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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夜,他倆在園子裡的涼亭乘涼。

望著一輪皓月,趙善宏感慨地說:“要多少回月圓月缺才走到人生的盡頭?”

許萌萌看著他問:“你怎麼心生感慨了?”

“我很少感慨。只有在信得過的親人跟前才會如此。萌萌,你也可以在我面前流淚,我只會關懷疼惜,不會怪你。”

“我知道。可是,沒有什麼值得我痛哭的。”

“我很喜歡你的這一點。我的亡妻也是個剛強的女性,我們在一起的苦難日子,她極少在我跟前流眼淚。不像現今擱在家裡頭的兩位妾,動不動就一把眼淚、兩行鼻涕的爭權奪寵,討厭得我快難以忍受了,若不是看在小女兒份上,就把她們攆出大門去。”

許萌萌緘默不語,她不想評論那兩個小妾。

“萌萌,我把你帶回趙家府邸好不好?你會介意當我的姨太太嗎?”

“我,我還是想求學,你能讓我學成後再說麼?我想出國留洋學習,學更多真本領,以後輔佐你。”

趙善宏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後他問:“你出國留洋學習,學成後還會回來麼?”

“我會回來,真的,信我,我會。”許萌萌這時只好說謊,她不這樣說就出不去,就不能回到祖國,回到親人身邊。她想,趙善宏不很清楚她的身世,以後知道了也會原諒她的說謊的。

“萌萌,讓我考慮,相信我,我會考慮的。”

許萌萌笑著倒在趙善宏的懷抱裡。

趙善宏猜想,許萌萌如此努力不懈地要出國學習,很可能還有不為人知的目的。所以他猶豫,要不要去成全她。

事情突然急轉直下。一個重大的意外事故發生了,使趙善宏措手不及、驚恐萬狀。@

趙善宏自從對許萌萌寵幸有加之後,差不多每天都要來別墅跟許萌萌見一面。就是不能留宿,他也要吃許萌萌親手燒的晚飯或親自泡的一杯香茶,才肯離去。

可最近三天,趙善卻杳無音訊。許萌萌想給趙家打電話,但又覺得不太合適,怕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直至這天深夜,許萌萌倚在床上閱讀,忽然聽到院子的通道上有汽車聲,她躍起來,跑到視窗去眺望,果然見到趙善宏的轎車。她急忙飛奔下樓去相迎。

當她開啟了大門,看見走進來的趙善宏時,嚇得不禁輕輕驚呼起來:“善宏。你怎麼了?善宏,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好嚇人?”

許萌萌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但她現在看著趙善宏還是大吃一驚,他已經憔悴得不像個人樣,形同鬼魅。

趙善宏沉重地說:“一切都完了。”

趙善宏的一切是什麼?是他龐大的產業與數之不盡的金錢。他在本國有幾十座百貨商廈、酒店、影院、還有幾十幢高樓大廈,甚至還有一個可以度假的小島。在國外他還有很多財產。趙善宏的這一切會毀於一旦,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怎麼會全完?不會吧,善鴻,你鎮靜一點。”許萌萌說。

“我動員了一切力量,搜查全市,都沒有蹤影。”

“究竟是什麼事?”許萌萌追問。

“祖亮失蹤了,他們將他綁架了。”

許萌萌才知道事態的嚴重。祖亮是趙家的獨子,是趙善宏與原配所生,趙氏夫人就是為生這個兒子,難產而死的。

難怪趙善宏認為他的一切都完蛋了。兒子的確是他的一切。趙祖亮不單是趙家唯一的兒子,而且是趙善宏與他心愛的妻子的愛情結晶。趙祖亮不只是趙家的繼承者,也是未來的希望。現今他被綁架了,這怎麼得了?

“是怎麼樣發生的?”許萌萌關切地問。

“匪徒在祖亮回家的路上,攔截了他的車,把他搶走了。”

“報警了麼?”

