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自信的麼？”
路揚隔著電話詢問。
他還沒有跟蕭裕說過這方面的事兒，只是讓這個傢伙跑到《我們種田吧》節目的錄製現場好好度個假，順便用自己的身份震懾一下對方。
《我們種田吧》首播的各項資料並不好，因為是全程直播的緣故，裡面的各種彈幕至今還能看，網上是罵聲一片的，沒人會覺得一個開頭就那麼爛的直播節目會成什麼樣子，也沒人知道路揚會有後手。
誰會在綜藝節目裡面放後手啊？
可蕭裕卻信誓旦旦地覺得自己能夠打臉，甚至是把他們騙進來，好好地打。
面對路揚的問題，蕭裕只是笑笑，“我之前不太懂，但是你讓我騙點他們錢之後，突然想起了點事。”
“你猜到了？”
“猜到了。”蕭裕淡淡地說，“有些時候我真想看看你腦子裡面到底都裝著什麼東西，節目裡的金錢額度，這種玩意居然也能想出來，並且衍生出節目效果。
那幾個小傢伙並不能算得上老油條，他們參加的綜藝節目大部分都是有節目組擔保吃住，不用擔心錢，反正節目組都會付錢。
然後，這幫曾經沒多少人注意的練習生們肯定會在節目剛開始的時候好好表現自己，就像昨晚那樣，還會有誇張的成分，等他們作完錢之後，應該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到時候才是節目的效果出來，也就是我想象中的反差，對麼？”
蕭裕的語氣平淡，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去，像是在分析路揚這麼去做的原因。
“你說的真沒錯。”路揚笑笑，“其實就是改變吧，現在他們有錢，可以波龍大螃蟹，過段時間沒錢，就是吃糠咽菜，然後就是力氣問題，就跟草原上爭奪母獅的公獅一樣，他們現在有精神頭去表現自己，可後面沒錢了，被迫賣苦力，忙活了一天，你覺得他們還可以這麼作下去麼？”
“當然不會，我甚至覺得他們很想當場離開這個綜藝。”
“所以需要你坐鎮。”路揚聳聳肩，“其實如果真有人可以表現良好的話，是能透過這個節目混出頭的。”
“我知道。”蕭裕聳聳肩，“所以我讓之前微娛的兩個練習生過來了。”
不等路揚回話，他又說，“先讓那些人蹦躂幾天吧，我知道你不急，我也不急，我就想看看他們的嘴臉，還有到時候的反應。”
“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有這樣的惡趣味。”路揚苦澀的笑笑。
“不是惡趣味。”蕭裕淡淡地說，“原來我也算他們其中的一員，然後我也被你打過臉。”
路揚：“.......”
“當時沒有鏡子，而那段回憶實在不堪回首，所以我很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蕭裕輕聲說，“他們就是我的鏡子。”
“行。”路揚聳聳肩，“我繼續陪幾天小孩，剩下的交給你了。”
“你放心。”蕭裕認真道：“我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答卷。”
“......”
