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臨近黎明時分,小雨轉變成疾風驟雨,蕭蕭的狂風如惡魔般摧殘著小別墅及其周圍的一切,窗戶、樹木成了它蹂躪的物件。

“噼裡啪啦”的破碎聲和“咔嚓”的折斷聲,彷彿是惡靈口中發出的咆哮聲,淒厲而狂暴...

粗壯而明亮的閃電在空中無情地肆虐著,它就像一條條來自天際的電鞭,不停地在空中狂響著。

玻璃的破碎聲驚醒了沉睡中的芬可,她扭頭看去,天空已經從黑幕一般的黑色變成了幽暗的藍色。

天亮了。

她想繼續睡去,可轉輾反側,卻再無睡意。

她起身、倚靠在床頭,滿腦子裡充斥著如何得到楊梓祺那筆30億的鉅款。

可想來想去,毫無頭緒。

她決定折中一下,先把1億收入囊中,再緩緩圖那30億。

但想得到那筆錢,必須要有實際行動,好讓楊梓祺看到她的確有能力把雅子從勒內的身邊帶出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

一旦成功,那麼1個億就到手了,至於那30億,可以在行動中見機行事,她堅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得到那筆錢。

但把雅子從勒內身邊弄出來,還是有相當的難度,透過這幾天對暗河公司的探訪,她發現這個如王國一般的公司,猶如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

其內部更是戒備森嚴,壁壘重重,重要設施內外監控林裡,崗哨遍佈,每隔5分鐘就有一波全副武裝的人定期巡視。

既就是夜深人靜的夜晚,巡視也從不間斷,最要命的還是雙崗。

不要說進入勒內的樓頂別墅,就是進入一般的設施裡也是難上加難。

突然,她發現自己被裹挾進了一個似乎無解的謎題之中,身為暗河公司總工程師的楊梓祺,無論從其身份還是地位來說,都遠遠超過她這個外來者,他都沒有辦法把雅子從勒內身邊帶出來,何況她自己?

也難怪,楊梓祺會不惜重金都要實現這一目標。

不過轉眼一想,這個謎題也是她一步步引導他的結果,是自己為自己編織的一個大坑,誰讓自己貪財呢?

可轉眼又一想,難度越大,報酬越豐厚!

突然,她想到了劉翰洋,也許他能為自己破解這個謎題,實現擁有30億的這個夢想!

想到這裡,她緊鎖的心稍微舒展開了一點,隱約間,她似乎感覺那30億正在向她走來。

她伸了伸懶腰,起身向房外走去。

天空已經大亮,風停了,雨也停了,肆虐近1個小時的暴風雨終於停息了,大地恢復了寂靜,天空恢復了柔和與靜謐。

朝陽穿透火紅的雲彩向大地鋪陳而來,萬道金光把小別墅緊緊地包裹其中,猶如一個剛剛誕生在襁褓中的嬰兒,潔淨而懵懂。

新的一天來臨了,新的事情也要發生了。

劉翰洋也起床了。

他擴了擴胸、扭了扭脖子,一把推開了窗戶,頓時,一股經過雨水洗滌的清香空氣撲面而來,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愜意地望向薄雲蒸騰的海面...

“早餐來嘍!”

隨著一聲清脆的喊聲傳來,他轉身望去,只見芬可端著兩個大盤子放到了餐桌上。

“牛奶麥片、麵包幹加果醬、咖啡、煎蛋、沙拉還有熱茶。”

“哇!這麼豐富!”劉翰洋望著滿桌的美食,不由得讚歎道。

看了片刻後,他一臉欣喜地抬起頭:“這些都是你做的?”

“看你怎麼理解?”芬可單手叉腰,“採購回來自己加熱,不知道算不算我做的?”

“當然算了。”

“那就吃吧。”芬可說著,伸手來了個“請”的動作。

劉翰洋二話不說,坐下來就開吃了起來...

昨晚的泡麵雖說是一大盆,可全是湯,除了喝飽哄了哄肚子,增加了一點飽腹感之外,他壓根就沒有吃飽。

更別提那烤糊的牛肉,從爆炸的烤箱裡被炸出來的,味道能好到那裡去?

他只象徵性吃了一小片,可就是這一小片,攪得肚子現在還不舒服。

“還有這個,趕緊吃。”

她說著將麵包幹蘸上果醬遞給了他,然後還殷勤地將一杯熱茶遞到他的手旁。

早餐不僅豐盛還非常有營養,吃的劉翰洋愜意而舒坦。

“還有這個,煎蛋。”

芬可將煎蛋放到了吃喝不停的劉翰洋麵前,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拿起叉子美美地吃了起來。

驀地,他發現芬可並沒有吃,而是單手拖著下巴,睜著大眼睛,一臉詭笑地看著他。

“你怎麼不吃?”他不解地問道。

“看你吃的樣子,我覺得很有成就感。”

“成就感?恐怕不止這些吧?”

“那還有什麼?”她仍舊詭笑著說道,然後另一隻手也撐到下巴下面,撲愣愣地瞪著大眼睛。

“我怎麼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好像一種想害人的表情?”

