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世民一臉茫然,李淵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李世民,揚揚手中的聯名疏,“你真不知情?”

李世民瞪大眼睛,看看李淵,再看看趴伏在地上的李道玄,“這、這到底怎麼回事?阿耶你先息怒,道玄做什麼了?”

李淵目不轉睛的盯著李世民,並沒有理會,見李世民神情不似作偽,李淵方才轉頭看向李道玄,“道玄,今次朕不與你計較,你退下”。

“陛下……”,李道玄勐然抬頭,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李淵便是拍桉厲喝,“下去”。

往常他在宗室心目中只是溫厚長者,對李道玄如此發怒,這還是第一次。

李道玄看看李世民,深深一拜,轉身離去。

高衝正在殿門口百無聊賴的跟內侍聊天,見李道玄疾步出來,二人對視一眼,僅僅是點頭示意。

見李道玄氣呼呼的揚長而去,高衝便知道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同時心底已經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殿中,李世民一臉焦急,“阿耶,究竟發生何事?道玄年幼無知,你莫要對他生氣”。

李淵慢慢收起那份聯名疏,沒有再看李世民,只是自顧自的說道:“自去給建成送行吧,朕乏了”。

李世民只得懷揣滿懷疑問離去,見高衝在殿門口處等候,李世民心中一動,上前問道:“剛剛道玄上了一道聯名疏,而後聖人便是震怒,攸之你可知道那聯名疏究竟是什麼?”

其實李世民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猜測。

“聖人並未告訴你?”高衝反問道。

見李世民皺眉搖搖頭,高衝直說道:“既是淮陽王所上,大王不如問下淮陽王”。

李世民遲疑的看了一眼高衝,這種神神叨叨的行事風格像極高衝,他總覺得這其中有高衝的事。

李建成一敗塗地,對李世民恨得咬牙切齒,自然是不可能參與所謂的送行宴,但李世民的心意已經到了,眾人徑直前往英雄閣。

甘露殿,李淵重新拿出那一封聯名疏,感嘆不已,“建成敗得不冤啊”。

王德不敢接話,李淵哂笑一聲,繼續說道:“你看看,數一數,在武德五年,朕封了十八位郡王,除卻不在京城的,這裡面便有十四人”,李淵嘖嘖有聲的自顧自說道。

“如此得人心,更有肱骨之臣不計得失為其謀劃,建成拿什麼跟他鬥”,李淵的笑容說不出來的古怪,既像是嗤笑,也像是氣急而笑。

王德聽得心裡狂跳,這種皇家之事,他是真不想聽。

“你這老貨,貫會裝聾作啞”,李淵笑罵道,而後幽幽一嘆,“可是這種事也只能跟你說了……”。

“大家若是心中煩悶,不若召玄真公來飲宴?”王德也不好繼續裝聾作啞,只好將裴寂搬出來。

“他?”李淵撇嘴一笑,“那廝太奸滑”。

王德心中一動,“陳相公剛正耿直,大家每次詢問,皆應答如流,從不顧左右而言他”。

李淵緩緩點頭,“宣陳數達”。

不多時,陳叔達從政事堂而來,見禮落座後,李淵將那封聯名疏遞給陳叔達,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

陳叔達看後便是神情一凜,直接問道:“淮陽王所上聯名疏,可是秦王授意?”

李淵搖搖頭,“秦王並不知情”,他相信他的判斷。

陳叔達微微頷首,直言道:“雖然聯名疏所言有理,但此舉未免有逼宮之嫌,即便陛下應允,亦將對其嚴懲,否則皇威不存”。

李淵微微頷首,坐直身子,陳叔達果然跟裴寂不一樣,每次詢問陳叔達一些事情,陳叔達不會顧慮其他,只會針對這件事情去分析,不會在意人情世故。

“聽說淮陽王聯合上疏的前一夜,高衝曾前往淮陽王府”,李淵意有所指的說道。

陳叔達臉色一變,皺眉問道:“陛下監控群臣?”

李淵有些惱怒,這並非重點啊,只得說道:“這並非是隱秘,高衝那廝深夜衝撞宵禁,縱馬前去淮陽府,巡街武侯已經稟報至侯衛了”。

陳叔達點點頭,直說道:“衝撞宵禁,那便依律笞二十,鑑於高衝於國有功,爵位在身,可處罰金”。

李淵眉頭一皺,心底很是不喜,然後便是聽得陳叔達面色鄭重的說道:“至於高衝是否串通宗室諸王,有待查證,如若屬實,則有暗通宗室之嫌,當貶謫出京,以儆效尤”。

聽得這話,李淵的臉色稍緩,陳叔達跟高君雅關係莫逆,當年高君雅之父對南陳皇室有活命之恩,李淵詢問陳叔達,便是另有一番深意。

“那子聰覺得秦王該當何罪?”李淵沉聲問道。

陳叔達聞言大驚,“秦王並不知情,何罪之有?”

“結黨”,李淵厲聲說道:“這條罪名夠不夠,足不足以廢其王爵”。

陳叔達瞠目結舌,“陛下可是說笑?”

“你覺得是嗎?”李淵面無表情的說道。

陳叔達微微一怔之後,便是穩下心神,搖頭笑道:“陛下,臣有四問,還請陛下作答?”

“講”,李淵伸手接過王德端過來的茶水,頭也不抬,藉此掩飾面色,使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其一,秦王有大功於天下,只因結黨之嫌便廢黜,何其草率,何以使臣民信服?

其二,秦王性情剛烈,多年征戰,身體多有暗疾,若無故廢黜,悲憤憂傷之際若是有何閃失,陛下必定追悔莫及。

其三,陛下四嫡子,廢太子囚居坊州,衛懷王早夭,齊王謀逆外逃,陛下若再廢黜秦王,何以面對穆皇后。

其四,若廢黜秦王,陛下難道冒天下之大不韙傳位於庶子?楚王醉心射書棋,于軍政毫無建樹,其餘諸王,最大的趙王亦不過七歲而已,大唐立國不易,現今尚有群敵環伺,陛下怎會不知主少國疑之害?”

李淵聞言不由得慍怒,“依你所言,這天下朕非得傳他不成?”

若是換做他人,興許早已膽怯,但是陳叔達最是較真,竟是點點。

“陛下所言極是,廢太子和齊王本就於立國無甚大功,秦王功蓋天下,德才兼備,眾臣心悅臣服,若立秦王為太子,實乃眾望所歸,委以國務,則國家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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