外界沒人知道那天的路揚和蕭裕通了電話，也不會有人想到有人制作節目的時候會把賣點後置，甚至開局就勸退觀眾。
業內人士只覺得路揚這次有很大的機率會翻車，現在的他應該忙得焦頭爛額。
場面看起來，的確可以讓任何一個人焦頭爛額。
最近的網際網路並不活躍，沒有誰誰誰出軌和誰誰誰離婚，更沒有誰誰誰悄悄咪咪跑到國外去生娃，那位大半輩子也沒獲得過頭條的歌手更沒有釋出專輯。
因為路揚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變低了。
原來很多人對於路揚都是誇讚的，他們誇讚他的作品，他們討論他和顧清寒的戀情，甚至拍上一堆的彩虹屁來表明自己是路揚的忠實粉絲。
可是現在不同。
微娛先是封鎖了幾天路揚的訊息，讓這個傢伙的名字悄悄在觀眾的視線中淡下來，緊接著，又僱傭了一幫網路上的鍵盤俠在虛擬世界指點江山，字裡行間都跟路揚有關，也都是貶低。
就算是某些看起來幫路揚說話的文字，也是綿裡藏針。
那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而今天，因為《我們種田吧》的緣故，爆發了。
「《我們種田吧》絕對是路揚的真實水平，看了這個節目，也看了那麼多的東西，我現在很懷疑路揚的天才人設到底會不會是後面資本的操作，又或者曾經的屠龍少年已經成為了惡龍，畢竟這節目實在太難討得觀眾們的喜歡。」
「曾經的路揚，靠著一個又一個眾人追捧的作品走到現在，對於流量和練習生這種東西嗤之以鼻，可他現在是在做什麼？這傢伙是在幫那幾位練習生宣傳，順便想讓他們出道圈錢麼？一個個在螢幕面前化上這種看得讓人心裡不適的妝容，裝模作怪也就算了，連最基本的合理性都拋棄了，這真是路揚參與的節目？」
「我還是很崇拜路揚的，他寫了無數首可以霸榜的歌曲，也參與了幾部現象級的電視劇，曾經的幾部綜藝節目也是我的下飯神器。
昨晚，看到《我們種田吧》的時候，我心裡滿懷期待地捧起了一碗大米飯，想著菜就不要炒了，反正路揚的節目非常適合下飯，可是裡面的人到底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我看著白花花的大米飯，心裡面沒有半點吃下去的慾望。
但是最後，我想開了，對路揚的崇拜原來原深了。」
大部分都是批評和嘲笑，甚至可以說是謾罵，這種一邊表明立場，一邊客觀敘述，最後大轉折的言論，實在太過於引人注目。
以至於不少人都在那傢伙的評論樓層下留言。
「原來的路揚嘲笑水軍，現在的路揚請上了水軍？」
「哥們，路揚給你幾塊錢，刪了吧，讓我發，可以嗎？」
「不是哥們，就那樣的節目，你都能洗白啊？這種賺錢的機會怎麼能不跟兄弟說一聲啊？能不能帶上我？」
「水軍是吧？還是路揚的腦殘粉？來來來，你說說看，我看你怎麼圓？」
「......」
不少人那麼說。
只見那個人繼續評論道：
「剛才的評論因為字數限制，所以只發了那些，現在我來告訴一下大家路揚的想法。
他太無敵了，也太寂寞了，你看看這音樂榜單還有綜藝節目榜單，又或者是電視劇榜單，哪個不是有路揚的作品霸榜？
路揚應該是想著要挑戰自己的吧，名利他已經獲得夠多了，現在追求一些倒數的名次似乎才是他的打算，畢竟在我心中，《我們種田吧》可以排名第一，當然，我說的是倒數第一。
最後重申一遍，表明自己立場——《我們種田吧》，垃圾節目！」
「......」
評判路揚的網友裡什麼人都有，有水軍也有收了錢的大v，大部分還都是覺得《我們種田吧》不是很好看的路人。
最後，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練習生開始自爆。
「參加路揚節目的那幾位頂流似乎已經加入了路揚的公司，對不起了，路揚老師曾經是我的前輩，他用作品打敗無數對手的行為至今還刻在我的心裡，可是我實在接受不了，他居然用這樣的辦法來培養自家的藝人，那些練習生......有培養的價值麼？」
「教父啊？原來很尊敬，但是後面想想就算了，原來還能高舉正義的大旗，可後來，看完《我們種田吧》之後，我總覺得他和其他的資本家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別國的音樂人還在為創造更高立意的歌曲而奔波，貧苦半生入選諾獎，可我們的藝人，大家口中的才子，居然會反過來做這樣的事兒，這世道對我的衝擊性有點大，我不能接受路揚變成那種樣子。」
