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這片葉子落下時，我就不再想你3
次日，顧陽很早便起了床。
今天是他去實習的第一天，不遲到是第一步。
吃過老媽準備的早飯，他早早的來到了富通大廈前。
他的這份工作很簡單，就是在酒店裡找找存在感。
用他爸的話來說，這叫基層鍛鍊，讓他先從服務員做起。
讓顧陽有些汗顏的是，就連這種最基層的服務員，也是需要一點生活覺悟的。
在領導的眼前，只要你沒在幹活，那就等同於是在偷懶。
一上午，他被叼了三次。
“喂！哥們，你是怎麼進來的，走的後門吧！”
有一名和他年齡相仿的高瘦男孩，見他沒有任何經驗，便跟他聊了起來。
“這年頭，後門也不好走啊！”
顧陽只感覺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脫離了父母的庇護，自已成了一個廢柴。
“沒事，有關係你還怕她幹什麼，我跟你說，王經理最勢利眼，你透個底，我保準她對你客客氣氣的。”
顧陽卻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他要把身份爆出來，這裡的人還不的把他供起來，好歹也是個五星級酒店。
沒過多久，王經理又走了過來，剛想出門時，又瞄到了顧陽。
“幫我去對面麗華百貨買些A4紙回來，必須要星光的啊，別買錯了牌子。”
顧陽有些無語，這列印兩張報告，還得用到三塊錢一張得A4紙？這逼格裝的太高了吧。
想歸想，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往對面的麗華百貨。
走到半路，他這才想到，林清雪也在麗華百貨上班，說不定還能遇到，他這又興奮起來。
反正他也不著急買回去，決定先在裡面轉悠幾圈，看看能不能碰到。
想想好幾年了，她也應該升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
就在他尋找領導辦公室時，不經意間，他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然後又不可置信的猛然回頭。
在他前面不遠處的一家服裝店，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黑色職業裝，臉上也施了一些水粉，從上到下，卻沒有一絲職場女精英的氣質。
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為每一個顧客做著產品介紹，她只是一名導購。
看著她現在這個模樣，顧陽的心像針扎一樣痛。
原來，是自已想的太過美好。
他找了角落裡的長椅，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如果當年，她選的不是理科，如果她不跟自已逃課，那會不會不一樣。
顧陽又暗自神傷，他想不起來，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子為什麼會喜歡自已？
他很想衝過去將她抱住，又沒有面對的勇氣。
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他連紙都忘記賣了。
結果，又被王經理劈頭蓋臉的罵了好一會。
揚言，就算他關係再硬，也要把他辭退。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顧陽又回到了家中。
老媽還是那般熱情。
“兒子，我還以為你會住公寓呢，又回來了？”
老媽為了照顧他工作，在酒店附近買了一個公寓，面積不大，一室一廳。
“媽！你這是嫌棄我啊？”
“切！你那狗都嫌棄的年齡都過來了，我現在疼你都來不及呢。”
“媽！我覺得你有點病嬌！”
顧陽也不客氣，反正是自已的老媽，也不怕戳她的心窩子。
“好啊你，找打是不是，把屁股撅起來。”
“媽！我都25了，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了。”
“嘿！25怎麼了，在我眼裡，你就還是個沒斷奶的娃。”
“你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就差把‘我有心事’寫在臉上了。”
顧陽有些錯愕的看著她，“有這麼明顯嗎？那我以前哭喪著一張臉回來，你怎麼不關心一下？”
顧母略帶輕蔑的口吻說道：“你那叫事？不就是打籃球輸了、被人給揍了、褲子被人脫了等等，這都是小事。”
“媽，你真是夠關心我的。”
顧母又拉著他坐到沙發上，挽著他的胳膊，柔聲道：“別說這種喪氣話，跟我說說，又怎麼了？”
“我跟你說，情傷就得治，憋久了要成內傷的。”
瞥了一眼老媽，顧陽好奇的問道：“媽，你跟我透個地，在我爸之前你到底有幾個男朋友。”
話才說完，耳朵上便傳來劇痛。
“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以為你媽我不會發飆？我把你耳朵擰下來。”
一頓求饒過後，顧母這才鬆了手。
