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關於 工作安排

暫時告別李主任後，周平安來到軋鋼廠的外邊，僱了一輛馬車拿著李主任開的條子，又回到軋鋼廠裝了400多斤的鋼鐵下腳料，然後往城外走去。

除了東直門，經過路旁一處偏僻的小樹林，周平安叫停了馬車，並在車伕“看神經病”一樣的眼光裡，卸下了下腳料。

“鐵匠鋪就建在離這不遠的地方，這有條小路，你的馬車進不去。”周平安解釋道。不解釋不行啊，萬一這車伕好奇多嘴的跟人聊起來呢，前世計程車司機的情報交流能力，那可是讓周平安感到敬佩不已。

送別釋然的車伕，避開路人的實現之後，周平安就將下腳料收進了空間，然後自己也瞬移了進去。

割了一堆鮮嫩的蘆葦，切的碎碎的，再配上麥糠麩皮地瓜蔓磨成的粉攪拌在一起，然後給雞鴨鵝和驢豬羊兔子它們一一安排上。

給鐮刀，斧頭兩隻狗子安排上烤的香香的去骨去刺的大魚之後，又將地瓜新長出的蔓兒挑著截出幾條，然後扦插在空地裡。

最先種的那一畝豆子和花生現在也已經開始結莢的結莢，落果的落果，按照它們在空間的生長速度，大概還有一週左右就可以收穫了。

從廢棄四合院裡挖掘出來的果樹，也被一一安排在水潭後面的山坡上，經過一夜的生產，原本看著蔫不啦嘰的葉子，也重返青翠。被刻意修剪之後留下的枝條上也冒出了新芽。

陪著吃飽喝足的兩隻狗子玩鬧了一會兒之後，周平安才將大馬車套在寶驢的身上，然後將蘆葦葉子編制的裝有雞蛋鴨蛋的籃子，放進了車廂。

回到軋鋼廠，在食堂主任的陪同下，李副主任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對周平安送來的雞蛋鴨蛋進行了嚴格的抽檢。

最後在食堂主任的連連稱讚之下，完成了這次物資交換。

回到辦公室，兩人隔著辦公桌，對立而坐。

李副主任眼神灼灼的看著周平安，一臉熱切的建議道，“平安啊，你說，你專門負責到鄉下去收豬，怎麼樣？”

“啥？！收豬？還專門？人家憑啥賣給我？”周平安愣了。

這時候都是公社和大隊集體養豬，年底後都要賣給收購站，每個村子都有任務的，這些豬也被稱為任務豬。

李副主任接著解釋道，“咱們單位食品站給的定量就那麼多，天天豬肉都不夠用的，我給你開個介紹信和一個食堂採購員的工作證明，你可以直接找各個大隊去買豬。去買任務豬之外的豬”

周平安也算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畢竟他空間裡的8頭豬就是這麼來的。

什麼是任務豬之外的豬呢？

打個比方，假如一個大隊的任務是5頭豬，那麼年初的時候誰也不會真的只喂5頭豬，因為豬也會生病，也會意外死亡的。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大隊開始喂的時候就會多喂幾頭。

大隊最後喂多了的這幾頭，上面還也不會專門去查，甚至上級部門也會鼓勵這種行為，因為餵豬是集體的，最後賣錢了，到年底統一結算，然後再按工分分給個人。

有人或許會說養上幾十頭豬甚至上百頭的，那集體不都發了嗎？

但這只是想當然，因為這個時期，集體裡即沒有專門的飼料，也不喂糧食。話說，糧食人都不夠吃的，又怎麼會捨得給豬吃呢？

所以，豬基本上都是靠著大隊裡十來歲的半大的孩子去打豬草來餵養，從春天喂到冬天，一頭豬才能長大，而且這時候的豬還都是肥肉多，瘦肉少，和後世進口的大白豬不是一個品種，多數是黑豬和花豬。

李副主任還在繼續說，“食品站收豬的價格是四毛錢，你可以用四毛五去收，這樣一頭豬大隊會多賣10塊錢了，會有大隊賣給你的。”

