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周父的教導和見李副主任

第二天，早晨，直到吃飯的時候，周父才遮遮掩掩的出現在了餐桌旁。

“撲哧···”這是周平安見到周父的臉之後，實在沒忍住，但又及時捂住了嘴發出的聲音。

“哈哈··爸，你，你這是被貓抓了嗎？哈哈哈”。

這時除了吃再無大事的周順利，看到父親臉上現出的黑眼圈和抓痕，毫無顧忌的發出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很好，周平安在心底給小弟周順利暗暗點了個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一句話就得罪了2位太上大人！

見遮掩無效，周父索性躺平，掃了小弟一眼，“順利啊，我覺得你應該吃飽了吧。”

周母微笑著應和，“對，我也是這麼覺得，行了，喝完這碗湖湖就趕緊上學去吧。別遲到了，啊。”

周順利，端著手裡的玉米湖湖，眼睜睜的看著二合面的饅頭離自己遠去。

雖然委屈，卻只能在心裡發出吶喊：“我不要你們覺的，我要我覺得！！！”

想要抗爭，但是抬頭看看父母二人的臉色，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旋即搖了搖頭，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一頓吃不飽也沒啥。

默默地喝完湖湖，將碗舔的乾乾淨淨，然後，周順利下桌的時候，突然伸手指向廚房的位置，驚詫的喊道：“那是啥啊！”

周父、周母和周平安齊齊轉身看了過去，但是什麼也沒看到。

於是，回過身就見周順利手裡正抓著書包，有點羞澀的對三人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錯了啊”，說完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家裡。

“嗯？”三人面面相覷，這小子搞什麼鬼？

突然，周平安問周母：“媽，你早上熱了幾個饅頭？”

周母：“五個啊”

然後，三人看著只剩下四個饅頭的笸籮，愣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之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這個周小弟，總能給人帶來出乎意料的喜悅。

吃完飯，周父拿出已經填好的介紹信，對周平安說道“兒子，你先把著介紹信拿好。一會兒，到了李主任那裡，你先不要急著拿出來。”

見周平安一臉平澹，也不問為什麼明明已經準備好介紹信卻不用。

周父有些不澹定了，結合最近兒子的變化，不由的有了考校周平安的心思。

於是，問道：“知道問什麼不著急拿介紹信嗎？”

周平安“芯子”裡的靈魂，那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也忘記了現在自己外在的年齡，很平澹的回答：“不出具介紹信，我就是工廠子弟，是自己人。這事兒就可以有商有量，有餘地進行利益分配或者交換。但是一旦拿出介紹信，那我就是村裡的代表了，這事兒就是公事了，公事只能公辦唄。您是這個意思吧？”

周父看看了已經長的和自己一般高的大兒子，這才真正的意識到，原來，他真的不知不覺間長大了。

雖然外表看著還是一副毛頭小子的模樣，連稀疏的鬍鬚都沒幾根，眉目間還帶著少年的青澀。但是，他已經像成年人一樣開始思考問題了，只是見解上還是有些稚嫩。

不過，周父對周平安的回答依然感到滿意，畢竟兒子長大了，成熟了，這是一件好事。但，該教導的還是得繼續教導，於是開始對周平安剖析裡邊包含的門道。

“嗯，你說得很對，但這只是一個方面。”

周父點上一支菸，繼續解釋，“三百斤雞蛋和一百斤鴨蛋對於萬人大廠來說，只是一筆少量的物資，平均到每個工人的頭上還不分到一個。但是，這件事兒的意義不一樣。”

“因為你的身份！你身為工廠子弟，主動為工廠分憂解難是一回事兒。”

“但是，身為工廠子弟，你在某領導的感召之下，為工廠分憂解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周父停了一下，語氣平緩的繼續說道。

“你身為工廠子弟，如果一開始就和工廠公事公辦，那就不是一碼事兒。”

“你做這件事兒的時候，你得先把自己的位置給擺正了。老話講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你的身份只是工廠子弟，卻不是軋鋼廠裡的正式職工。我讓你準備介紹信，也只是為了防範於未然。到時萬一有人來攪局，也能讓這件事兒在程序正義的情況下，繼續進行下去。”

看著周平安的眼睛，“我說的這些，你懂了嗎？”

.......

