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應該是空間重合的痕跡。”大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你們看不出來？”
小鬼差尷尬地撓撓頭：“寶兄弟，鬼眼與人眼不同，我看到只是鋪滿雪的馬路啊。”
我和明塵走過去，大寶用強光手電照了照前面，他揚了揚下巴：“這是我新買的高流明手電，可以照亮小半個山頭……你看，光線照到前面發生折射，而且照到前面暗了很多。”
大寶的物理裝備總是不斷升級，我也屢屢被重新整理三觀。
果然，強光手電的光線，照到前面像是被吞噬，地面上的雪也沒有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也就是說我們面前的路段，是一條‘假路’。
我抬頭問明塵：“你看到的是什麼？”
“一條河。”
河？
我的天，人神鬼看到的難道都不一樣？
“用你們的手機拍下來看看。”
我掏出手機對著前面拍了幾張照片，和大寶湊在一起找不同。
手機鏡頭有時候會捕捉到磁場異常的瞬間。
照片上，能看到我們眼前的馬路伢子兩邊不流暢，前面的雪明顯沒有我們腳下的真實，像是有一層空間和馬路重疊在一起，但留下了點小bug。
這不能稱為結界。
結界是將一個區域用一個大泡沫似的罩子罩起來，一旦捅破泡沫，原本罩起來的地方就會顯現出來。
而我們面前的更像是平行空間，故意和馬路重合，就是為了讓路上的車輛和人誤入進去。
之前木魅控制住墨翟和遊刺，以及困住無臉女鬼的空間，就是高階的平行時空。
明塵冷哼一聲：“看來有些不識好歹的東西學會了老閻王偷盜香火的伎倆。”
我猛然想到之前天明師兄給大寶發的照片——
一條青磚小道，路的盡頭有一間小廟，小廟周圍籠罩著一層霧。
路面的青磚，不是完整的一塊，而是兩塊交疊在一起，相交處模糊不清……
那是老閻王偷偷在各道場施法做的平行時空，香客誤入進去，上完香再出來，根本不會察覺。
“兩個空間重合，冥府地鬼差看不到嗎？”我好奇道。
明塵點點頭：“鬼差可識別陰陽兩界之路，但被製造出來的特殊空間，本是一片混沌，再加上製造空間之人刻意不洩漏空間的氣息，鬼差們很難發現。”
怪不得老閻王偷盜香火的事，冥界近些年才發現。
“那你剛才說的河是怎麼回事？”我好奇道。
沒等明塵說話，一道黑影從前面的馬路上越過，好像一隻野兔，快如閃電。
大寶厲喝一聲站住，就往前跑去。
我擔心他碰到危險，不由分說拽著明塵進入了與馬路重合的異空間。
起初腳下還是白雪皚皚的馬路，小跑了幾十步，路開始扭曲，升起了陣陣煙霧，如墜雲海。
向後望去，來時的路和提燈籠的兩個小鬼差已經消失。
明塵捏著我的手，提醒道：“別分神，跟緊趙天寶。”
大寶在我前面的百米位置停下，我隱隱聽到小孩子的歡聲笑語，走近看，憑空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遊樂場，有四五個小孩子在裡面玩耍。
引我們進來小兔子，回頭望了望我們，蹦蹦跳跳地隱匿其中，消失不見。
“這應該就是附近村子丟失的孩子，剛才的兔子就是引他們進入這裡的誘餌。”大寶率先走進遊樂場。
遊樂場的裝置很老舊，大多都已經掉漆，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大寶對其中一個年紀大概五六歲，正在滑滑梯的小男孩說道：“小朋友，你在這裡玩了多久，你爸爸媽媽等著你回家吃飯呢。”
男孩玩的不亦樂乎，滿頭大汗，指著遠處說道：“我媽媽就在那裡等著我，她說我想玩到什麼時候就玩到什麼時候，我還沒玩夠呢。”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裡有一個獨立的小房子，陰氣繚繞。
“大姐姐，你是小沐的媽媽嗎？”小男孩側頭問道。
我一愣，搖搖頭：“不是，小沐是誰？”
“一個小弟弟，他好可憐的，被丟在這裡，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媽媽。”
“小沐現在在哪裡？”大寶和我四目相對，意識到不對勁。
男孩指了指小房子：“他就在裡面，我媽媽在陪他。”
這時，其他的小朋友異口同聲道：“我的媽媽也在陪他。”
“我爸爸也在陪他……”
明塵蹙眉道：“鬼嬰。”
我不明所以，低聲問：“小鬼？”
之前我接觸了很多墮胎，由於貪戀世間和有一絲怨念不肯離開的小鬼。
明塵淡淡解釋：“鬼嬰與未成形就被打掉的胎兒不同，你之前碰到的小鬼只能稱其為嬰靈，他們沒有出生，沒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和明辨是非的能力，有的被別有用心的人煉製行兇，有的則茫然地跟隨著至親之人，久久不願意離開。”
“鬼嬰是女子即將臨盆，卻意外死亡，胎兒在女子死後，分娩出來的孩子。”
“他們或者死於腹中，或者脫離母胎後，無人餵養，不久後死亡……鬼嬰的怨念融合了母體的怨力，所以比普通嬰靈更難纏，更陰狠狡猾。”
我能理解……
好不容易有個投胎的機會，馬上臨門一腳，結果自己的母親死亡，他們肯定心有不甘，再加上孕婦死前有怨氣，這股怨氣會加註在胎兒身上。
人體內的氣都是在執行的，一些不好的氣，比如怨氣，戾氣，常年不發洩出來或者自己不能開解自己，鬱結在體內，勢必傷身傷神。
如果是孕婦，不好的氣可能會傳遞給胎兒，這也是孕期要保持好心情的原因。
不過我更關心一個問題——“人死後還能生孩子？”
大寶嗤笑：“人死後體內的細菌還在運作，尤其腸道里的微生物，腐敗氣體多了，壓迫骨盆底，不僅肛腸能脫落，女子的子宮也會被擠壓出來。”
我聽著深深皺眉：“那生出來的孩子也是死胎吧，真的有死後生出活著的小孩的例子嗎？”
“有，極少……”明塵看向遠處的小房子，蹙眉道，“鬼嬰雖難纏，但沒有能力製造出空間。”
“小心些，這裡不簡單。”
一聽府君大人說出不簡單三個字，我和大寶立馬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