“啪!”她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湊近道,“猜對嘍!你吃了我花費了近2個小時精心準備的早餐,必須得讓我害一次。”

劉翰洋乾笑了一聲,他掃視了一眼豐盛的早餐,心想,無事獻殷勤,肯定有求於自己,而且難度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他放下了餐刀,故作鎮靜道:“說吧,讓我幫你什麼忙?”

“幫我把山口雅子從勒內身邊弄出來。”

“我辦不到!”

她張著嘴,瞪著眼睛,一幅驚訝的神情,似乎不相信他竟然會如此決絕的拒絕。

片刻後,她反應了過來,一臉怒氣道:“你會隱身,還擁有威力巨大的武器,這對你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劉翰洋站起了身子,一臉嚴肅道:“勒內把山口雅子儼然當成了珍妮,帶走她相當於要了他的命。”

他停了停,抬頭看向前方,臉上閃現出一絲陰鬱:“我不想在救高橋美惠子之前和勒內交惡。”

“高橋美惠子,不是李素佳嗎?”芬可驚訝道。

劉翰洋意識到了芬可有可能聽到了他與吳以駿的對話,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責怪她,於事無補且徒添煩惱。

“勒內把救她的事扔給了痞子差,痞子差也沒有答應你啊。”芬可詰問道。

“正因為他沒有答應我,所以,我更不能和他們交惡。”

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劉翰洋抓起電話,電話是吳以駿打來的,吳以駿告訴他,李素佳已經被運抵到了暗河公司,讓他立刻趕往機場。

1個小時後,劉翰洋帶著躺在病床上的李素佳回到了小別墅。

他深情地看著她,她就像一個睡美人安詳地躺在病床上,與30多天前見到的一樣,仍然面色慘白而無血,消瘦而羸弱。

病床的支架上掛著大大小小的吊瓶,她就是靠著這些營養物質維持著身體的最基本機能,她的手臂和胳膊上佈滿了針孔,青一塊紫一塊,似乎已經沒有了可以扎針的地方。

很難想象她所遭受的痛苦。

倘若她有知覺,面對每天都重複著的這種地獄般的折磨,也許會煩躁,會傾訴,會想念親人...

可她沒有,因為她睡過去了,深沉地睡過去了。

劉翰洋的目光移向李素佳那條被直升機鐵皮削掉的斷肢,他深情地撫摸著空蕩蕩的褲腿,一股難掩的悲痛湧上心頭。

他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悲傷中逐漸緩過神來,他直起身子,推著病床默默地向一間房間走去。

芬可出現在了門口,她倚靠著門,一臉嚴肅地望著病床上的李素佳。

“她很美。”

“是的,她也很勇敢。”他說道。

“如果我能說服痞子差救她呢?”

劉翰洋猛地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盯著芬可,她看到他的臉上有一股希望之火升騰而起。

“你能說服他?”

“總之,我有辦法。”

“你不會平白無故地救她吧?”劉翰洋說著看了一眼李素佳。

“是的。”芬可直起身子,向病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有個條件。”

劉翰洋揚了揚頭,示意她說下去。

“條件就是,要麼你答應我,幫我把山口雅子從勒內的身邊帶出來,要麼,給我30億。”

“哼哼...”劉翰洋冷笑了一聲,“其實,我已經猜到了你要開出的條件,不過,我猜到了前著,後者這個30億,還真是令我很震驚。”

芬可的臉上掠過一絲淡笑,顯然,她對他所說的“震驚”不以為然。

“錢,真的很重要嗎?”他冷笑著問道。

芬可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雙眼微聚,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冷煞和死光:“當你還在襁褓中就被父母遺棄,當你從小在一個沒有親情和安全感的環境下長大,當你想買一件玩具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你就會明白金錢的意義。”

她的眼睛溼潤了,兩行熱淚滾落而下,她的聲音悲愴而悽然:“這麼多年來,我遊走世界各地,也弄了不少錢,可我總感覺,我的錢越多,我就想要更多的安全感。”

“你已經陷入了惡性迴圈,那是一個無底洞!”

“我要把這個無底洞填滿!”

“所以,你就拼命地弄錢?”

“是的。”她點點頭,眼淚又滾滾而下,“我承認,我很貪財,可我貪的也許是一份執念,一種沒有親情可以寄託的執念,如果我像你一樣,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受到過良好的教育,擁有一份可以傾訴和寄託的親情,說不定,我現在就是一個受人尊敬的教師或者醫生。”

劉翰洋靜靜地看著她,也許,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和價值觀,也許,親情在每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扮演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缺失了,就永遠無法彌補。

“你對金錢的理解很片面,時間會讓你慢慢地改變的。”

芬可調整了一下情緒,苦笑道:“也許你會覺得我不可理喻,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如此,可我無力改變,就像我無力改變自己被生下來就慘遭拋棄的事實。”

“你恨你父母嗎?”

“父母?可能說出來你會不信。”她苦笑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父母是什麼概念?他們是什麼?他們為什麼叫父母?”

劉翰洋沉默了,突然之間,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從心底竄升而起。

“我答應你,替你完成那件善事。”他說道。

芬可微笑著點了點頭,她臉龐上的淚花隨著點頭飛濺而下。

“不過,必須等到痞子差喚醒了素佳。”

她又點了點頭,轉身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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