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致故鄉人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去去重去去，來時是來時……”我艱難地寫完了最後幾句，緩緩放下的毛筆彷彿有千斤重，壓得我喘不過氣，唉，定是這碧茶之毒又發作了。

毒素在我體內橫衝直撞，從肺腑到大腦，一處也不曾留情。不過也奇怪，往日毒發時，明明是感到頭疼欲裂，胸悶氣短，為何今日內心深處像被人抽走了什麼，表面上毫無波瀾，再過一會兒卻又空落落的。

奇怪，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以前毒發怎麼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還沒等我思考一會兒，這碧茶之毒倒是先等不及了。

“噗”鮮血爭先恐後地從肺裡湧出來，我剛放下筆，騰出了個轉身的工夫，有些跑得快的就已經跳到水裡了。

吐了這麼一大口，我無奈地看向那一小片被鮮血汙染了的澄澈的湖面，又恰好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樣子，不禁泛起心疼。

早知道這碧茶之毒這麼難捱，當初就不該濫用內力。紅綢舞劍為博美人一笑、下雨天化內力為屏障、隔三差五約朋友對戰………算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縱是遺憾於過往，也無法挽回了。

想到這裡，我無奈地笑了笑，怎麼又想到了年少輕狂時乾的傻事，想想就替李相夷尷尬。還不如去想想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好，過得比之前滋潤。先從認真學習做飯開始吧，快十一年過去了，還真沒研究出幾道拿的出手的菜，就連照貓畫虎，也只能將師父生前的《山家清供》這本菜譜裡的個別幾道菜做出個雛形。幸好狐狸精不挑食，不過還是跟著我餓瘦了些。

“公子，該下船了。”船伕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正睡得深沉。

“公子，醒醒啊公子。”船伕高聲叫喊，試圖把人喊醒。

“完了，這位公子剛剛又是寫信又是咳血的，不會這會兒已經駕鶴西去了吧。”想到這裡，船伕趕忙摸了摸我的脈搏。

我感到手腕一陣騷癢，船伕的指肚上的繭子磨到了我手心裡的癢癢肉。

我一邊說著“我沒事兒”，一邊努力睜開眼，眼睛還沒睜開，上身已經坐起來了。

我頂著發脹的腦袋緩緩起身，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好不容易起了身。

“船伕，還要勞煩你將信回去，一定要親手交給多愁公子方多病和金鴛盟笛飛聲。”我怕有變故，於是又塞給船伕二兩碎銀。

他推脫後還是收下了，並告訴我送信也不過是順路之舉。聽到此話後，我又放心了些。

告別船伕後，我便在在街上晃悠，晃著晃著晃到了一個小漁村。我趁著眼神清晰的時候環顧了這裡的景色。

嗯，層林盡染，三面環水，我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錯不錯，就這裡了。

我原本打算先蓋好房子再給自己解毒，但搬了一根木頭未遂還差點兒摔了個屁股墩後，我決定將這個害人不淺的碧茶之毒現在就解決了。

之前救老笛的時候，我就感覺體內的碧茶之毒有種漸漸變弱的感覺，當時尋思著會不會是悲風白楊至剛至陽，揚州慢至陰至柔，二者雖相剋但也相生，若能巧妙結合，關鍵時刻未必起反作用。

我找了塊兒陰涼地席地而坐，先點了幾個穴位，氣沉丹田，再將所剩無幾的揚州慢施展並分佈至全身，最後激發出體內所存不多的悲風白楊，和揚州慢匯合、碰撞、相融後並駕齊驅，來到碧茶之毒的所在地。

經過一番鏖戰，碧茶之毒敗下陣來。不過這天下第一奇毒也不是吃素的，毒解的那一刻，我就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