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好好問啊......誒誒誒，別掐。”路揚嬉皮笑臉地說，“你應該注意到他們頭上時不時閃過的數字了吧？”
“金錢額度？”
“嗯。”路揚說，“你說當他們發現他們的錢用完，會怎麼辦？”
顧清寒：“......不是，你沒打算給錢？”
“我就沒打算給錢。”路揚聳聳肩。
顧清寒：“......”
她混了那麼久的娛樂圈，就沒見過又或者是聽說過哪個節目是這樣做的，嘉賓沒錢了，難道不給？
“那等他們錢用完之後怎麼辦？”顧清寒眨巴著眼睛看向路揚，“一個人三千塊，今天晚上的開銷就用了五千多，其中一兩個還剩幾塊錢的樣子，往後怎麼辦？”
“涼拌。”路揚聳聳肩，“反正節目組不會給錢。”
“三千，一年？”顧清寒不太理解。
“哪能是一年啊。”路揚笑笑，“你沒看見節目裡面的那片種好了稻子的地麼，那就是他們的錢，三千用完就借，借不了就餓，稻子有錢，勞動換錢，這不是滿滿的正能量？”
“嗯......”顧清寒點點頭，“的確是正能量，正到我甚至覺得你可以把這個節目的名字改掉了，也別叫什麼《我們種田吧》，直接叫《鄉村求生》。”
“果然還是我老婆聰明。”路揚笑笑，“他們真的是來求生的，只不過能和外界接觸，然後收益方面只限於種田而已。”
“餓死了怎麼辦？”顧清寒不理解。
“放心，節目組有貸款業務，可以讓他們借，到時候還點利息就好。”
顧清寒抽抽嘴角，又看向電視機。
今天晚上的直播節目，說實話，她算不上喜歡，甚至覺得有些醜陋，畢竟叫幾個練習生跑到一個農村人家的家裡大魚大肉，食材奢侈至極，本就是槽點滿滿。
可經路揚這麼一說，她倒是明白這小子心裡藏著的是什麼東西了——
今晚真的是拿來給人罵的，而之所以有那麼一個環節，不過是給一個鋪墊罷了，表面上這是個種田節目，裡面自由度很高，也不會限制那些練習生不能做什麼，但是吧......
核心還是改造，又或者說是變化。
那幫人螢幕留下的印象變化，還有生活習慣改造。
“問題是......這樣會不會沒有節目效果？”顧清寒想了想，有些發愁地說，“你看看那幫人......參加個節目，尷尬程度已經可以突破蒼天了。”
“嗯......的確尷尬。”
路揚看著電視，總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黑線冒出來。
這幫人做飯就做飯，怎麼就開始作法了呢——
練習生們已經在鏡頭面前開始展示自己，又或者說是搶鏡頭了，廚神人設的那個傢伙在廚房裡忙碌，給他打下手的另外兩個傢伙就沒有老老實實過，什麼高難度的動作都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會什麼。
這畫面就像是看著無數頭公獅在一頭母獅子表現自己，展現自己的肌肉又或者是魅力，可放到鏡頭裡面卻尬到不行。
「這綜藝，要不是有教父名頭，我三分鐘前就應該退出的，好好的煮個菜，你唱兩句歌我倒是不會說什麼，可你們唱的是什麼玩意？兩個人同時唱，唱的還不是同一首，一個高音一個低音，過來讓我們聽不懂的是吧！」
「對教父經手過的綜藝節目，我的評價是可以邊吃飯邊看，和往常一樣，我今天依舊是抱著一大碗飯跑到平板面前了，結果......這都是什麼玩意啊？看著我都快飽了。」
「特麼的，老子減肥呢，天天吃健身餐，本來就吃不了油膩的東西，結果你們這幫沒到二十歲的小傢伙跑到螢幕裡面玩油膩是吧？」
「厲害厲害，一檔節目，本來就是做飯環節，他們居然可以一邊街舞一邊做飯，而且做飯的時候還能唱不同的歌，這特孃的是生活類節目？確定不是過來噁心觀眾的？」
「......」
網友們在直播間裡議論紛紛。
就連路媽都嘆氣，她忍不住地搖了搖頭，說，“你這節目請的都是些什麼玩意？一幫油頭粉面的傢伙過來噁心人？”
路揚：“......媽，我都說了，今晚不好看。”
“一開始都不好看了，後面能好看？”路媽回了個白眼，“行了行了，我不看了，去看看兩個孩子，今晚你們不用看，我被氣得睡不著了。”
路揚：“......”
