憋在宮裡,對他的成長是不利的。

男孩子嘛,要放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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