不明覺歷！！

周平安點點頭。

周平安懂了嗎？——沒有！或者說懂了一部分。

周父說的話，再結合他上輩子的工作經歷，讓周平安不由的再次感嘆：“姜，還是老的辣啊”

周父這算是“運籌帷幄，算敵於廠區之外”了吧。

他將周平安進廠之後能遇到的情況都說了出來，甚至還給瞭解決方法：唱高調講貢獻，捧領導分利益，遇敵人將講正義！

厲害了，我的老周同志！不愧是組織教匯出來的“靜默特情”。

周平安眼神灼灼的看著周父，對著周父伸出大拇指，馬屁連連，“爸，你真厲害，我覺得你做鉗工都屈才了，你這腦子不做廠子那都是組織上的損失。真的，爸，你簡直是諸葛再世，孔明再生，您這真是運籌帷幄之中，算敵千里之外啊······”

“哈哈哈”周父樂不可支，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了。嗯，還是自己的好大兒懂自己啊。

因為忍不住和自己的好大兒多說了一會兒話，等周父趕到達軋鋼廠的時候，都差點遲到了。

先去車間請示了領導，然後周父才領著周平安去往了後勤領導所在的辦公樓。

雖說這件事，直接找食堂主任也能辦，但，一個食堂主任能和一個總管整個工廠後勤的主任相比嗎？前者的最高獎勵恐怕就是後者最低獎勵的吧？

周父深知，這可是一個難得能讓自家孩子名正言順的出現在軋鋼廠高層領導面前的大好機會。如果藉此時機周平安能在領導面前留下個好印象，那對他以後的工作也會有很大裨益和幫助。而且即使退一萬步來講，後勤領導並不看重這次採購，但，周平安也算是走進領導視線了吧。

怎麼想，越過食堂主任直接跟總管後勤的領導回報這件事，都是利大於弊。更何況，這也算不上越級彙報吧？畢竟，周平安還不是軋鋼廠的職工呢。

“鼕鼕冬”周父領著周平安敲響了後勤領導辦公室的門。

“請進。”裡邊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語氣溫和。

“您好，領導”

示意周平安等在門外，周父推門而入，主動對著辦公室裡的領導招呼道

“呃。你好，請問你是~”坐在辦工作後面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面帶疑惑的問道。

“哈哈，領導，冒昧打擾了，我是三車間的周大民。”

周父表現的很大氣，上前一步，很熱情的抓起中年男子的手就是一陣搖晃，也不等他回過神兒來詢問，就很乾脆的表明來意，“我來找您，是有事情向您請示的。”

“啊，不是，你是不是弄錯了，車間的事兒不歸我管啊”中年男子有點懵，現在的工人兄弟都是這麼熱情嗎？捏的我手都要腫了~

“哈哈，沒錯，就是找您的，平安”周父發出爽朗的大笑，對這門外喊道

“到，領導好”周平安聞聲走了進來，大聲的向周父身邊的領導問好。

然後定睛細瞧，得，原來這位正是原劇中的那位李主任，貪財、好吃、還好色的李主任，其姓名不詳，只知道姓李。

不過這位也算是一根“大粗腿”吧。既能在十年中成為廠裡的掌權人，也能在風停之時安穩著陸，調到海關繼續做領導，其能力、人脈、背景不可小覷啊。

“領導，這是我兒子，周平安，今年剛剛初中畢業。”周父拉過周平安，熱切的對李主任介紹:“來，平安，叫人！”

“李主任好。”周平安一本正經的喊道。

“別別別，副的副的，副主任，你這孩子，叫我副主任~”李主任面帶笑意，看著一臉稚嫩的周平安，連連出聲糾正。

“哎啊，領導，難怪我家平安對你敬佩不已呢。你這原則性也太強了，平安。來，把你做的事兒跟你李叔好好請示請示。”周父一看李主任欲拒還迎的樣子，哪還不知道他的品性啊，直接來了個打蛇隨棍上，主任變叔叔了。

“是。李叔，是這樣的，我前幾天聽院裡鄰居講，您為了能讓工人在繁重的工作之後得到充足的營養補充，費盡心思的到處找尋計劃外物資，累的身體都要垮掉了，連頭髮都掉了不少。”

