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糰子接下來的日子很簡單,吃飯,睡覺,和大家一起玩。

黎糰子是單純的,會因為哥哥姐姐送來的小零食練道好幾聲謝謝,然後偷偷在房間裡做小禮物當回禮,會故意玩消失然後趁人著急找人時再跳出來,甚至會拉著一眾人挽著衣袖褲腿在文月言精心打造的池子裡抓錦鯉再放生......

衛戚是男子,只能在文月言笑中帶刀的眼神中退的老遠,但也經常咬著黎糰子分給大家的糖果感嘆:“這樣的日子似乎也還行。”

時間很快,五日眨眼就過去了。

原本容兒和雀兒總是起的最早,然後興高采烈地拉著福嬸起來給黎淮做吃食,今日起的最早的卻是黎淮。

法術時效已過,她不再是個孩子模樣了。

黎淮從床上坐起,邊上像小山一樣堆著的是這幾日大家買來的五六歲娃娃穿的衣服鞋子,無奈,她是穿不得了,但全扔了總也可惜,不如以後學著做些人偶傀儡,還能用上。

當然,這不是最要緊的,最重要的是,她體內禁錮記憶的枷鎖,碎裂了,她的記憶恢復了。

記憶如海浪般席捲而來,漸漸將她吞沒。

大陸之內有宣國,北梁,駐戎,漠寒,有各種各樣的能人異士。

而大陸之上,更有一個新世界,叫靈虛境,境內大部分人身懷異術,為了更好的管理,數十萬年前出現七位奇人,並肩將境內大體分為七派:符師,陣師,琴師,器師,藥師,靈師和鍛造師,七派之人共同打理靈虛境。

隨著時間演變,七大派別之下又演變出各類小派別,但大體卻依舊未變。

十八年前,黎淮降生於符師家中,同一年,黎淮生父黎驍和生母万俟簡發現了有關空間和時間的秘密,萬年來不是沒有人探究,只是黎淮父母是整個靈虛境第一次探究出真正成果來的。

黎淮出生之日,天生異象,符師守衛之地天降福瑞靈力暴增,修煉速度一日千里。

在靈虛境的傳說中,這便是氣運極強的天命之人降生,其他派別也曾出現過如此現象,只是場面遠沒有黎淮出生之日來的盛大,惹得不少人羨慕不已。

万俟簡抱著黎淮,半開玩笑得打趣:“這孩子既有如此天賦,等她記事起我就教她空間之術,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像是為了印證這話,黎淮確實展現了天才的一面,別人還在努力學最基礎的知識的時候,她已經能一個人躲進黎驍的書房看那些有深度的書了。

別的孩子愛玩鬧,她不喜歡那些,她只愛一人安安靜靜得與書為伴,万俟簡不信邪,故作高深得將她與黎驍研究出的空間術法給她看,居然也將將能看懂。

但這嚇壞了万俟簡,自己的女兒與其他孩子比起來確實過於特別了,特別到可怕。

但黎驍和万俟簡把她保護的很好,他們很愛她,還有她的幾個哥哥姐姐,也視她如珍寶。

同時,陣師家的少主人和幾個公子,也因為與幾個哥哥姐姐交好,對黎淮喜愛得不行,尤其是少主人,總愛欺負小小的黎糰子,雖然黎淮不怎麼樂意搭理他。

好在黎淮聰慧,知道過於出眾會被當成異類,總將自己藏的很好。

本來黎淮能開開心心地長大,但符師一位大能叛變,將空間之事告訴了修習元素之力的靈師與善於運用各類兵器的器師。

靈師器師早就對勢力強大的符師不滿,更,何況起了貪念,暗中勾結,竟是勾結出了殺心。

放出謠言,符師妄想取七大派而代之,使靈虛境唯有符師一家獨大,亦有符師內出了專取人魂魄修煉的邪修的謠言和假證。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靈虛大亂,靈師器師打著為民除害保靈虛安寧的旗號,召集其他三派的人討伐符師。

陣師向來避世,陣法玄妙更鮮少有人知道陣師隱於何處,靈師器師最終放棄了拉攏陣師一派。

更不為人知的,是陣師與符師之間的關係,可謂親密無間,說得誇張些,就如親兄弟一樣。

甚至在符師被人討伐之時,還伸以援手收留不少符師。

符師最後還是被當成毒瘤“剷除”了,那日漫天大火,火光將黑夜照亮,似乎想突破籠罩在頭頂的陰影。

万俟簡和黎驍與來人纏鬥幾個晝夜,身負重傷,最終在黎驍以命相搏爭取來的時間裡,万俟簡抱著小小一隻的黎淮四處躲避。

但很快,万俟簡還是被找到了,她將一枚玉佩塞進黎淮手中,拼盡全力開啟了通往下界的空間裂縫,撕裂出一部分的魂魄鑽入玉佩之中,然後狠心一推,把黎淮推進了裂縫。

黎淮坐在床上,從儲物戒中拿出玉佩,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心頭刺痛,口中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她張了張嘴,嗓子卻像卡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血不斷滴落,滴在玉佩上。

原來,她也曾有過一個很美好的家,父親爽朗豪氣,母親英姿颯爽卻也柔情。

原來,她本來可以過的很開心。

驀地,黎淮又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碧色的玉佩被染紅,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卻固執地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玉佩。

最終,她身體一軟,失去重心,直挺挺向前面倒去。

倒下之前,她好像看到門被開啟,一襲白衣出現在她視線裡,然後瘋了一般向她跑來。

之後,視線一片漆黑,再無知覺。

黎淮感覺睡了很久,夢裡她回到了小時候,一家人疼愛她,總在閒暇之餘陪她鬧,幾張笑臉好似依舊清晰,然後一場大火,什麼都消失了。

父親身死,頭顱被砍下,掛在城牆上以示警戒,哥哥姐姐為符師一族戰至最後,大部分人都拼不起一具全屍,符師一派大大小小宗門數萬人慘遭屠戮......

夢和現實,都很痛苦。

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除了黎淮,什麼都沒有,她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她好像被困在了黑暗裡。

可惜了,黎淮從不是個會被困死在一個地方的人,她註定是天命之人。

在無邊的黑暗中邁出第一步,隨著黎淮揮手,符籙環繞於周身,第二步,恢宏陣法現於地面,第三步,畫筆執於手,要什麼,自己給自己便是。

光總與隱相伴,有光,才有隱。

黎淮猛的睜眼,自己正被嚴嚴實實裹好被褥躺在床上,身邊是正打算喂藥但是藥沒進口就看見她醒了所以手頓住沒動的文月言,再後就是提著兩袋藥進來的木無憂,最後是拿著毛巾熱水準備等兩個大男人出去為黎淮擦身子的文曉臻。

“謝謝各位,還挺周到的。”她好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於是乎,黎某人撲騰坐起,接過藥一飲而盡,再順手把文月言剝好遞過來的糖丟進嘴裡。

木無憂見狀,麻溜放下藥,推著文曉臻就出去了。

這一次,文月言難得連笑都不曾笑,表情凝重:“阿黎,你是不是,就記起了什麼?”

黎淮撫著玉佩,點點頭:“大致都記起來了,我被母親推來這個世界後,我的母親又怎麼樣了,你又是如何來的?”

“月月,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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