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部,是鐵勒人的一大分支,由薛、延陀兩部合併而成,他們之所以與最西面的鐵勒部契苾歌楞結為聯盟,是為了反抗西突厥前可汗處羅的暴政。

所以他們兩個大部落一東一西將西突厥夾在其中,戰事頻繁。

處羅降隋之後,接任的射匱可汗更狠,往死了擴張,意欲收伏西突厥舊有領土,鐵勒的苾歌楞結扛不住,已經取消自己的可汗封號,依附射匱。

而薛延陀也差不多了,雖然還沒有依附,但乙失缽已經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可汗稱號。

始畢這一次統帥的,是三十萬精銳東突厥鐵騎,早就把薛延陀部打的潰不成軍,首領乙失缽知道自己不是始畢的對手,一路往西突厥牙帳三彌山撤退,途中得到了龜茲國與焉耆國(疆新焉耆回族自治縣)共兩萬鐵騎的支援,才僥倖突出重圍。

而駐守在王庭三彌山的是射匱的弟弟,西突厥小可汗統葉護他已經帶著五萬人與薛延陀匯合,在伊列河下游(伊犁河),與東突厥大軍形成對峙。

“他們在等待射匱的主力”伊吾城,李靖派出的遊騎每天都會將新的軍情帶回來,始畢的整個行軍過程以及中間的大小戰役,李靖都仔細的做了記錄。

楊元慶在一旁驚詫道:“這次的大戰規模空前,等到射匱趕回,圍繞在三彌山一帶,必然有一場驚天大戰,恨不能親眼目睹。”

他以前就在邊境從軍,也是跟突厥打,還學會了一些簡單的突厥語,但是他見過的都是小股突厥騎軍,沒超過兩千人的,而這一次,是幾十萬騎兵扎堆在一起。

“這個統葉護不簡單啊,”徐世績指著屋內的沙盤,道:“他已經在伊列河與始畢僵持月餘,看眼下的形勢,似乎可以拖延至射匱趕回,到了那時候,雙方勢均力敵,勝負難料啊。”

李靖點了點頭:“東西突厥本就是一家,兩大可汗決戰肯定要分出一個結果,這對我們是不利的,因為輸了的會臣服勝利者,一旦東西合併,我北境必遭侵擾。”

“那我們為什麼不插手呢?”侯君集道。

李靖解釋道:“你現在插手,只能促使兩家過早結盟,朝廷是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結果,再下決斷。”

這時候,來自京師的信使來了,帶回了最新的訊息。

李靖讀完之後,拍案叫絕:“不愧是裴公啊,此計絕妙。”

楊元慶看完之後不明所以,求教道:“藥師叔叔我怎麼有些不明白,咱們不是無力出兵嗎?為什麼不派軍來西域,反倒要去東北,那地方要之何用?”

楊茵絳私下裡,都是稱呼藥師叔叔,他自然跟著一起叫,畢竟李靖跟玄感他們是一輩的,李靖稱呼玄感為兄長。

“不一樣的,”李靖微笑解釋道:

“東北之地,不宜管理,但其戰略性在當下卻是空前,你想想,我們最不希望的,就是東西突厥之間決戰,而裴公此策,無疑會給始畢造成壓力,有可能迫使他退兵往東,經略東北,以防盡落我大隋之手,始畢肯定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面,不然那時候西有西突厥,東有大隋五大都護府,他被夾在其中,只剩下北方退路,而北面又是苦寒之地,不宜遊牧。”

“也就是說,現在的始畢,一旦收到訊息,可能會撤兵?”侯君集道。

李靖道:“只是可能,他現在就算知道裴公去了涿郡,也不好回師了,畢竟距離太遠,但這樣一來,會影響到始畢的選擇,讓他有後顧之憂,不能放手與射匱一戰。”

“東西突厥兵力相當,但是總管為什麼卻一直認為東突厥佔據絕對上風呢?”徐世績不解道。

他是真不懂,他現在才剛剛起步,對於用兵一道,完全就是一個初學者,還不如一個軍府的驃騎將軍。

李靖道:“首先東突厥,是突厥正統,而且草原十八部一向比較團結,西突厥則是比較雜亂,兵員很大程度上依靠附屬其的各大部落,排程上容易出問題,佔據上風的時候還好說,一旦出現敗象,極易潰散,再者,東突厥從啟民開始,與我大隋通商頻繁,各類貨物流入之後,造成其冶煉、手工業有了長足進展,西域近年內亂太多,處羅歸附之後,射匱從未停止過對外用兵,國力肯定大大消耗,兩相比較,東突厥佔據絕對上風。”

楊元慶點頭道:“我聽父親說過,東突厥控弦六十萬,這次來的並非全部,只不過是始畢的王庭主力以及其弟阿史那·俟利弗設部鐵騎,其它幾部可是都沒來啊。”

