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站在我的身側，看向石椅上的白骨，小聲說道：“師叔，這人應該是他們村子之前的大祭司。”
祭司是地位很高的巫師，幾乎等同或者高於統治者，他們不僅通曉天文地理、醫藥曆法，還要主持各種大型祭祀活動。
九黎寨子裡的大長老就是大祭司，雖沒有實權，但十二房族的族長都十分敬重他，很多事的決定權其實最後都要他拿主意。
大爺的眼裡充滿紅血絲：“對，他是我們村之前的鬼師祭司……”
陳河村祖上從華南楚地逐步遷徙，大約三百年前在此定居，一次地震，動搖了後山的格局，風水局被破壞後，村子時不時發生天災人禍。
當時的統治者為了安撫民心，同大祭司商量，做法祈福為民請願，但效果甚微。
“後來，村子裡其他巫師聯名上表，要有人以身祭山才能換的全村安寧，大祭司就成了第一個犧牲的人。”
我追問：“他不是甘願犧牲？被逼死的？”
“不，他是自願的……”大爺盯著我，繼續說道，“但把他抬上山，封洞的時候，有個村民不忍看到他白白犧牲，告訴了他真相。”
“什麼真相？”我皺眉問道。
“以身祭山其實是一場陰謀，當時大祭司的聲望很高，能力強又能通神，村長擔心自已被奪權，就和幾個巫師演了那場戲。”
“大祭司在封洞臨死之前，誓言他會以自已不滅的靈魂護佑全村，但村民們必須年年祭祀於他，將他拜為全村最高的神明，如果村民有什麼不敬，打擾他老人家的沉眠，他就會發出警告，並降災下來，到時候只有七個活人才可以平息他的怒火，如果他老人家的怒火未平，他會讓全村都付出代價。”大爺面色煞白的解釋。
“後來村長和其他巫師忌憚他的詛咒，將大祭司奉為山神，果然相安無事了兩百年來年，期間偶爾有一些小災，村裡也都按他說的做。”
“這些忌諱你們村的村民都不知道嗎？那為什麼還要進山挖煤，爆破山體？”我擰眉不解。
大爺面露無奈：“解放後，政府選出漢人村委與村幹部來治理我們這裡，剝奪了巫師的統治權，他們不信這些，還拿活人祭祀說我們愚昧無知，七十年代的運動，以打倒牛鬼蛇神為由，那群人把我們村的村志燒燬，除了村裡為數不多的老人，現在的年輕一輩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更不懂的敬畏。”
“我是村裡的巫師，才知道這麼多。”
“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你的兩個兒子為什麼會成為山神使者？還有他身上的蛇靈是怎麼回事？”我追問道。
大爺眼神飄忽，吞吞吐吐：“你怎麼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我挑了個挑眉：“我還知道很多事。”
他心虛地看了我一眼：“二十年前……我們幾十人去後山開墾，結果不小心遇到山體滑坡，除了我，全都死了……”
“後來，後來……為了感謝山神庇護，我就讓我的兩個兒子侍奉他老人家……蛇靈是山神洞裡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明塵冷哼一聲，周圍的溫度立馬降了幾個度。
大爺很怕他，打了個哆嗦，緊張地看了眼四具屍體的暗門處。
“那裡有什麼？”我站起身準備上前檢視。
大爺面色緊張，嘴唇抖動：“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小狼護在我的身前，警惕道：“師叔，我去看看。”
“你小心些。”這裡有這麼多大佬在，小狼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我正想著，堵在暗門的四具屍體，突然動了一下，感覺隨時都會被拖入門後，一股腥風從黑洞洞的暗門內吹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搞清狀況，土螻一個俯身，將小狼背在身後，他反應極快，嗖地射出一隻利箭，一條粗壯的黑色蛇尾拍打下來，堵在暗門口的屍體咕嚕嚕翻滾到地上。
是那條蛇靈。
它屢次被小狼的箭射中，此時被激怒，張來血盆大口從暗門中被蜿蜒爬出。
這體型和白仙，墨翟他們根本沒法比，它最多算個小型蟒蛇，但長成這樣，還能幻化成靈，怎麼也修煉了小百年。
小狼舉箭瞄準七寸，躺在地上的大爺，驚恐地爬起來，喊道：“小兄弟，手下留情！不要殺了它！”
白無常用鎖鏈鎖住黑蛇，它蜷縮在一起，奮力掙扎。
白無常捂著嘴嘿嘿笑道：“這位就是當初莊慕白要留下的小哥？果然不錯，不錯……”
小狼將蛇身上的箭拔出來，低低喊了聲白無常七爺。
“嘻嘻，小娘娘身邊的小東西們真好玩……”
好玩？
我無心搭話，用繩子捆住大爺，膝蓋壓著他的後背，厲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們沒說！你家院子枯井裡投放的活祭到底是供給誰的？”
他臉貼在地上，弗弗喘著粗氣，斜著眼看我：“你你，你們連我家都找到了？”
“少廢話，快說！”
大爺洩了口氣：“巫師大多養蠱養靈，這是我家養的蛇靈，與我小兒子共生共死，我大兒子天生就不行，只能靠我小兒子延續香火。”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大祭司的洞不是被封死了嗎！”我追問道。
大爺心虛地瞥了一眼我，見他不老實，小狼騎在他的身上，用力掰著他的肩膀，這架勢跟著大寶學了十成十。
明塵將我拉起來，輕笑：“小娘娘現在打架、嚴刑逼供的本事倒見漲。”
我揉了揉膝蓋，小聲嘟囔：“惡人還需惡人磨，我這不沒辦法嗎……”
大爺疼的齜牙咧嘴：“我說，我說……二十年前的山體滑坡，我不小心從落洞掉下來，找到這裡。”
“看到那張面具，我就知道找到了傳說中的鬼師大祭司……面具是巫師最重要的東西，我就想……想據為已有。”
“結果，結果戴上面具，我看到……”
“看到什麼？”小狼問道。
“看到很多未來發生的事，雖然是一閃而過……”大爺疼的汗珠直冒，我示意小狼小點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