看上去應該可以，高一些價格總會有人願意賣掉的，但是實際上可不是那麼回事兒。先不說，收購站讓不讓的問題，就說收，人家也不會只要錢，還有票呢？這個時代，有錢沒票，你買不到東西啊。

對了，還有折秤的問題，周平安突然想到，於是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看著李主任，：“李叔，你這是打算坑我吧？”

“嗯，你這從何說起？”李主任很是疑惑

“從村裡四毛五收的豬，回來再四毛五賣給廠子？”

李主任茫然道：“嗯，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發了！”周平安見李主任懵懂無知的樣子，連忙給他解釋道，“從村裡到軋鋼廠這一路，這豬是不是得撒尿拉屎？等回軋鋼廠這是不是就掉秤了？這要是離軋鋼廠再遠一點嘿，這差的斤數可就大了去了。”

“啊？！”李副主任撓撓頭，他以前也沒接觸過這個行當啊，豬是活物，要吃喝拉撒，收購後，再拉到軋鋼廠肯定是要掉秤的，這中間的差額總不能讓周平安負擔啊。

於是開口道“哎啊，失算了，失算了，平安，我這也是考慮不周。”

“沒事。李叔”周平安擺擺手，“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嘛。你不瞭解這些腌臢事兒，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您是為國家幹大事的人。”

“要不這樣吧，”李主任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平安，那咱就不收活豬了。你往軋鋼廠送肉，我按照收購站的價格給你。”

“啊，您的意思是，我從村裡把豬收購了，還得宰殺乾淨了在賣給廠子唄？”周平安問了一句

見李主任還是點頭。周平安兩手一攤，無奈的看著李主任說道，“李叔，不是我矯情啊，這是做不了。好嘛，4毛5收的毛豬，5毛賣肉給你，就這5分錢的差價，還不夠內臟裡的那點兒東西，您是打算賠死我啊。”

“怎麼，你還打算靠這賺錢？”李主任把眼一瞪。

“嘿，李叔，你可別嚇唬我啊。來，我給您算算啊，一頭200斤的豬，身上的血佔10斤，肚子裡屎去7斤，一身毛兒再去3斤，好嘛，90塊錢收購的毛豬，然後我花錢找人宰殺，還得再費時費力的給收拾乾淨嘍，然後再90塊錢賣給軋鋼廠。李叔，這工作您還是安排給別人吧”

“呃，平安啊，你可以先試試嘛。殺豬後的下水或者豬頭，骨頭什麼的，我也不是不講情面，你可以選擇自己留一些，給你補一下身子，你看你瘦的。”李主任假模假樣的勸說道。“反正你暫時還不到年齡，你先幹著看，我在想辦法。”

“哦，合著我沒到年齡，這兩月就應該搭錢進去唄！”周平安一聽，再看看自己身上隆起的二頭肌，我這叫瘦？心中頓時火冒三丈。“哦，先前是哪個拍著胸脯跟我說，工作不是問題的啊”

XX的，我是打算找個明面上的工作來應對將來的風暴，但是我也沒賤到既出力又搭錢啊。

他麼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就吃鐵路！

想到此處，周平安就要起身離開。

“哎哎。平安啊，你先別急著走嘛。”李主任趕緊起身拉住周平安，“我不是說過了嘛，還有辦法的嘛。”

得，現在也不說，想想辦法了，而是變成，有辦法了。所以說啊，人不逼一下，你都不知道他的潛力在哪！

“嗯？”見李主任的這番做派，周平安遲疑的停下了腳步，他現在感到很困惑啊，就算他長的再怎麼帥氣逼人，也不至於讓身處高位的李副主任這麼看重啊？

話說，為什麼李主任就非得讓周平安下農村去收豬呢？

這件事的起因呢，很複雜。

從燧人氏鑽木取火，從此熟食，進入石烹時代；

伏羲氏，結網罟以教佃漁，養犧牲以充庖廚；

神農氏，“耕而陶“，陶具使人們第一次擁有了炊具和容器，為製作發酵性食品提供了可能，如酒、醢、醯（醋）、酪、酢、醴等。

黃帝作灶，始為灶神。

周秦時期，中國飲食文化的成形時期，以穀物蔬菜為主食；

漢代，中國飲食文化的豐富時期，引進石榴、芝麻、葡萄、胡桃（即核桃）、胡蘿蔔、茴香、芹菜、胡豆、苜蓿（主要用於馬糧），萵筍等。淮南王劉安還發明豆腐，使豆類的營養得到消化，物美價廉，可做出許多種菜餚，東漢還發明瞭植物油。在此以前都用動物油，叫脂膏。