「路揚......」更有一個曾經在社交平臺公開表明過路揚是自己偶像的二線明星說，「我不想提起這個人，我現在收回我曾經說的話，崇拜過那樣的一個人，簡直是我的恥辱。」
網上的網友們簡直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時間。
抨擊路揚，抨擊《我們種田吧》，好像成為了某種正確。
只不過路揚並不關心。
他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又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總覺得這樣的日子靜謐又美好。
喜歡的，可以相伴一生公白頭的姑娘就在自己身邊，健康的兒女就在面前，這樣的小家越來越溫馨，他也越來越習慣。
但總會有人煞風景。
路揚還在和顧清寒說著夫妻之間的悄悄話呢，兩人很久沒有聊到工作了，都是生活中的細碎小事，像是平凡夫妻。
可電話來了。
是蕭裕。
“老蕭啊。”路揚隱隱有點小生氣，“你不是說一切交給你的麼？今天打完電話，怎麼什麼訊息都沒有彙報？反倒是我聽到了你的嘆氣聲。”
“因為我忽略了一個問題。”蕭裕再次嘆氣道：“一個致命的問題，而我解決不了。”
“你說你說。”路揚淡淡道。
“明天，他們的錢就會用完了。”蕭裕突然說。
“用完是好事啊！”路揚特地注意了一下時間，“五天時間，那麼多人，每個人三千，用完了？”
“天天龍蝦鮑魚，去地裡收了一些東西就跑回房子裡，美名其曰是要練習，練習唱歌又或者是舞蹈，反正就是使勁地在攝像頭面前表現，他們這樣能不作完？”
“好事啊。”路揚還是不理解，“他們作完了，節目效果那不就有了嗎？”
“我和導演商量過，節目效果絕對會足。”蕭裕淡淡地說，但路揚依舊能聽出他語氣裡的惆悵，“可是沒有人看了。”
“嗯？”路揚不太理解，“都有節目效果了，能沒有人看。”
“我們剛開播的時候，《我們種田吧》節目的線上觀看人數是三千萬，第一天掉了百分之八十，第二天只有三百萬，第三天一百萬，第四天......五萬出頭，觀眾都跑完了，現在有節目效果了，能把失去的人挖回來？”
“宣傳一下唄。”路揚聳聳肩。
“沒有那麼好宣傳。”蕭裕此時此刻終於覺得頭疼，“觀眾們已經先入為主了，而且網上罵聲一片，都知道《我們種田吧》不好看，這節目在那評分網站裡面只有兩分，倒數第二都還有四分呢，這特麼確定不是口碑已經爛到天際了？”
“口碑啊......”路揚淡淡道，“宣傳就是了。”
“沒有那麼好宣傳的。”蕭裕說，“我前兩天聯絡了幾個沒參加這次批判的營銷號，本以為是和我們關係莫切才拒絕的，誰知道他們完全就是不想淌這一趟渾水，而且......當我們找上他們的時候，你知道他們跟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
“蕭總啊......”蕭裕模仿著別人說話的聲音，語氣裡全是「求放過」這意思，“你們公司的大活，我實在接不了，現在外面全都是抨擊《我們種田吧》的，而且這資料太難看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臉去吹，而且吧，網友都形成風氣了，不管有沒有看過《我們種田吧》，都要踩上那麼兩腳，你讓我們在這個時候進行宣傳，那不是想讓我們的號白費麼？那些網民一眼就知道我們在吃爛錢的。”
“好強大的理由。”路揚笑笑，“我居然沒有辦法反駁。”
“路總。”蕭裕認真說，“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間，節目效果我和導演可以搞定，但宣傳方面怎麼搞定啊？這事兒不解決，我總覺得心上掛著一塊大石，它不落地，我不安穩。”
“簡單。”路揚淡淡地說，“我來解決吧？”
“我案。”蕭裕認真說，“壓力太大，而且如果節目效果出來之後再解決......我怕觀眾們覺得不夠爽。”
“方案沒有。”路揚認真道，“強行讓他們看。”
“嗯？”蕭裕一點都不明白路揚的意思。
這節目都已經人人喊打了，你還強行讓他們看，你聽聽這像話嗎？
而且......
“你能強行讓他們看麼？”蕭裕苦著臉問。
“那什麼。”路揚解釋說，“抖音是咱家的，所有開啟軟體的第一個影片都是《我們種田吧》的直播間就好，你儘管做節目，到時候來個剪輯版，我讓他們把有節目效果的片段剪出來，然後加點流。”
蕭裕：“......”
好蠻橫。
但是他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