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游擊戰爭的汪洋大海
這十六字訣擺在眾人面前，大家唸了兩遍之後，並沒有感覺到這個戰術有什麼高深之處。
有人說：“這算什麼戰術？打不過就跑嗎？”
“誒！對，就是打不過就跑！”劉夏接著說，“咱們這兒的人本來就是土匪出身，這一點大家應該都十分貫通。”
大家都很擔心，正是因為這種戰術他們十分熟悉，才覺得稀鬆平常。
有人說：“山下那可是十萬大軍啊！把我們圍的水洩不通，他們一步步收縮包圍圈，我們一個都逃不出去。”
也有人堅定地擁護劉夏的決策，儘管他們也不太相信這個戰術，但是經歷了「四渡白水」，他們覺得劉夏的每一招都是神招。
這些人維護地說：“我們要相信主公，他不就以一千五百人打敗了十萬人了嘛！”
另一群人反駁道：“那是因為新野劉備吸引了絕大部分兵力，主公才能奇兵制勝。”
“四渡白水之戰，是依靠廣大的南陽戰場，我們四處逃竄，連曹軍的正面都沒碰上。”
“這次我們是被圍，大軍一點點滲透進山，我們早晚都得遭遇上。”
維護劉夏的人就說：“你們怎麼能輕易否決主公的作戰智慧，把功勞輕易地歸在天時地利上？”
“你們是想借此否決主公的英明神武嗎？”
另一群人反駁道：“我們不是否決主公的智慧，而是行軍打仗要講求實際。真正衝鋒陷陣靠的是我們這群腳踏實地的人，而不是靠那些只知道恭維主上，干擾主公的判斷的人。”
這一語讓整個大廳充滿了火藥味。
有人瞬時就炸了：“你說誰只知道恭維呢！我看你們就是奸細，妄圖挑起我們內部的紛爭。”
“你才是奸細！”說著兩撥人擼起袖子就要動起手來。
本來一場好好的軍事會議，在大軍壓境的強大壓力下，活生生變成了全武行。
高覽和鐵佛趕忙衝進去擋在中間拉架，半天之後才平息下來。
老六這個攪屎棍，一直都在看熱鬧，他看見山寨裡打起來，心裡興奮地不行。但爭鬥被壓下來之後，他又開始說起了風涼話。
自從他上次在樊城被當眾打了屁股，差點兒沒要了他的命，他的反骨就越來越明顯了。
他陰陽怪氣地感嘆：“看來，我們這群人就到這咯！”
眾人在他的煽動下，陷入了無窮的焦慮中，爆發出一陣嘈雜。
劉夏一直幹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忽然，他大吼一聲：“你們還沒有鬧夠嗎？”
眼看老六滿腹的賊心，劉夏對著他大喝道：“周成！你是在故意擾亂軍心嗎？”
“來人吶，給我把他叉了出去！”
兩旁來人把他按住，踢出了帳外。
雖然騷動的元兇被趕了出去，但眾人的恐慌卻一點兒沒有停歇。
劉夏說：“大家就給我按照這游擊戰十六字訣這麼打！”
“可是......”大家的信心還是不夠充足。
“別可是了，你們除了相信我，還有其他的辦嗎？”
眾將搖了搖頭。
“那他媽就聽我說！”
眾將這才安靜下來，認認真真地聽劉夏布置戰術。
“夏侯惇圍住了雞嘴尖方圓五十里，派了曹仁、李典、于禁、韓浩四支大軍穿插進山，包圍圈漸漸縮小。”
“但是這群人可能是怕我們還有地雷火藥，所以一直在山腳下徘徊不前，派了很多輕騎斥候在山中橫衝直撞地探雷。”
“估計再過幾天，他們就會知道我們已經沒有地雷了。”
“所以這兩天的空檔期，是我們排兵佈陣的關鍵。”
“曹軍之所以選擇包圍，他們肯定以為我們三千人緊緊抱在一起。他們想一舉圍殲了我們的主力。”
“但是我們要是沒有主力，他還怎麼圍殲？”
眾將都聽不懂：“主公，什麼叫沒有主力？”
劉夏說：“從今天起，我們這三千人，重新回到雞嘴尖星羅棋佈的三十六寨中，每個寨子幾十到一百人不等。”