摸了摸自已發疼的耳朵，嘀咕道：“至於下這麼狠得手？不就開個玩笑嘛！”
“兒子，感情上的玩笑是不可以亂開的。”
“我和你爸的感情並沒有他說的那麼順利。”
“哎！與其這樣胡思亂想，你還不如做點有實際的東西。”
顧陽細細品味著老媽話裡的意思。
是啊，既然讓她失去了那麼多的東西，為什麼不想著去彌補？
即便沒有作用，即使她有男朋友，那又如何？
“媽，我知道了，謝謝你。”
顧媽又拍了拍他的頭，“兒子，你跟老媽說說看，我過來人，給你支支招。”
沉默了好一會兒，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說感情吧，那肯定是有的，可說到底，兩個人的關係，八字都沒一撇。
“媽，你就別說了，兒子心裡有數，我餓了！你去做飯唄！”
顧媽又看了他一眼，也是深感無奈。
不過，她還是開心的，兒子能收心，她這個當媽的也能少操點心。
至少感情上的挫折，是能讓人成長的。
回到自已房間，顧陽拉開窗簾，久違的陽光再次溫暖著這片空間。
他又掏出手機，猶豫著，還是劃到了W信，找到了“會留戀的雪”的名字。
從昨天發過訊息後，林清雪沒有給他回過訊息。
看看時間，想了想，他編輯了一段話，卻又刪掉，只是發去“又上一天班，感覺咋樣？”
發完資訊，他又仰倒在床上，腦子裡卻滿是她那卑躬屈膝的模樣。
沒過多久，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顧陽快速坐起，手忙腳忙的拿過手機。
果然，是林清雪發來的。
“腳累。”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在顧陽看來，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他的心有些亂，也可以說是悸動。
以往，一向大大咧咧的他，在此時卻顯得束手束腳起來。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如果讓顧媽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非得罵他一句傻子。
一會笑，一會憂愁的，實在沒眼看。
顧陽躊躇了很久，他不敢發太過曖昧的話，畢竟她有男朋友。
最後，只是打了四個字：“注意休息。”
吃過晚飯，顧陽獨自出了門。
下了兩天的雨，總算是停了，空氣很清新，街邊也多了許多路人。
顧陽揣著心思，來到了步行街。
隨著時代的變遷，步行街的人流量也變得稀疏。
記得那一年，林清雪帶他來過一次，是為了買一雙球鞋。
那個時候，自已脾氣比較衝，跟家裡鬧了矛盾，連生活費也沒有要，老爹也是個倔脾氣，還真不管他。
是林清雪用自已攢了五個月的零花錢給他買的。
結賬的時候，還差了十五塊，是她哀求了二十分鐘後，老闆才答應賣給他們。
這個錢，直到高考分別前，他都沒有還。
想想自已那時候真是混賬。
不知不覺中，又到了那家店門前。
店面已經被重新修整過，裡面的擺設也不再相同。
就連當初那個有些肥面的老闆，也不見了身影。
見有客人進門，店員熱情的接待。
“你好，請問需要幫您介紹嗎？我覺得這些款式很適合你。”
導購的熱情，讓顧陽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想買一雙女士的鞋子，碼數…”
“她身高一米五五，體重大概90左右，碼數你幫我配。”
顧陽沒有給她買過身上穿的物品，其他的禮物倒是送過一些，對這樣不清楚也很正常。
詢問許久後，又在導購的介紹下，他買了一雙36碼，白麵彩色條紋的軟底鞋。
懷著激動的心情，他準備前往林清雪所在公寓。
搭了一輛計程車，只花了十分鐘，便來到了公寓樓下。
這一路，他又想了很多，特別是那封信，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她。
躊躇了好一會，他也沒有上樓。
如果這時候能有一根菸，他很想抽上一口。
就在他準備上樓時，身後傳來車子的引擎聲。
透過車窗，他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林清雪從後座走了下來。
駕駛室也走下來一名男子，手裡拿著一捧鮮花。
與那名男子聊了幾句後，兩個人又往這邊走來。
顧陽趕緊躲在一旁，避開了他們的視線。
等他們上了電梯，顧陽才從花壇後面走出來。
看著手裡新買的那雙鞋子，他又惆悵了。
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沒有搭車，就這樣一步步的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時，顧媽已經睡下，少了她的嘮叨，他也鬆了一口氣。
將鞋子藏在了床底後，他坐在床邊，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拿起手機，也沒有勇氣給她繼續傳送訊息。
她有男朋友了！
自已還是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