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中隊基地裡。
史凌雲面前吊著17名狙擊手。
全是猛虎旅的人。
李正站在不遠處看著，雖然挺心疼，但也不能做出任何阻止。
任何一個特種部隊計程車兵都要經歷反審訊。
這些狙擊手也不是沒試過反審訊的滋味。
只不過，這是第一次被別的兵種部隊的人吊起來。
“說出最後一個士兵的姓名、軍銜、年齡，你們就能休息.”
“鐵拳”部隊的教官們人如其名，心硬如鐵，在這些狙擊手面前走來走去，嘴裡不停重複著同一句話。
狙擊手們全部被頭套蒙臉，雙手反綁。
見沒人回答，他朝負責控制吊索的隊員做了個手勢。
早已經站在身後拽著繩子的鐵拳中隊隊員們開始慢慢鬆手，狙擊手們一個個往下墜，最終半個身子落在了地面的池子裡。
倒立入水可不是什麼舒服的體驗。
很快，就有人開始憋不住了。
池子裡不斷湧出氣泡。
有人開始扭動身體。
鐵拳中隊的教官看著表。
時間他心中有數。
反正溺不死你是肯定的。
時間一到，他又是一個手勢，所有人又被拉了起來。
“說出最後一個士兵的姓名、軍銜、年齡，你們就能休息.”
還是同一句話。
鐵拳中隊的教官機械般重複著，聲音裡沒有半分人情味兒。
李正從早上看到現在。
不斷看著自己的兵被這種殘酷的反審訊折磨著。
他沒有理由喊停。
也沒有許可權喊停。
除非危及生命。
他算是看出來了。
自己的兵很硬氣。
硬氣是因為好歹自己也是老陸的精銳。
哪能在這幫五條特偵面前丟臉？
招？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在鐵拳這幫教官看來。
你招不招，與我何干？
我的任務就是折磨你。
不是老陸的精銳嗎？
我們“鐵拳”打的就是精銳！
這幾乎就是一種例行公事——
抓到人，押回來，開始反審訊。
明知沒人會說，但就是要繼續下去。
其實雙方都在等待一個結果——
五條們想著抓到最後一個算完事，結束訓練。
陸特們想著自己的兄弟能狙殺目標，結束訓練。
雙方都是為了自己部隊的尊嚴而戰。
因此，這個反審訊與其說是反審訊，還不如說是直接的體罰。
李正不能也不想插手原因就在這裡。
學藝不精，剛出去沒多久就陸陸續續被人逮回來。
作為特種兵，真不怨誰了。
怪就怪自己。
現在，石明遠成了李正最後的希望。
要說他這個當連長的沒覺得有那麼一丟丟沒面子絕對是騙人的。
第一個被押回來，十分鐘而已。
其餘的最晚的一個也是今天早上天矇矇亮的時候被車子送回來的，捆得跟粽子一樣。
“鐵拳”這幫人下手是絕對不留情的。
用史凌雲的話說，慈不掌兵。
起初的李正以為訓練會在中午結束。
史凌雲也是這麼預測的。
但是，倆人到最後都看走了眼。
最後的一名狙擊手石明遠，愣是到了現在——已經夜裡10點了。
依舊沒有訊息。
看著自己的兵被吊起來倒掛金鉤泡水池，李正心裡不是滋味。
但是轉頭一看到史凌雲在不遠處來來回回像頭拉磨驢子一樣轉圈圈，他又感到無比的痛快。
沒錯。
就只剩一根獨苗了。
這這根獨苗偏偏就是最最最堅韌的，至今沒被逮著。
今天直升機出去了三次。
史凌雲到臨了連無人機都用上了四架。
沒發現。
一點發現都沒有。
那個叫做石明遠的兵，彷彿在叢林裡消失了一樣。
這讓李正也大為意外。
萬萬沒想到，當初在炊事班後門洗菜臺旁痛罵自己大魔王的那個下士，居然如此生猛。
頗有點兒趙子龍千里走單騎的味道。
“老史，有訊息沒有？”
他不想再看自己的兵遭罪，過去給史凌雲上眼藥。
“你說……”
他故意帶著一種疑惑的語氣，抬手看了看錶道：“按說這個時間，如果還沒抓到，那我的兵差不多到了吧？”
史凌雲聞言，停住了腳步。
是啊。
將近一天過去了。
這小子還沒被逮到，怕是真的很接近任務區了。
“李連長，你的這個兵是可以的.”