“你們每天的任務就是出去給我打游擊，襲擊騷擾進入大山的先鋒軍和包圍軍。”
“把你們一個個以前做山賊的本事都拿出來，在這山上廣設陷阱，挖地道。”
“要是大軍來追你們，你們就跑，依仗著你們對這座大山的熟悉，和他們兜圈子。”
“等到他們都逗疲乏了，周圍的遊擊軍就上去給他迎頭痛擊。”
“要是有人來打山寨，你們就棄寨逃到最近的山寨裡去。”
“等到他們佔領山寨之後，大軍離開，相鄰幾個山寨又圍攻陷落的山寨，重新奪回來。”
“我們要像螞蟻一樣，雖然一隻螞蟻咬不死人，但是一群螞蟻，就要咬痛他，咬跑他。”
“這就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進！”
經過劉夏這麼一番講解，眾人覺得豁然開朗。
然而出身高階將領，軍事眼光獨到的高覽一眼就察覺到了其中存在的弊病。
他對劉夏說：“我們軍隊計程車兵素質較低，我怕打這種「佯敗」的仗，撤退時會一鬨而散，到時候亂哄哄的，很難繼續作戰。”
這個問題也是劉夏最擔心的。
雖然劉夏一直都在強調軍隊的紀律，但是歸根結底他是一個不會帶兵的人，知道定紀律不知道怎麼實施下去。
導致南陽軍一直都很渙散，只不過是靠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神奇操作強行將軍心暫時聚攏。
游擊戰看似是隨意亂打，但是紀律性的要求是很高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夏這次才顯得這麼沒有信心，說什麼「成敗全在諸位兄弟」。
劉夏想了個法子，金錢刺激。
希望有用。
在晚上分兵之前，三千軍士齊聚校場。
山寨裡多半的金銀珠寶被抬到了大夥面前。
劉夏扯著嗓子高喊：“兄弟們！我們幾次打敗曹軍，曹操對我們是恨之入骨，如今他又想來絞殺我們。”
“我們要是就這麼死了，面前這堆金銀財寶就無人享受了！”
“我現在把這錢發給你們每一個人，你們只有聽你們長官的指揮，打退了曹軍，才能活著花這些錢。”
前面正在發著錢，後面抬上來一口幾人合抱的大缸，裡面盛滿了白濁甘冽的美酒。
劉夏用匕首割開手掌，擠出一注鮮血滴到酒缸之中。其餘的校尉，郎官，百夫長等大小將領，皆溶血於酒。
劉夏將酒分發給眾將士，高舉起酒碗對大家說：“我們的血在酒中融為一體，神明就認定我們為生死兄弟，如有背叛，人神共憤。”
劉夏一飲而盡，酒碗擲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眾將士紛紛效行，一個個豪情萬丈，壯志填膺。
誓詞響徹了夜晚的山川，劉夏的動員讓大家有了必勝的信念。
但是打仗光靠信念是不行的。
他們的遊擊軍和曹軍進山的先鋒剛一交手就被打得慘不忍睹。
根本原因還是劉夏軍隊素質太差，沒有了劉夏的統一指揮，這群人又變回了烏合之眾。
各隊伍進攻和撤退一點兒秩序都沒有，遊擊打完了根本跑不掉。
戰術是很好，但是在作戰素質上卻被敵人無情碾壓。
眾人計程車氣開始低落。
夏侯惇敏銳地洞察出了山賊們內部的心理變化。
他派出一隊斥候每天都在山裡穿梭，一邊騎馬一邊朝著山林裡面藏著的山賊們呼喊。
“有放下兵器，下山投降者，夏侯將軍一律不予追究。”
山賊中有人看不到希望，開始動搖了，陸陸續續有人逃離隊伍。
甚至有的小隊一二十人成群結隊地下山投降。
敗亡的恐懼籠罩著劉夏。
他必須想辦法要挽回這個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