唐宋，飲食文化的高峰，過分講究。“素蒸聲音部、罔川圖小樣”，最具代表性的是燒尾宴

明清，飲食文化是又一高峰，是唐宋食俗的繼續和發展，飲食結構有了很大變化，主食：孤米已被徹底淘汰，麻子退出主食行列改用榨油，豆料也不再作主食，成為菜餚，北方黃河流域小麥的比例大輻度增加，面成為宋以後北方的主食，明代又一次大規模引進，馬鈴薯，甘薯，蔬菜的種植達到較高水準，成為主要菜餚。肉類：人工畜養的畜禽成為肉食主要來源。

民國至今，飲食文化中西交融，相互促進，菜式愈發多樣化。

算了，不吹牛B了，李主任的無奈也是源於這個時代的特殊性。

物資貴乏和物流不發達就是罪魁禍首，因為食品站配給的肉食數量遠遠不夠單位的正常消耗，所以為了保障工作的正常進行，單位也只能自己想辦法。

這個時期的鄉下，那可叫一個“民風淳樸”啊，所以這種情況下，採購科里科班出身的幾個採購員，在鄉下搞額外採購的時候，也都有折戟沉沙的經歷，給單位提供稀缺食材的任務更是一言難盡。

而周平安在離開他父親視線之後，表現出的有點兒混不吝的樣子，就恰好被李副主任所看重。

所以，秉承人盡其用想法的李副主任，安排非軋鋼廠職工周平安下鄉收豬，也是有點“有棗沒棗先打三杆子”的意思。

當然，該畫的餅還是要畫的，畢竟一個不會畫餅的領導就不是一個好畫家。

將周平安安撫住之後，李副主任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最終條件：“我先給你開介紹信和食堂採購員工的作證明，只要你這兩個月，能完成500斤肉的任務，等你正式上班，我就直接給你定8級辦事員”

在這個時期的行政體系裡，辦事員分12個級別。剛參加工作的話算是12級，工資23員。8級辦事員，工資33元。

我是差那33塊錢的人嘛，周平安給了李副主任一個“自己領會”的眼神。

見周平安不為所動，李副主任咬了咬牙，“要是你能在兩個月搞來1000斤肉，我給你定行政25級，也就是7級辦事員，這可是相當於中專生轉正之後的待遇了啊！”

中專生的待遇啊，這個時代考取中專院校可比考高中難度大的多了，這讓才初中畢業的周平安情何以堪啊。

不愧是“唯才是用”的李副主任，該說不說，李副主任能在十年期間登頂也不光是靠的盤外招，他這套“不問出身，唯才是用”的理念，也給了他很到的助力。

見好就收，一向是周平安行走江湖的理念。

此時，就見周平安，憋紅了臉，興奮的表情不言而喻，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上前一步，緊緊的攥住李副主任的雙手，激動的搖晃著，嘴裡不住的向李副主任道謝，“謝謝啊，李叔，你可真是我親叔啊！都怪我年紀小不懂事兒啊，弄得剛剛我都錯怪你了啊！”

周平安拍的胸脯碰碰作響，表現出一幅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勢，向已經目瞪口呆的李副主任保證道，

“李叔啊，您就放一百個心吧，這回我保證把事兒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不就1000斤肉嘛，我就是頭拱地，也得給您弄到手，不然，我都對不起您對我的信任和期望！”

“謝謝，謝謝您對我的看重啊，我代表我全家謝謝您······”

周平安的這一番唱唸做打，可比後世那些幹啥啥不行，搶錢第一名的小鮮肉們厲害多了。

直到周平安拿著介紹信和工作證明出了辦公室都走到樓梯口了，他才憑藉超人的耳力聽見辦公室裡的李副主任還在喃喃自語：“嘶~~我，是不是被周平安這小子給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