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覲見和菊亭晴季
左竹義重跟隨那六個公卿老頭和岡本禪哲這老和尚，將自己的雙手放在前面的草蓆上，身體伏下，垂首於地，恭候天皇陛下的降臨.
只是左竹義重又微微昂首，用眼光偷偷掃視過去，想看看天皇陛下長什麼樣子.
只是很可惜，因為俯首與地，所以左竹義重只能依稀看見大殿的後面轉出四個人來，他能看得到就是下半身和穿著白襪子的四雙腳.
四雙穿著白襪子的腳上了臺陛就不見了，然後上面一個聲音傳來:”眾卿平身......”
左竹義重也隨即挺起了身子，抬眼往臺陛上望去.
雖然有那垂掛的竹簾擋著，但還是能分辨得出現在臺陛上面坐了個人，看不清面容，這應該就是天皇陛下了.身後是兩個侍女，手裡拿著長柄圓扇，在天皇背後交叉在一起......
天皇身前還站著一個皇宮偈者，左竹義重看得分明，這不就是那個引他們入宮的偈者嗎，那標誌性的山羊鬍子可錯認不了.
左竹義重心裡想笑，這位今天也是辛苦了，一人扮演兩個角色，先引他們入宮，現在又跑到天皇面前效力.
天皇陛下揮了下手，那個山羊鬍子偈者一臉正色的開了口:”各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左竹義重差點就相信這是個莊嚴肅穆的大朝會了.
這時最前面的一個公卿老頭膝行幾步，從草蓆上挪了出來.
他俯首與地，先是說了一番天下太平，萬民和睦，王國一片欣欣向榮的假話.然後才啟奏天皇陛下，今有常陸國守護大名左竹家，感念聖恩特來進奉朝廷覲見天皇，聆聽玉音教誨......
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接下去就是聆聽玉音了.
所謂玉音就是天皇陛下親口發出的聲音，也稱鶴音，意味著高雅，又含有金言玉語的意思.
天皇陛下開口了，左竹義重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雖然聲音還算清亮好聽，但那說話一字一頓的節奏不知怎麼的讓左竹義重想起了前世那個鳥語的梗.
各個國家都有各個國家的國歌，這話用粵語說聽起來就是一連串的咯咯咯咯......
天皇說話也差不多和那個鳥語很相似啊.左竹義重差點忍俊不住，只好用手用力抓了下大腿，用疼痛才算止住了笑意.
天皇陛下並沒有長篇大論，只是說了一段簡短的言語.他身邊的那個山羊鬍子皇宮偈者對天皇的玉音進行了翻譯.
“天皇陛下很讚賞左竹家的忠貞和進奉朝廷的誠心，請左竹家使節上前覲見.”
老和尚同樣是膝行挪出了草蓆，左竹義重無奈只能跟在後面.
兩人膝行到了離臺陛三米遠的地方就停下了，這是界線，再靠近就意味著圖謀不軌.
老和尚俯首在臺陛前，聲音有點激動:”左竹家正使，岡本禪哲叩見陛下......”
“副使，左竹義重叩見陛下.”這是左竹義重說的.
然後聽見那個山羊鬍子偈者說:”來使免禮，平身......”
老和尚和左竹義重這才挺起了身子.
接著老和尚從袖子裡掏出了攜帶的精裝的一冊文書，這是常陸國左竹家的家譜名單，以及常陸國的石高和人口登記等公文彙集起來的書冊，恭敬的雙手呈上.
這是敬獻給天皇陛下的禮物，意味著將常陸國納入天皇的統治之下.當然這是象徵意義的，並不表示天皇真正統治了常陸國.
至於這冊文書上面的數字，鬼知道從哪裡抄來還是胡亂填的，誰把這文書上的數字當真那誰才是真正的傻子.
所有大名覲見天皇陛下能獻上的禮物都是這個文書，這是國禮，進奉議程需要的就是這個文書.
誰也不能帶著一大箱的金銀去見天皇，然後大大咧咧的說這些金銀給你，你給我想要的官職和大義名分.
哪怕天皇極其需要你的金銀，可他還是會當場拒絕你的要求.因為你違背了進奉議程，這些原本應該是私下溝通臺下達成協議，你搬到檯面上來說就是在侮辱整個皇室......