顧清寒：“......”
“反應那麼激烈的麼？”顧清寒無奈地苦笑，“我總覺得，這一次啊，咱倆要被罵慘咯。”
“跌得越慘，飛得越高。”
對此，路揚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
有人愁苦有人喜。
微娛。
明明已經到下班時間了，作為一家並沒有加班傳統的娛樂公司，此刻卻燈火通明。
辦公室天花板上的透白燈光還兩者，柚木色的長桌擺在中央，長桌的周圍，都是些公司裡面的高管。
中央處，是那天頂撞蕭裕的年輕人，房言。
大家已經知道了蕭裕加入清路公司的訊息，圈子就那麼大一點，再加上龍頭的緣故，這事兒在他們面前算不上秘密。
加入了就代表會有所動作，只不過蕭裕沒有動作。
那傢伙明明知道他們微娛要玩些什麼東西，現在想來已經和路揚交代過了，而現在的《我們種田吧》應該就是出牌，只不過這打出來的牌實在......
有點醜陋。
房言的背後，是巨大的投影儀，投影著《我們種田吧》的所有，不管是直播內容還是彈幕，都能看得很清楚。
原來還是有不少人覺得路揚和蕭裕來勢洶洶，畢竟路揚歷史作品和成績就拜在明面，而那傢伙的綜藝節目當然會讓人感到害怕。
所以他們開會了。
開會的內容並不是商討，只有觀看《我們種田吧》，然後想好對策而已。
他們計劃了很多個方案，有模仿也有其他的動作，甚至想好了如果節目爆火就選擇龜縮，可他們萬萬沒想到，路揚居然交出了這樣的一份答案。
“這節目......我摸索不出它的受眾人群。”
節目快要結束了，房言的高興溢於言表，笑呵呵地說，“原來提起路揚這個名字我都會有點害怕，其實之前那些操作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路揚不會動手，他是在養精蓄銳弄一個大的，沒想到居然是給了我們這樣的一份大禮。”
“房總說得沒錯。”下屬附和著，“我剛才一直在研究資料，剛開播的時候有兩千多萬的線上人數，跟巔峰時期的《歌手》大差不差，我還以為那幫人會一直追下去呢，結果五分鐘的時候就走掉了百分之三十，後來更是掉到了只有百分之十。”
“還真是辛苦那百分之十的人，反正這種節目我是看不下去。”
“我覺得路揚這次要翻車。”
“嘿，我也覺得。”有人笑笑，“其實我剛才又想到了一個點子，如果路揚把這個由練習生為選手的節目做得很好，可以抨擊他忘記初心，如果做得不好，那就繼續買稿子抨擊，結果現在感覺都不用看了。”
“是啊。”
“老薑說得沒錯，的確不用看了，都不用我們出手，網上已經在對路揚表示失望了。”
“......”
