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行駛的車上,祁承看著祁願,鼓足勇氣道:“先生,顏允之在國外的時候,動用關係查過您。”

祁願嗯了一聲,支肘撐著下巴笑著說:“應該的。”

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謹慎。

如果只是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就各種激動感動,未免太天真了。

祁願不介意對方查,甚至還提醒過家族裡那些長輩,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以免讓顏家人誤會。

祁家那些長輩,不是沒動過心思,想要遮掩一些東西,模糊一些資訊,畢竟當初顏傾城要分手,還是因為祁家當年的名聲不太好。

他們怕還是因為這個原因,顏家不肯讓孩子們認祖歸宗。

祁承憂心忡忡:“如果顏允之存心阻攔,大小姐和大少爺都不肯認祖歸宗的話……”

“那就不用認,有問題嗎?”祁願笑看著祁承,他笑得斯文好看,那雙眼睛裡卻沒什麼笑意。

祁承被看得頭皮發麻,趕緊說:“沒問題。”

他當然不敢有任何問題,先生真的是被灌了迷魂湯,心心念念都是兩個孩子。

祁承有些發愁,連著祁氏集團拱手相送都沒能打動顏家人,這該怎麼辦?

家族裡那群叔伯們,早就已經坐不住,商量著要來華國。

他已經阻攔了好幾次,也不知道能攔到什麼時候。

——

顏汐知道顏允之和黎蔚然的擔憂,她很小的時候,有席景行這樣一個父親,也深知有些人不配當父親。

祁願雖然不同,但大家對他的瞭解太少了,如果因為一時感動,就歡歡喜喜認爹,結果人家冒出來個兒子怎麼辦?再冒出個女人怎麼辦?他們難道還要跟那一家去磨合、相處?

對方再深愛顏傾城,畢竟分開十八年,不能要求別人一定守身如玉。

這些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大概席言也懂,所以才沒有鬆口說要認祁願。

對待認親這件事,無論是她還是席言,乃至於顏家的幾位長輩,都太過冷靜了。

如果認了親反而陷入雞毛蒜皮的糾纏中,徒增煩惱,那還不如不認,各自安好。

謝長則走了過來,顏汐輕聲說:“看到我處理問題的方式,會不會覺得我有些冷血,不近人情?”

謝長則沉默了片刻,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沒有資格評判什麼,他跟父母親情緣薄,哪怕解開了誤會,也沒有跟那對夫妻親近的意思。

“其實你心裡早有決斷了吧?”謝長則說。

顏汐點了點頭。

她從小就不期待父愛,母親給予她的,已經足夠。

之所以沒有點頭,並不是為了理性思考,而是為了哥哥席言。

席言是男孩子,如果認親,難免被要求認祖歸宗,被賦予更多的責任和義務。

祁家不是普通人家,誰知道到時候又是怎樣一番折騰。

她不想哥哥有任何勉強。

——

顏汐沒想到,自己才做好決定,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

席言說出去找金昭他們玩,去市中心逛街happy,結果金昭他們打電話說人不見了。

家裡對席言比較放心,不像顏汐一直有顧念風跟著。席言又是去見金昭他們,司機送到後就自行回來了。

結果變故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監控上顯示,席言是在商場門口被一個老爺爺碰瓷,席言把人扶起來後,兩人交談了幾句,然後席言跟著人上了路邊停著的一輛車。

因為角度關係,看不清那輛車的車牌號。

成年人失蹤不到24小時,警方不會受理報案。

顏汐沉吟了片刻,打了個電話給祁願:“我哥哥被一個老爺爺帶走了,監控我馬上發給你,你看看是不是祁家的人。”

祁願接到電話,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顏顏你別擔心,我馬上去查。”

但其實沒有那麼複雜,顏汐的猜測是對的,畫面上出現的老人,就是祁家那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祁願目光犀利地看向了旁邊站著的祁承,渾身籠罩著低氣壓:“到底怎麼回事?”

祁承也嚇懵了,臥槽這些長輩們這麼猛的嗎,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到了華國,還乾脆疑似碰瓷綁架!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叔伯們堅持認為,祁家不能無後。他們想要大少爺大小姐認祖歸宗。”

祁願按了按眉心,是他疏忽大意了,對著家族裡那些長輩的意見,一向不太放在心裡。

他身體剛好的時候,那些長輩們不是沒打過主意,想讓他跟那些名門千金相親;發現不成後,又試圖往他身邊安排女人。

那個時候他剛剛得知顏傾城病故,滿心的煞氣,敲打了那些長輩們一番後,又表示了對侄子的喜愛,表示要立祁連當繼承人,這件事才算暫時被擺平。

現在祁連鋃鐺入獄,那位小侄子他當然是不可能再親近的,所以那些長輩們不死心,又盯上席言了。

祁願直接撥了個號碼,好得很,那邊關機了;他轉而又撥了對方老婆的電話。

年紀一大把了犯糊塗,他就不相信沒有治得了對方的人。

——

顏汐等了沒多久,謝長則就握著手機走了進來。

“顏顏,有席言的訊息了,他們……去了金銀閣。”

兩人坐上車子,顧念風迅速發動引擎。

謝長則在跟金銀閣值班經理那邊溝通,“對,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馬上趕過去。”

值班經理趁著服務員上菜的時候,墊著腳尖往門縫裡看了一眼,播報情況:“……一共有4個老頭,1個女人2個助理和6個保鏢……好……我們會優先保證席言少爺的安全的。”

車子抵達金銀閣的時候,祁願的車也剛剛到。

經理匆匆忙忙迎了出來,“少爺,席言少爺已經沒事了。”

頓了頓,他搓了搓手又道,“但是包間裡的人……可能有點事。”

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顏汐和謝長則走進去,才知道他們所謂的有點事是什麼事。

一群老頭很沒形象地跌坐在走廊的地面上,身上都溼噠噠的,大冬天的凍得直哆嗦。

幾個保鏢也臉色發白發青,一身的肌肉也擋不住渾身發抖。

“我要投訴你們!”憤怒的女聲道,“你們店大欺客,把老人家凍出個好歹怎麼辦,這件事情沒完!”

顏汐有些意外,這一位不是一向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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