周平安滿臉敬佩的看著李副主任，激動的說道：“雖然，我暫時還不是軋鋼廠的一員，但在您的感召下，我也決定向您學習，為軋鋼廠作出一點兒微薄的貢獻。”

“所以我這幾天天天往鄉下跑，這幾天終於有了一點成績，所以這才拜託我父親領著我來向您當面請示。”

“哦，你這小同志的覺悟很不錯嘛。”李副主任意味深長的笑著，轉頭對周父表揚道：“周大民同志，感謝你為咱們廠子培養了一位少年英才啊。”

“嗨，我老周就是一大老粗，什麼培養不培養的，都是孩子自學成才。”周父打斷李副主任的話，“我這人就會點鉗工技術，別的我也不懂，反正，過倆月這孩子來上班也是您的兵，你們聊吧，我走了啊。”

說完，周父，真的就這麼施施然的走了，走了，了！

周父說走就走，這可把李副主任給整不會了。尼瑪，工人見過千萬個，來去如風這是頭一個啊。

“哈哈，哈哈”李副主任尷尬的看了周平安一眼，好奇的問道，“嗯，你爸這人是不是？嗯？”

“我爸？怎麼了？哦”周平安也被周父的不按理出牌給整懵了。

好嘛，不就是來的路上把昨天坑爹的事兒說露了嘛，您至於這麼快就坑兒子？！

不過，解釋還是要解釋的，免得李副主任產生別的想法，“哦李叔，您別見怪，我爸就是這樣的人，沒文化，性子直，他腦子裡只有工作，咱還是說說我要請示的事兒吧”

老爹不在，周平安那是更不見外，拿起辦公桌旁的水壺，給愣在一旁的李副主任倒了杯茶水，順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然後在李副主任異樣的眼光下，坐到了他的對面，喝了一口水，說道，“李叔，我能給您搞來300斤雞蛋和100斤鴨蛋。”

“嗯？!”李副主任被周家父子自來熟的樣子搞懵了，剛剛還在想著兩父子是不是來搗亂的，要不要叫保衛把人趕出去呢。

結果，周平安馬上給了他一個震驚的訊息。

合計400斤的蛋啊，這都趕上廠子一週的採購量了。

“等到年底還有幾頭豬。”周平安又來了個暴擊。

“哈哈，平安啊，難怪我這一見到你就感覺很親切啊。哈哈”李副主任，果然還是那個虛懷若谷，人盡其用的李副主任啊。想想劇集中，就因為傻柱廚藝好，能給他帶來利益，即便揍了他，他也會將這份計較放在一旁，繼續讓傻柱上小灶以此來拉攏其他關係。

“呵呵，李叔，咱先說雞蛋，鴨蛋，這400斤蛋，今天就能拉過來。而且還不用花錢，因為我跟他們說好了，用咱廠裡下腳料來換。一斤換一斤，你看行嗎？嘿嘿”說完，周平安得意的笑眯眯的看著李副主任。

“嚯，平安，這事兒辦的漂亮。甭說一斤換一斤了，就是兩斤換一斤咱也不吃虧。這樣，只要這事落實了，我馬上安排你上班。”李副主任大手一揮，承諾道。臉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心中想的卻是，這靚仔做事醒目哦，雖然看上去沒花錢，但肯定還有得賺啊，畢竟沒人愛打白工啊。不過算了，反正雞蛋到手，我也有的賺啊。

“李叔，您這是打算讓我白忙活啊，我年齡不夠，現在我暫時上不了班。”周平安一副委屈的樣子對李副主任抱怨道。

“那都不是事兒。”李副主任大手一揮，蠻不在乎的說道，“我說你能上班就能上班。”

“真的？”周平安驚喜的確認到，忙活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宇宙的盡頭-“編制”嘛

“真的。不過，”李副主任突然想起了什麼，話頭一轉。

“不過什麼？”周平安急了。

“不過，你年紀太小，不好安排啊。採購科？不行，那兒有出差任務，你不合適。到食堂？也不行，那裡本身就超編了···我想想啊。”過了一會兒，李副主任，“算了，你先把雞蛋鴨蛋搞回來，你再來找我。”

周平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卻拍著胸脯對李主任保證道，“瞧好吧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