史凌雲也不得不承認。
石明遠這個兵確實有兩把刷子。
自己手下的人在這片延綿千里的邊境叢林裡可謂是王者般的存在。
居然逮不到一個初來咋到的小兵？
哪怕是陸特，他也不是三頭六臂會隱身不是？
“不過你放心！”
史凌雲怎麼說也不能丟了自己中隊的面子。
“我保證明天早上之前我能讓你好好地安心地去休息一下，不用在這裡陪著我轉圈圈.”
李正笑道：“沒事，我是來學習的，向你們學習.”
史凌雲見他說得誠懇，於是也放下了自傲，說：“相互學習，你們的叢林作戰水平不低，這裡是我們的主場，你們居然能夠第一次進行這種訓練在陌生地域環境裡做到一天不被抓，還是在我們出動直升機和無人機的情況下，可見平時你們猛虎旅的訓練嚴格程度很高，不是吃素的.”
頓了頓又道：“我有個疑問.”
李正笑道：“你說.”
史凌雲說：“這個石明遠……我看他就是個下士，怎麼叢林戰鬥經驗這麼老到？”
李正想了想，忽然還真想起了一件事。
“我記得他是這裡人，老家就是這附近.”
史凌雲道：“噢！原來這樣！難怪了……”
……
躍馬河，某段，河邊。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躲在河邊植物叢中的感覺很是瘮人。
但石明遠還真就這麼幹了。
此時是他第二次休息。
從六點半開始下水，漂到現在。
足足過去了五個小時。
快十二點了。
剛才的那一段河流速很快。
短短五小時，居然漂出了14公里。
現在，距離目標地點還有16公里多點。
如果繼續是這種流速，石明遠覺得自己應該能在天亮前到達目的地附近。
過了今晚凌晨兩點，時間就剩下一天24小時了。
其中最適合行動的只有天黑後的幾個小時。
所以，他希望能早點到達，如果趕在天亮前到達河流拐彎處，自己能利用天亮前的一點時間多趕一點路。
從躍馬河上岸後趕往目標點只需要不到十公里。
但這十公里是山路。
不好走。
估計得走半天。
這意味著石明遠面臨一個問題——明天要冒險在白天行軍一段路程。
但願不會碰上那些“鐵拳”中隊的傢伙。
休息了大約十分鐘，身體恢復了一半的體力。
年輕人就這一點好，體力恢復極快，就像泉眼裡湧出來的水，越舀越多。
即便石明遠的體能很好，但連續這麼長時間泡在水中，好幾次都累得差點不行。
好幾次，石明遠都想過要放棄。
乾脆走陸路，能跟那些五條幹就幹一場，總比這麼折磨自己好。
可是轉念一想。
自己是個狙擊手啊！
當年選擇這個專業的時候班長就說過，石明遠你要當狙擊手你想清楚沒有？狙擊手是最枯燥最折磨人的一個專業，你確定你要當？
石明遠當時熱血就上頭了，說當！我一定要當個最好的狙擊手！
呵呵。
現在才過去幾年，難道自己就要打自己耳光了？
自己選的路，含淚也要完成。
這樣才是男人。
他現在不知道的是，其實真個狙擊集訓隊就剩他一個人了。
早上的時候，自己的隊友除自己外已經全軍覆沒了。
而此時鐵拳中隊正全員出動在這片叢林裡利用一切能用的手段在找他。
包括他中途遇到過的直升機，也看見過的無人機。
還有神出鬼沒的搜尋隊。
不過，他不知道其實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至少壓力沒那麼大。
他甚至想過，自己的隊友搞不好已經有人完成任務了。
也許人家已經回去基地裡吃飽喝足躺床上呼呼大睡了。
在冰冷的河水裡，石明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往額頭上拍了點冷水。
這是他用來保持清醒的手段。
時間一點一滴流失。
當鐵拳中隊在叢山密林中搜尋他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一叢奇怪的“雜木”正在沿著躍馬河順流而下，穿過重重包圍，進入了任務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