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班主任姓秦，我只敲了一下，秦老師便給我開了門，房間裡在放大悲咒的音樂。
她見我進門，把手機音樂關掉，去廚房幫我倒熱水。
三室一廳的百平小戶型，裝修的很簡單但掛著很多毛筆字畫，濃濃的書卷氣，客廳的茶几上散落著很多教材和學生們的作業本。
秦老師說自己的愛人是一名高中語文老師，平時就喜歡舞文弄墨，家裡的字畫能都是她愛人平時的練習作。
秦老師指了指北面的一間臥房，心有餘悸道：“那是我媽的房間，昨天我在客廳批改作業，又聽到裡面有動靜，現在我必須放點大悲咒才敢在家待著，小狼姑姑，我這麼做沒錯吧。”
常人能想到的超度的方法就是念經書，要麼自己誦持，要麼在網上下載電子版，不過秦老師有這份心已經很不錯了。
經文的誦持也有忌諱，比如誦持時要雙手洗淨，沐浴更衣，不得食用葷腥。
“沒錯，但你母親生前是信佛還是通道？”我問了一嘴，對著道家弟子誦持佛經，不說驢唇不對馬嘴吧，兩邊的仙家都會很無語。
秦老師尷尬地摸了摸頭：“我不知道，她偶爾去我們鎮子上燒香，我沒留意過……”
明塵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不用多說，直接去臥室。
絲絲縷縷的陰氣從北邊臥室裡露出來，我手捏符紙，輕聲在門口說了句：“老人家我進來了。”
秦老師站在我一旁，嚇得捂住嘴，低聲問道：“我媽……我媽真的沒走？”
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讓她在門外守候。
府君大人身上的氣場太強，他做了個結界罩住自己，鬼魂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小小的臥室，也就四五平米，裡面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臺空調，還有一扇小小的氣窗，十分憋屈，看上去是雜貨間改造的。
我深深皺起眉，府君大人更別提，厭惡地站在門口，根本不打算進來。
一個頭被磕破，臉上很多刮蹭痕跡的老婦人雙手拄著柺杖，坐在床沿，幽怨地瞪著我，厲聲道：“從我房間滾出去！”
她不是顱內出血死亡的嗎，怎麼有這麼多傷口。
我手捏符紙，好心勸導：“老人家你已經過了頭七，現在該走了，徒留在世，只會讓你的家人不得安生。”
老人哆哆嗦嗦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逼近我，臉上露出白森森的骨頭格外清晰。
“我就是要讓他們都不得安生……桀桀……我就是要讓他們不得安生！”她眼裡充滿極致的怨毒，冰冷的陰氣刺激的秦老師雙手抱臂，忍不住牙齒打磕。
“小狼姑姑……這是怎麼回事……我感覺好冷，怎麼這麼冷。”秦老師一直往後縮。
老人惡狠狠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可她一直不敢向前。
秦老師脖子上掛著一個紅繩，沒有猜錯的話，裡面是個護身符。
“鬼差既然沒有拘走她，說明她還有未完成的因緣業障。”明塵冷眼旁觀，冷冷地睨了一眼秦老師，“她沒有對你說實話，回家，不要管這種無聊的俗事……”
哈？回家？我這還沒出手，對不起來回的油錢，怎麼也要問明緣由吧。
我正想多問問，大門從外面被人擰開，那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手上拿著公文包，他剛要換鞋，見到我立馬滿臉兇相，衝我怒吼道：“你是誰！來我家做什麼！”
我被嚇了一跳，秦老師忙說道：“這是我們班裡的孩子家長，我讓她過來看看媽有沒有走……”
“有什麼好看的！人都死了一個月了，怎麼會沒走！”男人衝秦老師吼道，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天天神神叨叨的，虧你還是人民教師！跟你媽一個德性！”男人把公文包摔在沙發上，一點都不忌諱我這個外人在。
秦老師被他兇的眼淚一直掉，老婦人的陰魂凶神惡煞地想要撲在男人身上，可被他胸前的符紙彈開，瞬間激地掛在牆上的字畫掉了下來。
秦老師嚇地縮了下脖子，驚恐道：“小狼姑姑……剛才是不是？”
“是什麼是！過堂風吹的！這位學生家長，現在天色晚了，您還是先回去！我們家的事不勞煩您了。”男人大爺似的躺在沙發上，下了逐客令。
“你怎麼跟客人說話的！這是我請來的客人，你有什麼權利讓人家走！”秦老師拉著我的胳膊，對著男人嚷嚷。
我站在一旁十分尷尬，明塵正好不想讓我管，這家也不怕折騰，我還是撤吧。
誰知府君大人冷冷一笑，男人胸前符紙無火自燃，剛才摔倒在地的老婦人陰魂就像騰地一下飛起來，氣狠狠地卡住男人的脖子：“我要殺了你個逆子！你個殺人犯！”
殺人犯？
明塵顯然動了什麼手腳，一般的陰魂碰觸不到生人，最多陰氣衝撞，現在男人被老婦人掐的面色漲紅，用力掙扎。
秦老師被嚇到花容失色，上前檢視怎麼回事。
“快讓她住手，一會兒真的要出人命了。”我焦急地看著扭頭看明塵。
他皺眉冷淡地搖了搖頭，明顯是想教訓下不懂敬畏的男子。
“嘻嘻嘻……”冷不丁的一個聲音響起。
我猛地一抬頭，看到沒有關嚴實的正門有個灰色的影子探進來。
它的頭顱有籮筐大小，上面的青筋冒起，一雙眸子空洞無神，但十分邪惡，讓人不寒而慄。
一些畫面閃現，我緊張地抓著明塵的手腕，說道：“明塵，明塵……這小鬼我見過……”
它是那隻跳上別人車前的擋風玻璃，差點害我出車禍的小鬼！
“嗯，漏網之魚。”明塵將我氣息也罩住，想看看這小鬼到底要做什麼。
老婦人看到小鬼立馬放開男人，拿起手中的柺杖追逐上躥下跳的小鬼：“你個殺人犯，你個殺人犯！”
我有點懵，這老婦人到底怎麼死的！
男人有了喘息的機會，慌亂地從公文包裡又取出些符紙，帶在自己身上，把一直哭泣的秦老師擺到一邊，盛氣凌人道：“滾一邊去，老子還沒死呢，你媽真是狗皮膏藥，纏上咱們家了！”
“你！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媽至於死不瞑目嗎！”秦老師一激動說漏了嘴，忙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