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總有刁民想害朕”
趁街面上還無人注意，周平安掐著姓趙的後脖頸，將人掠到藥店旁邊的那條死衚衕。
沒一會兒，在經歷了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之後，小趙將事情的原委來了個竹筒倒豆子，說的一乾二淨。
原來，這位趙大夫，以前是CHP的一個街熘子。
一個底層的街熘子，因為想立棍，他沒膽氣；想做佛爺，他沒技術；做爺吧，他又沒資本。於是乎，在街面上瞎混了幾年，酒肉朋友一堆，兜裡分文沒有。
最後眼瞅著和他一般大的都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就他還娶妻無人跟，上班無人要，名聲都臭了大街了。
無奈，直到前年，家裡人使了大本錢，才將他送進這個合營之後的藥店裡來學徒。
從CHP到前門，兩地離的遠，店裡人也不知道他的秉性，對他也沒什麼防備，再加上這貨在街面上，練就的嘴皮子和眼力勁，兩年間就從學徒升為熬藥大夥計。
但是有句話說了，叫，狗改不了吃屎。這貨，成了熬藥大夥計了，就暗地裡又開始和前門街面上的混混們攪合在一起了。
不過這次姓趙的，腦子開竅了，開始學著撈錢了。
比如將店裡的珍貴藥材，來個偷樑換柱，以次充好。然後，再將換出來的好藥材，由同夥出面換成錢，嗯，最後他吃7成。
再比如，因為他們店裡自煎阿膠出名，所以不時會有人慕名而來，自帶驢皮，要求代加工的。
一般來說，4斤鮮驢皮出一斤阿膠，一張驢皮30左右，本應出7斤半的阿膠，但是到他這兒，就能出個五六斤阿膠，因為他也知道阿膠是個好東西，不愁賣啊，所以每次熬好之後都會先暗地裡留下一斤半，兩斤的。
憑藉著這種不上臺面的操作，姓趙的愣是做成了細水長流的生意。
但是有句話，說了，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原本，周平安上次帶來的驢皮就是頂級原料，不光質量好，重量也足，負責熬膠的小趙欺負周平安不懂行，只留給他3斤阿膠，其實最終熬出了10斤半的阿膠。
昧下的這七斤半阿膠，被他和前門姓孫的一混混合夥賣給了以前的達官貴人，結果，這批阿膠藥效出眾，大受好評，於是在金錢的誘惑下，將本該屬於周平安的3斤阿膠也被他們私下裡給賣掉了。
如果是以前，還能拆東牆補西牆，用別人的阿膠給周平安補上，但現在到處都在搞建設修水庫，民間的驢馬騾牛都被徵用拉土扛活去了。
店裡的阿膠生意都一落千丈，為啥，沒有原材料啊。所以才會出現開頭那一幕，小趙看到驢皮就挪不開眼兒，因為他看的不是驢皮，是錢啊。
原本還想借著自己混街面的經驗對周平安威逼利誘的，但是沒想到，膽兒太小，被周平安的眼神嚇的六神無主，底兒都漏了。
“為什麼非要把我的阿膠換成錢？”周平安聲音很冷澹的問道。
周平安心裡暗自懊惱，早知道這驢皮不一般的話，我就自己學著熬啦。也不知道，這阿膠到底怎麼不一般。還是先看看能不能將這個秘密在源頭鎖住吧。
“這不是最近阿膠斷貨了嘛，所以一時貪心就把你的那份也給賣了。”姓趙的現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愛咋咋地吧，全說了，“吃過你那份阿膠的客戶都說藥效比較好，即使價格再高點，她們也想要。”
“爺，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您就放了我吧？”姓趙的萎靡在地上，抱著周平安的小腿苦苦哀求
“放了你也不是不成，但是小爺我的阿膠怎麼辦？”周平安心裡這個氣啊，還以為自己的驢皮好的多驚天動地呢。
結果是虛驚一場，想想就能明白，市場缺貨了，就是再差勁的阿膠也有人搶啊，更何況自己提供的驢皮質量還好，熬出的阿膠能不好嗎？
“我賠，我賠，小爺您說個數？”趙大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裡卻痛徹心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看這位爺，人小面善，卻不想竟是一頭笑面虎，這下子，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的那點兒錢，又要清潔熘熘嘍。
越想越是心疼，眼巴巴的看著面帶煞氣的周平安，勉強鼓起一絲勇氣，“爺，這次這張驢皮我保證不佔您絲毫便宜。”
“唫！你還真是捨命不捨財啊。說這話，你特麼自己信嗎？你”周平安將他一腳鄧開，“你啊，還是麻熘兒掏錢吧”
“另外，把你熬阿膠的法子寫給我，快點兒，寫仔細嘍，漏一絲，小爺都讓你好受！
！
”
最終，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周平安暫時選擇了息事寧人。
拿著熬阿膠的方子和姓趙的賠的20塊錢，帶著驢皮，周平安騎著腳踏車又回到了大院子。
回來後，將泡除血液的驢頭和內臟放入大鍋，加入滷料，開始燉煮起來。大火燒開，小火燜煮，為了省事，周平安往灶頭裡放了幾塊煤炭，這樣就用不著時時新增木柴了。
坐在院裡，研究著剛剛到手的熬製阿膠的方子，方子倒是不難，難的是熬煮過程中火候的控制和必須保持長時間的關注，就是離不開人。
捏著方子，周平安是越看越煩，心裡頭也是越想越氣。
可以說這時候的周平安有些神經質了，穿越到陌生環境產生的不安，失落和孤寂等負面情緒，和身上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已經讓他不知不覺的成了一個“受迫害妄想症”患者，跟不熟悉的人相處的時候，心頭總會出現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即視感。
這次，姓趙的大夫，本想威逼利誘謀奪本屬於周平安的阿膠，雖然這件事兒沒成功，但是，產生的後果卻很嚴重。
因為，這讓周平安心裡的早就繃緊的一根弦，給崩斷了。
荀子云，“人性本惡”，基督教聖經裡也說，“人生來就是有罪”。
說白了，每個人身體內都有一股邪惡力量，只是現實中，人類共通的道德感讓體內的這股邪惡力量收到束縛；社會施行的律法讓體內的邪惡力量一直處於隱匿狀態。
但，道德感和律法，被拋之腦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