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跑……不……不動……”
高原上，剛跑出不到三公里的無人機連就已經潰不成軍。
之前在比武基地裡，大家好歹也跟著李正振作起來練過幾天。
但是體能這東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幾天的訓練量，擱在270中隊這種老特面前根本不夠看。
整個一連除了一個李正，還有一個指導員莫三，其餘人員全都跑得潰不成軍。
作為連長的齊盛更是上氣不接下氣，讓人覺得下一口氣沒接上就會一下子閉過氣去。
李正二話不說，直接拿過齊盛背上的背囊，甩在自己的背上。
齊盛本來還要面子，想要掙扎一下，可是一掙扎，發現自己氣更上不來了，於是徹底放棄了掙扎。
李正看著落在更後面的一些無人機連的兵們，知道無論如何也跟不上前面的270中隊了。
二連的情況反倒比一連要好，人家平時有練體能，雖說跟不上270中隊那幫老特，但好歹也能繼續勻速往前跑。
慢歸慢，但不至於全停下。
反觀一連的兵……
李正遠遠看到幾百米外一群跑在隊伍尾巴處的一連士兵，都已經開始走路了，跑都跑不起來了，一個個相互攙扶，就像打敗仗逃離了戰場的傷兵。
看到這種情形，齊盛自己都覺得很丟臉。
都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以前齊盛從沒覺得體能有多重要，能過得去一般老百姓強點就行了，這時候他才明白作為一名軍人，如果只比老百姓“強一點點”是一件多麼丟人的事。
“齊連長、李副連長！”
270的隊長趙傳跑了回來，來到了倆人面前。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齊盛，又看看遠處落在後頭那些一連的兵。
很顯然，李正注意到了他臉上那種想笑又死活憋著笑的表情。
想來，在趙傳來看，一個特戰旅裡頭的連隊體能差到如斯地步，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餓了。
趙傳說：“高原地帶你們可能還沒適應，本來應該遷就一下你們的速度，但是我隊裡的兵實在壓不住那麼慢，要不這樣，李副連長你的地形學還可以吧？”
李正點頭：“湊合。”
趙傳說：“北斗你也帶了吧？”
李正說：“帶了。”
趙傳說：“我們到前面等你們，今天的是隊裡的小拉練日，每三天一次，距離並不遠，就是跑到前面那座山的山腳下，然後上山沿著山嵴線走一段，再下山，然後返回營地……”
他看了看錶說：“以往我們都是下午一點就能回到，不過這次你們在，估計下午三點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了……與其大家在這裡一起慢，不如我們先到山腳下先吃點東西等著你們，反正都一樣。你看如何？”
說著，眉毛輕輕挑了一下，似乎在表達擔憂，又似乎在表達一種嘲諷。
“行，你們先走。”李正說：“路線標定好了我自然會帶著大家跟上。”
“那就好。”
趙傳說：“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轉身朝前不跑去。
跑了幾步，忽然又轉回頭，重新返回李正面前。
“李副連長，我想要不這樣吧，待會兒如果你們到了山腳沒看到我們，你們自己原路跑回營區裡算了，勉強跟著我們只會耽誤事，下午咱們不還得組織骨幹上你們的課嗎？如果耽誤下去，下午天黑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營區，對吧？我想，你是理解的對不對？”
李正點頭：“理解。”
趙傳又說：“這高原地區，不適應是正常的，慢慢來，跟著我們跑幾天，練幾天，我覺得一個禮拜之後，你們就不會這麼慢了。”
李正說：“沒事，你忙你的去。”
趙傳笑嘻嘻地抬手朝他們倆揮揮手，轉身跑沒影了。
“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人！”齊盛氣得臉都紫了，腳在地上狠狠一跺：“明知道我們的體能不行，還讓我們跟他們一起去搞什麼小拉練，明知道我們不適應高原，還讓我們跟他們上山，上不去，趕不上，就說你們原路返回……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讓我們在他們營區裡繞操場跑算了？！”
李正看著趙傳遠去的背影，人陷入了沉思。
按說，趙傳不像小心眼的人，也不至於昨天丟了面子今天找回場子那麼小家子氣。
他這麼幹……
肯定有原因……
“值班排長，收攏一下部隊！排隊一起跑，跑不動一起走，慢慢走，這裡不能急，真的呼吸不上，那就慢下來，不要死撐！”
李正衝著值班排長交待了一下。
然後對齊盛說：“特種部隊的兵都傲，習慣就好了，以前你是沒跟特戰營的那幫傢伙打過交道吧？”
齊盛說：“打過交道，沒這個趙隊長那麼傲。之前我們訓練上和特戰一營也有合訓，人家對我們的兵也很尊重，哪像他們……”
李正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
齊盛是勐虎旅自己人，自己人面上當然要對他客氣點，哪怕無人機連的體能稀碎，但專業好啊，何況齊盛還是特招的人才，大家都都高看幾分。
在這裡就不一樣了。
雖然齊盛是請來合訓的專家，但是說到底只是兄弟部隊的人，自然沒必要太顧忌對方面子。
其實李正覺得趙傳他們肯定不會等一連。
倒不是人家小氣，李正自己也明白，一連的速度相比起趙傳他們簡直慘不忍睹，如果真等一連，恐怕下午的專業訓練是真的不用搞了。
果然，等無人機營全都到達指定山腳後，發現趙傳他們真的沒了蹤影。
二連先到，二連長看到李正他們到了，於是過來抱怨道：“你看看他們，連等都不等我們一下，自己跑上山了……現在你說咋辦？”
李正抬頭看山，似乎明白了什麼。
於是說：“大家集中吃點東西喝點水，然後返回營區吧。”
二連長說：“就這麼返回？不上山了？他們能走，我們為什麼不能？”
李正指指山上說：“你這還不明白？如果咱們的連隊連及時到達山腳都不能做到，你覺得咱們有資格上山？”
二連長頓時語塞。
李正似乎這時候也明白了。
趙傳他們之所以這麼幹，並非完全因為老特的傲氣。
他們這麼做主要是讓無人機營這些官兵受一些打擊，有時候，說好話鼓勵人不如直接損對方几句更能激起對方的鬥志。
人都不是不服輸，尤其是年輕人，更何況還是特戰旅的年輕軍人，誰願意被人當童子軍看待？
二連長一跺腳，回頭隊長自己的部隊喊道：“集合了！回去！”
二連的官兵顯得有些猝不及防。
大家剛到沒多久，還沒歇過氣來，這又馬上返回營區了？
二連長此時的胸中憋著一團火，偏偏二連的副連長上來不合時宜地說，連長，咱們這就回去了？
二連長吼道：“不回去幹嘛，留在這裡下崽？沒有人家帶路，你敢上山？！”
說罷，集合了隊伍，趕鴨子一樣又往回趕。
二連長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齊盛，沒錯，這種體能這種戰鬥力，上山？山上到處冰雪不說，光是爬上去得好幾百米，沿著山嵴線走還要注意冰層裂縫，地形不熟，體能不好，敢上？
那是送死。
他盯著山看，越看越覺得這是趙傳他們留給自己的一種羞辱。
“李正，咱們回去吧……”
最後，齊盛集合了全連的人，指著雪山說：“我想問個問題，半個月時間，你們有沒有信心跟著我爬上這座山？”
起初，連隊裡的兵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沉默。
齊盛說：“15天后，你們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如果爬不上這座山，跟不上他們，我回到旅裡就向旅長請辭，我不配當這個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