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東西從小患病，他家裡一直喂他吃屍油，還養了小鬼，他偷屍就是為了煉人油……”
吃，吃屍油？難怪他身上的氣味又難聞又熟悉！
“你有沒有解藥？老巫婆子說有解藥……”我囁囁問道。
“屍油入體，陰邪難散，即使有解藥也無用，她口中的解藥自然是那人油。”明塵垂眸淡淡道。
這時小張帶著警隊過來，他和大寶說發現村長的食品加工廠有些不明裝置，法醫取證，確定裡面有人體組織。
又透過老鄉的調查取證，四十年前死的那男人是村長的哥哥，結合多方說辭，我大概瞭解了事情的全貌。
遊刺在人間遊蕩多年，被老巫婆子引到水庫暫時休養，恰好趕上村長的哥哥被人推倒水裡，至於誰是兇手，一直沒有查出來，男人心有怨氣，潛藏在水庫裡伺機報仇。
老巫婆子藉機去村長家，說可以超度村長哥哥，並給了村長家一個可以發家致富的邪法——養小鬼。
但養小鬼需要用到屍油和血，再加上村長家為了給村長治病，聽信了老巫婆子的話，這樣就需要源源不斷從老巫婆子那購買屍油。
外人看來是村長家虔誠供奉著老巫婆子，實則是老巫婆子拿捏了村長家的要害，後來兩家達成合作，對外宣傳水庫裡有河神。
村長哥哥的陰魂引誘著小孩失足，可以滿足自己報仇的快感，河中因常年發生命案，滋生戾氣，恰好適合遊刺這個魔界的妖獸生存。
遊刺投桃報李，負責幫老巫婆子撈屍體，偶爾吞噬陰魂。
老巫婆子忽悠其他發生事故的家庭，說那些孩子是河神身邊的童子，河神為了報答他們對孩子的養育之恩，送給他家一個木雕小人，只要用屍油和血供養，就可以發財了，這樣就又鎖定了長期顧客。
長此以往，家裡凡是死過孩子的，都各個透過養小鬼發了財，但又都成了老巫婆子的供奉者，僕從。
老巫婆子一邊收斂屍體，在村長家的加工廠煉屍油，一邊收斂陰魂，煉小鬼，村長家也為此獲利不少，這樣維持了二三十年。
紙終究包不住火，很多人都有耳聞水裡的河神並非神，而是妖怪，再加上現在家家戶戶孩子都少了，網路又發達，人們都不再信老巫婆子，導致她不得不搬離村子。
“是什麼樣的木人？有照片嗎？”
我接過小張的手機，看了看，一個拳頭大小的木雕小人，罩在透明的玻璃罐裡，裡面浸泡著渾濁的液體。
最近總是時不時碰到小木頭人，沒想到老巫婆這裡也有。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
大寶將孩子屍體交給小張，剩下的工作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養小鬼不在法律範疇內，小張只好扣押村長，還要徹查村子裡其他工廠，至於老巫婆子的行蹤，警方也介入調查。
墨翟帶著遊刺回到西海暫居，兩個小鬼差帶著紙人附體的陰魂去城隍報到。
我超度了四個孩子的陰魂後，告別小張就打道回府了，大寶和袁瞎子開車回去，我自然跟著我家府君大人走法門。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被明塵拎去洗澡，渾身泡的粉嫩嫩，打了兩遍沐浴露才出來。
一進臥室，他正倚靠在飄窗上，很隨意地翻看我放在床頭櫃上的那本育兒百科。
那粉嫩的書皮在他手裡，好，好有違和感……
“我媽買的，我隨便看看……”我窘迫地包好頭，又在臉上拍了點水。
明塵抬起頭，對上我的視線，淡淡道：“這麼麻煩嗎？”
我從梳妝檯拿了瓶身體油走過去，抽出他手裡的書，氣哼哼道：“當然！他們剛出生就是個小糰子，事事都要小心，你這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用管！餵奶、換尿片、哄睡、拍嗝都是技術活，一想到以後他們會生病，會哭會鬧，我就焦慮的不行。”
他把我圈在懷裡，輕笑：“如果嫌麻煩，把兩個小東西丟給東嶽的侍女，她們本來就是我點化侍奉你的。”
“那怎麼行！到時候他們都不和我親近了……”我笑了笑，“其實也不麻煩，家裡還有我媽，姨姥姥，實在不行我去梅家坐月子，梅竹姐恢復的好好，我都心動了。”
“隨你……你在哪，我就在哪。”他看了看我手裡拿的身體油，皺眉道，“這是什麼？”
“防止變醜的東西，府君大人要幫我塗一下嗎？”我開啟蓋子，倒在手心，小心翼翼塗在肚皮。
都說長不長妊娠紋，百分之九十靠遺傳，可在我這遺傳學貌似不管用，肚子目前看來白嫩嫩滑溜溜，誰知道最後一個月兩個小東西瘋狂長大的時候，會不會出現紋路，防患於未然吧。
明塵失笑地看著我：“有我養著你，你怎麼會變醜？沒看到自己的面板如同凝脂，玉軟花柔嗎？”
話是這麼說，可他還是老老實實幫我揉搓。
“水庫之中有妖獸寄居，西城城隍沒有上報嗎？竟然老巫婆子畫地自居，為禍一方這麼多年，冥界就沒察覺嗎？”我靠在他懷裡，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在我肚皮上劃來劃去，癢癢的。
“一個巫婆子還沒有那麼大本事佔地為王，這是之前城隍上報後，被老閻王有意彈壓下去。”明塵頓了頓，冷笑一聲，“她並非我族類，而是戰後遺留在華夏的倭國人。”
我追問道：“那她不會和歐陽龍有關係吧？”
我將這段時間有關小木人寄宿陰魂的事件詳細過濾一遍，所有的矛頭都直指一個點。
“以木人木箱為屋舍，讓陰魂寄宿，是很多邪師常用養小鬼的手段，尤其西南，南洋一帶的巫師，降頭師。”我聽著他娓娓道來。
“密宗傳至倭國後，又融合了他們本土神道教，也有類似的邪法。”
“很多邪師取死去稚童身體上的某些部位，放入木箱供奉，來詛咒和殺害他人，也可為自己獲利。”
“一千多年前，黃巢老賊霍亂後，華夏國力日漸式微，倭國信使來唐覲見，曾帶來過一隻木箱，木箱中的邪靈吞噬了多條生魂，後被牛阿傍捕獲，扔到了幽都山。”
“這麼久的事你都記得啊？”我有些不可思議。
“異族別有用心之舉，本尊當然記得。”明塵冷笑一聲，“我猜當初那邪靈在幽都山被黃巢老賊吞噬融合，他才有能力逃到魔界，逍遙人間數千年。”
或許從強大的唐朝時，倭國人就一直覬覦這片土地，無奈當時的華夏國力強盛，他們既敬畏又怕害怕。
表面上的順從，不代表心底裡的臣服，骨子裡的恃強凌弱，到了華夏國力衰弱後狼子野心漸漸顯現。
“當時你直接讓蔣老賊和那邪靈魂飛魄散，就沒後面這麼多事了。”我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