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是鬼差不怕陰氣入體，更不怕這裡的牛鬼蛇神，跟在我身後為我解釋：“冥界的鬼市一共有七十二個，雙數者只為陰魂開放，單數者陰陽兩界的人鬼都可以來。”
道家認為，單數為陽雙數為陰，白天為陽黑夜為陰，上為陽下為陰，男為陽女為陰，天為陽地為陰。
七十二則對應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中的地煞，帶著陰邪之氣。
我點點頭，縮著脖子跟在大寶身側。
這是一條四五米寬，長到望不到頭的大街，被霧氣打溼的青黑色石板坑坑窪窪，街道兩旁的樓閣建築一層疊著一層，高到像是和昏沉的天際連在一起，一眼看上去雜亂無章。
很多窗戶向外開啟，彷彿黑漆漆的眼睛在偷窺路上的行人。
無數的紅色燈籠懸浮在半空中，沿街的店鋪有的掛著幌子，有的打著幽綠色的門牌燈。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像我和大寶一樣穿著斗篷，有的帶著各式各樣的鬼臉面具，還有像毛毛這樣什麼都不帶，還大呼小叫的。
“我靠！你怎麼不去搶！”毛毛從一個小攤上拿起一個拘魂令，聽著老闆的報價，罵道。
“你當我傻啊！毛爺當鬼差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毛毛把拘魂令扔在小攤上，罵道“上次來還六百億冥幣，現在你翻了三倍！媽的，我要去投訴你！”
“小兄弟，現在通貨緊張，我光成本都佔了三分之二，這可不是一般拘魂令，裡面可有牛頭大人的一點修為呢！”穿著工字背心，瘦成皮包骨的老闆極力推薦，這傢伙一身鬼氣，應該是個陰魂。
原來冥界也有金融危機啊……
聽大寶說，這裡很多商人都是能力不咋地的陰差，因為每年業績不達標，冥界又不能白養這群閒鬼，只好讓他們來鬼市做點小生意，來拉動冥界的GDP。
由於很多商販都是陰差，所以他們認識冥府裡不少神祇，比如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關係硬的還能讓那些神祇加持一下法器。
剛才那個老闆說拘魂令裡有牛頭的一點修為，估計只是被牛頭摸過一下下。
牛頭這種珍惜道法，還騙我仙桃吃的神祇，怎麼會捨得分給別人自己的修為！
毛毛暗暗罵了一句‘奸商’就拉著我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五六個身著輕紗，唐風打扮的女子朝我們三人撲來。
“呦，小兄弟，還沒開過葷吧，姐姐帶你領略一下世間風情怎麼樣？”一個手拿摺扇，露出大半個酥胸的風騷女子一個勁地在毛毛身上蹭。
還有三個掛在大寶身上，扭著身子：“這位大爺是生人吧，我們有專門伺候生人的法子，絕對不會讓大爺陰邪入體！”
我楞楞地站在原地，胸部猛地被一個女子摸了一把，我差點大叫出來，女人直勾勾看著我，吐著舌頭，兩隻胳膊勾在我的脖子上，湊在我的耳邊，笑道：“小妹妹，沒嘗過女人的味道吧，我男女都行哦……”
我被雷的頭皮發麻！還男女都行！這是什麼啊！
大寶手上掐了個雷訣還未發動，掛在他身上的三個女人 立馬跳下來，抱怨道：“不玩就不玩嘛，發什麼火啊，真是掃興！”
毛毛把我身上的女人拽開，拿出拘魂令罵道：“滾開滾開！再不老實，我拘了你！”
一個年紀稍大，一看就是這裡的老鴇子，插著腰罵道：“你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差好大的口氣，我們這是府君大人和北太帝君雙認可的青樓！你拘！有本事你拘！告到兩位帝君面前我也不怕你！”
什麼？明塵認可的？那他……有沒有來過？
毛毛氣炸了：“兩位大人認可的怎麼樣，你們得罪娘……唔……”
未說完，我就捂住毛毛的嘴，現在不是惹麻煩的時候。
老鴇子得寸進尺，愈加囂張，一臉的潑婦罵街樣：“得罪誰？得罪你娘啊！你娘來了我也不怕！臭小子，沒準你爹還在老孃這瀟灑過呢！”
來來往往的陰魂捧腹大笑，很多帶著面具的生人也駐足看熱鬧。
青樓裡幾個客人摟著各色女子從樓上的窗戶裡探出頭來，罵道：“媽的！還要不要老子爽了！趕緊滾蛋！”
“你個小鬼差在這咋呼個屁啊！這裡大大小小鬼差不計其數，你算哪根蔥！”
毛毛臉被氣成豬肝色，我和大寶一人架起一個肩膀，帶著他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啊～放開我！今天不拘了他，毛爺我白當了四百年的鬼差！”毛毛被我們架著，兩條腿懸空撲騰著。
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我和大寶才把他放下。
我皺眉敲了毛毛腦門一下，他氣鼓鼓地憋著嘴才安靜下來。
又從裡面走了幾十米，便看到一個滿是線條塗鴉，藝術氣息極濃的店鋪，大寶拉我走了進去。
老闆見來了生意，趕緊在門框上貼了張符紙，笑道：“兩位，我已經封好結界，可以說話了。”
我和大寶憋了一路，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媽的，憋死老子了！”大寶摘下蓑帽和黑麵紗，一邊罵道，一邊看櫃檯裡的符紙。
“超度符和五雷震邪符有沒有貨？”
我也摘下來，毛毛很貼心地幫我拿著。
老闆一身嘻哈潮男打扮，見到我微微一愣，好奇地笑著問道：“寶哥，聽聞最近您帶著府君娘娘修行道法，這位就是小娘娘吧？”他身上沒有陰氣，是個生人。
大寶冷哼：“算你小子有眼！”
潮老闆兩眼放光，摸著下巴打量著我，笑道：“府君大人前段時間大婚，冥界都傳開了，說府君娘娘是個會耍性子的小野貓……可我看著不像啊……小娘娘多文靜美麗可愛動人啊！”
我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問候了一遍白無常和牛頭，肯定是他倆造我的謠！
“府君娘娘能親臨寒舍，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潮男開啟手機攝像頭，點頭哈腰道，“能否和小娘娘合影一張，有了您的美照比什麼廣告都管用……”
我忙擺擺手，這要讓明塵知道了，不得掐死我！
潮老闆見我拒絕，使出殺手鐧：“全場五折！”
大寶輕咳一聲，拍著大腿問道：“這你說的！”
潮老闆賤笑點頭，大寶把我拉到一邊，指著櫃檯上的價格表，小聲嘀咕：“暖妹子，他家符紙貴的一批，五折可以省很多錢，你要不……”
看到報價標，我差點驚掉下巴，一張符紙居然要三千！想都沒想我就答應了！
老闆喜滋滋地拉著我拍了兩張，並聲稱絕不外傳，只供店內使用，順便送了我好幾瓶化煞符水。
光買符紙就花了十來萬，我肉疼的不行，這行這麼燒錢，多少錢都不夠花啊！
暗暗下決心，回家我一定好好練畫符！
“對了，毛毛你不是想買拘魂令嗎？這裡還有很多冥幣，我和大寶買給你好不好？”
我手裡拎著一口袋冥幣，明顯是大寶提前準備好，給毛毛消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