雖說辦公室裡的幾人年紀不小，可畢竟是要跟網路沾邊的工作性質，而且因為《我們種田吧》實在沒有讓人看下去的慾望，所以都悄咪咪地玩著手機，觀看著網上的評價。
「路揚最讓人失望的作品。」
大部分網友都是這麼認為的。
畢竟三方面不討好——
路揚原來的粉絲，大部分都是抱著打磨時間和路揚設計的心思跑去觀看，可這節目都不能讓人看得舒服，他們當然看不下去。
而那些流量或者練習生的粉絲......更是憤怒，他們當然看到了網上成片成片的罵聲，在聯想到路揚的身份，當然會以為路揚這個傢伙是藉著節目的名頭來禍害幾個年輕小夥子。
至於路人，那更不用多提。
誰往上幾代不是個農民了？哪怕沒有種過地，也見過聽過種地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可節目裡的那幾個傢伙一邊種地一邊奢侈地大魚大肉，這種不現實的東西本來就容易遭人唾棄。
全網全方位的差評，就連路揚的鐵桿粉絲也不得不承認路揚這一次策劃的節目並不好看，風口清一色地往一邊倒，微娛的幾個管理每看到一個評論，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一分。
“現在問題來了。”
正中央，房偉笑笑，“我們要怎麼乘勝追擊？”
“給這陣風颳得更大一點。”有員工說，“畢竟我們之前就讓人通稿罵路揚了，現在有理有據而且事實擺在面前，這當然要繼續。”
“你說的不是廢話？”房言回了個白眼，“誰想不到這點，我說其他的！”
“要不......”有人把手掌握成拳，認真道：“要不我們直接否認路揚這些年的努力吧？”
“什麼意思？”房言眼睛一亮，但轉瞬間又眯起來看向對方。
“流量，練習生。”那人認真道：“路揚之前走的路線就是實力派，就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們玩的那一套，大家是不同的路線，他們那樣玩，那我們這一套的環境只會越來越差。
可如果否定呢？”
那人自問自答，“如果直接否定，攻擊路揚只不過是想搶練習生的飯碗呢？我們可以說他這檔節目就是用來抹黑練習生和偶像的，這樣一來，還可以博得一幫人的同意，那幫喜歡無腦追星的傢伙只不過是現在不喜歡浮頭了，可裡面有些人的攻擊性還有腦殘程度......還是很好操作的。”
“這個好！”房言拍了拍手掌，“繼續。”
“沒有了。”那人撓了撓頭。
見沒有後續，也沒有人繼續說話，房言目光掃視在座的眾人，又說：“大家還有什麼想法？”
“要不......我們等一等？”有個頭髮全白的領導說。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在場的人都看得明白，這老傢伙是公司總部重金挖來的，位置很高，但是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紀，想要安享晚年，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求穩，不做，畢竟不做就不會犯錯，也不會被上面人問責。
“等什麼？”房言晃晃腦袋。
“我是擔心路揚這個傢伙有什麼後手。”白髮領導說，“畢竟路揚的節目......”
“他以前有名氣，有名聲，但是現在沒有了。”房言笑笑，並沒有把這人的話放在眼裡，“以前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神，他的作品都是精品，可是現在......”
說到這裡，房言指著螢幕。
《我們種田吧》畢竟是持續二十四小時的直播節目，此刻的觀眾比起剛開播的時候並不多，但這並不代表沒有彈幕。
上面的彈幕依舊是一片罵聲，罵節目，罵節目組，罵路揚，也罵上面的選手。
像是一群網路上的瘋狗在胡亂犬吠，但這罵得卻很有道理。
“路揚什麼時候被人這樣罵過？”房言笑笑，“他已經不是原來的路揚了，也許大家以前把他當做神，但以後絕對不會，我們要做的是......
把他扯下來。”
“......”
沒人敢說話，房言剛上任沒多久，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這第一把火還沒有燒下來，大家都不敢觸對方的眉頭。
而且......
路揚被全網這樣評論，甚至是攻擊，怎麼看都像是一次機會。
而他們微娛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做出成績了，上面給的壓力很大，他們的壓力也大，如果這次真是機會，還是稍瞬即逝的那種機會......
錯過了，也要被罵的。
“行了。”房言拍了拍桌子，“就這樣，就按剛才的計劃來，我希望一個星期後，能看到全網對《我們種田吧》的罵聲，一個月後，我要看在全網都看不到對《我們種田吧》的討論聲。”
“希望大家支援。”
...
路揚不清楚微娛那邊是什麼情況，但有人知道。
畢竟微娛前任大總管都成為了他的下屬。
“你放心，就那幾個傢伙的能力和腦子，他們肯定還是老一套，不會那麼棘手。”
蕭裕在電話裡笑著說，“我們啊，就老老實實地把麻袋裝好，把門開好，把他們騙進來，然後......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