“他們自然不敢全都來,”李靖道:“全都過來的話,擺明就是要滅了西突厥,我大隋必定干預,人數少點是為了避免刺激我們,不過,三十萬已經足夠了。”

接著,李靖又道:“楊司隸給我的這封信裡說,太子令安西大都督玄挺帶兵去高昌購買棉種,我們要提前派出使者往東西突厥,避免雙方誤會。”

說罷,李靖看向正好在伊吾郡的御史臺侍御史韋節以及司隸從事杜行滿,道:

“就辛苦二位一趟了。”

韋節之所以來這裡,是巡查商路情況,御史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到地方巡查,而眼下西域關稅無疑是重點,所以韋節來了。

那麼另一個司法部門司隸臺自然也要派人來,杜行滿是和韋節一塊來的,兩人是好朋友了,韋杜韋杜,都快成一家了。

這兩人相當於朝廷下派到地方的兩位巡視組組長。

韋義節硬著頭皮答應了。

沒辦法,李靖手裡有太子教令,一應西域軍政事務,有行使權,等於是李靖代太子下令,讓他們倆去。

這就不能不去了,而歷史上,這位韋節同志,非常能跑,曾經都去過阿富汗和烏茲別克,回國後著成《西蓄記》,後世已經失傳。

不過唐代史學家杜佑所撰的《通典》當中,曾對韋節的事蹟有過描述,證實了其出使西域的真實性。

楊玄挺有錢嗎?有,但是沒帶來西域,而與西域通商,人家大多時候只認金銀。

那麼他只能是借了,跟誰借呢?祁連城都督,他的老部下吳景龍。

吳景龍原先是楊約的門客,參與過圍殺劉居士,後來被楊約放在玄挺身邊,打過吐谷渾立了戰功,被封為祁連城大都督。

祁連城沒有像伊吾郡那樣繁華,但也是一條商路,這裡大多是民間貿易,官方很少來這裡做生意。

不過眼下,隨著河西走廊道路不通,很多商隊開始繞道祁連山,然後去張掖繳納關稅,再進中原。

路程遠了,所以賣進中原的貨物,價格也就更高,因為路遠損耗就大。

“大都督跟我借錢,還要多多益善,而且只能是金子,”吳景龍苦笑看向弟弟吳世會:“大都督的性子,這錢他不會黃了我吧?”

“應該不會,大都督以前沒幹過這種事,”吳世會笑道:

“咱們弟兄靠著大都督起家,大都督有求,自當拱手奉上,但是交多少,這就得權衡了,太多了,大都督會不會覺得咱們這幾年吃的太肥了?”

吳景龍哈哈大笑:“如果是二爺的話,我自然是有多少交多少,他老人家不會多問一句,但是大都督被二爺約束過嚴,手頭一向很緊,怕他怪罪啊。”

“還是交吧,怪罪總比猜疑好,咱們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情,讓大都督不信任我們,”吳世會道:“我這裡有兩千金,都給你。”

至於吳景龍有多少黃金,他弟弟也不知道。

正當兩人開始籌集黃金的時候,兩天後,楊玄挺已經帶著兩千人從西平郡趕來了。

“錢呢,準備好了沒有?”楊玄挺見到二人之後,直接問道。

兄弟倆恭立兩側,趕忙點頭。

“一共五千四百金,大都督到底用來做什麼啊?”吳景龍好奇道。

楊玄挺也不瞞他,道:“太子令我去龜茲購買木棉種子,聽說一斤棉種就得五百金,你們湊的這點錢,只能讓我買十斤啊。”

“這已經是卑職這些年攢的全部家當了,”吳景龍聽出玄挺嫌棄不夠,趕忙道:“這還是劫了幾夥土匪,才能有這麼多。”

“你們再跟城裡的富商借點,放心,這錢我會還你的,將來朝廷也會還我,你們倆打借條去借,”楊玄挺覺得,十斤種子,實在是交代不了太子。

“嘶~~”吳世會突然皺眉道:“木棉種子,城裡商賈會不會也有一些呢?這玩意這一兩年好像在中原賣的特別快,最近西域的商隊很多都從祁連城走,他們手裡或許就有這東西。”

“那就去找啊,”楊玄挺大喜道:“記住了,我全都要。”

生意,是互通有無,各取所需,有需求就要買賣。

司農寺在張掖郡大肆購買棉種,已經吸引了很多西域胡商的注意,所以木棉種子,已經成了暢銷貨。

一個祁連城,就有七個支商隊帶著這種貨物,而玄挺他們自然不會巧取豪奪,做買賣要講究誠信,尤其是對外通商,你敢黑吃,朝廷繞不了你。

最多就是搞搞價,誠信這玩意一旦丟了,就撿不起來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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