山羊鬍子偈者從臺陛上走了下來，接過老和尚呈上的文書，又回到臺陛上，將文書獻給天皇陛下.
只是天皇陛下隨手翻了幾下這冊文書，就放在了一邊.顯然他也明白這文書並不代表什麼，真正能讓自己過上幾天好日子的還是要看接下來的討價還價.
天皇陛下再次開了口，這次說的話長了一點，不過也長的有限，很快就不說了.
山羊鬍子偈者再次進行了翻譯，大意就是天皇陛下很高興左竹家能來進奉朝廷，同時也為常陸國在左竹家的精心治理下變得興旺發達而感到十分欣慰，希望左竹家能再接再力，不負陛下的期望雲雲......
然後山羊鬍子偈者就宣佈退朝，在場的人都俯首相送.天皇陛下帶著兩個侍女和那個山羊鬍子偈者，走下臺陛，轉入後殿消失不見了.
這表示左竹家的這次覲見已經結束.
這麼快的嗎?左竹義重估算了下時間，也就大概半小時左右.
這時殿裡那六個公卿老頭已經起身，並招呼老和尚也起來，同時還做了自我介紹.
好傢伙，光聽他們的官職名稱就嚇死人，全是正二位以上的官位.不過左竹義重對他們不感興趣，都是過氣的老傢伙，今天他們過來也是為朝廷撐臉面擺架子的.
出了大殿穿好了鞋，就見那六個老頭公卿急急忙忙的往皇宮後面跑去，連告辭的話都不和左竹義重兩人說一聲.
“他們這麼急幹嗎?肚子疼忍不住了?”左竹義重很奇怪的問老和尚.
老和尚搖搖頭:”我怎麼知道......”
旁邊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他們擔心天皇陛下答應給他們的那一斗米又給廚子摻了黑豆，所以要先跑過去檢查一下.”
“不是，那廚子這麼大膽，連天皇陛下答應給的那斗大米也敢摻假?”左竹義重邊說邊回頭一看，咦，這胖子好臉熟.
“我是菊亭晴季，目下擔任朝廷大納言一職.”這個胖子做著自我介紹.
是你啊，左竹義重心說，這胖子穿著朝服還真沒一下子就認出來.
這胖子在遊戲裡可是大名鼎鼎，因為所有的玩家接到的進奉朝廷買官任務，都要透過這個胖子進行討價還價後才能達成協議完成任務.
他是天皇的心腹，平常都是待在京都的居所等待玩家上門，穿的也是很簡潔的便服，看上去就象一個普通的生意人.
大納言是正三位官職，難怪在殿裡沒看見他，那六個公卿老頭都是正二位以上的官職，所以這胖子還沒資格上殿，只能等在殿門外了.
老和尚急忙向胖子行禮，胖子倒不在意，只是擺擺手示意免去這些禮節:”岡本大人，接下來我們要多多親近了，朝廷指派我與你商談後續的事宜......”
老和尚自然明白這後續的事宜指的是什麼，當即會心一笑，約請胖子一起前往金閣寺用午餐，說那裡的素齋還不錯.
胖子也不客氣，與老和尚把臂而行，相談甚歡.
左竹義重跟在後面問:”菊亭大人，你剛才說那六位公卿大人的一斗大米是怎麼回事?”
胖子長嘆了口氣，說:”如今皇室收入沒了進項，早已入不敷出.無奈何只能停了朝廷公卿的俸祿.
但朝廷有時需要這些公卿來給皇室撐臉面抬架子，所以就和這些公卿約定，為朝廷出一次力給米一斗.
上次皇室用度貴乏，這邊又需要給那些公卿一石多的米做為出力的報酬.無奈下只好吩咐廚子將每家的一斗米里都摻上一半的黑豆，這樣也能節省下一半大米來......”
老和尚和左竹義重目瞪口呆，這也行?
出了皇宮的大門，左竹義重發現那四個皇宮守衛沒影了.
“咦，守衛哪去了?”左竹義重還想看看這幾個皇宮守衛的六圍能力值.
“哪有什麼守衛......”胖子在旁邊幽幽的說:”都是那些公卿家下人冒充的，就為在你們面前撐個場面.現在覲見結束了，他們自然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