“當然。懸賞一百萬美元,可如今依然是音訊全無。”

趙善宏緊擁著許萌萌,說“不要離開我,如果我再見不到你,在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值得留戀了。”

許萌萌溫柔地擁抱他:“不會,我在你身邊,我一直守在你身邊。”

她抱住了趙善宏的頭,讓他埋在自己的胸脯處。這是一個女人最能令人感到安全與溫馨的地方。

“善鴻,振作起來。祖亮會安全的。”許萌萌安慰說。

“你怎麼知道?告訴我,告訴我,你說什麼我都相信,萌萌,告訴我。”

趙善宏從未有過如此的失態,他的慌亂真叫人難過。

許萌萌說:“匪徒不會在未達到目的之前,對祖亮加害的。”

“是嗎?”平日英明神武的趙善宏失去了信心與判斷,他仍是驚惶失措。

“一定是的。祖亮對你是寶貝,對他們也是搖錢的工具,所以匪徒不會輕易傷害他。”

“可是,為什麼過去三天了,他們都沒有跟我聯絡?”

“也許他們並不著急,要部署好了,才跟你講價錢。善宏,你要鎮靜下來,你若把持不住,怎麼拯救祖亮。”

趙善宏想,怎麼這幾天沒有人在他身邊說這麼幾句簡單的安慰話。在趙家巨宅內,氣氛有如古墓,所有人都只面無表情,鴉雀無聲。只有來到這兒,來到這位紅顏知己面前是例外。

幾晚無眠的趙善宏,就枕在許萌萌的手臂上,睡著了。

半夜一陣電話鈴聲,像鬼號神哭地把趙善宏吵醒。

許萌萌先接了電話,對方找趙善宏。

他接過電話時,緊張得手在抖。

“趙善宏先生嗎?”對方是男聲。

“是,你是誰?”

“你拿出五百萬美元,我就把你那塊心上的肉完整無缺地歸還給你。”

趙善宏雙手緊握著電話筒,答:“可以。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就在你別墅通往公路去的三叉路上,有個垃圾箱,你後天把現金扔進去,我們拿到了,趙祖亮就會被送回家。”

“可是,如果你們食言呢?”

“這沒有辦法向你保證,你必須信我們,賭這一把。”

“可以有別的方法嗎?”

“沒有。”隨即對方掛了電話。

許萌萌聽趙善宏把電話的對話複述一次之後,想了想,立即說:“報告警方吧!”

“那班酒囊飯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連國防部與警察總部的朋友都驚動了,仍沒有頭緒。怎麼能依靠他們呢?”

許萌萌想了想,心中有數了,問:“你是決定不報警了?”

“五百萬美金不是個小數目,但我負擔得起。我在中東有生意,合夥人是中東財團的首腦石油鉅子斯巴克,他會給我現金支援。”

這是第一次,趙善宏透露他在海外的聯絡。

“善宏,我們只有一天時間,分頭去安排與打探一切,你把現金預備好,我再設法打探訊息。”

“你?”

“對。請輝姐幫個忙好不好?”

“她能幫忙解決這事麼?”

“如果出動警察總部與國防部的線眼,都不能得出個結果來,從事這次勾當的人看來不是有組織、有頭面的匪幫,說不定是鼠竊狗偷,這些黑道上的小人物,或者輝姐會知道。”許萌萌說。

趙善宏覺得許萌萌說得有道理,點頭同意。來到許萌萌身邊,不但聽到了溫言柔語的安慰,而且因許萌萌思考得當、處事得體,使趙善宏回覆了一些信心,覺得事有轉機,兒子生機在望。心上一寬,連日來的疲累襲上身來,終於睡著了。

許萌萌反而睡不著。她清醒地意識到,這次的事件不單掌握趙善宏的命脈,而且是她生命的轉折點。

蘄碧輝是否能提供線索,這還是個未知數。但除了這個門路,許萌萌想不出新的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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