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個幽暗的房間裡醒來。窗外漆黑一片,寒鴉長啼,冷風徹骨,我不禁打了個顫慄。

這是哪裡呀,我前幾天不是暈在山腳下的樹蔭下嗎?怎麼又到這裡了?

“請問一下有人嗎?”我開口詢問道。

無人應答。

“有沒有人能聽見我說話呀?”依舊寂靜如初。

我就此作罷,然後從床上慢悠悠地起身,右手下意識地伸到枕頭旁,想拿一件外套披上。

可是我摸了摸才發現除了硬邦邦的床板,什麼都沒有。

差點忘了,此樓非彼樓,我的蓮花樓現如今大概會在老地方由方小寶和老笛那裡看管著呢。

我只好繼續摸黑找點蠟燭之類能照明的物品,以便更好地觀察一下這間屋子,可是天都快亮了也沒什麼收穫,看來平日裡不常有人在此居住。

興許是被碧茶之毒折磨了十年之久,剛解了它但是身體還沒適應,後勁有些大的緣故,我感覺頭有點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也開始不由自主地互相吸引。我困極了,覺得這麼撐著也不是個辦法,至於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事情,還是先睡會兒覺,攢足精力再說比較好。

我躺回床上,剛閉上眼睛就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夢境。

揚州城袖月樓內,坐於棋桌前,與花魁對弈。誰知這美人不僅容貌出眾,棋藝也不異於常人。我接連承讓了三十六局,一局一句詩,臨走前以胭脂為墨,提筆在牆上寫下了《劫世累姻緣歌》。

“江山笑”青樓屋頂,我本意為搏阿娩一笑,將數丈紅綢繫於少師劍柄,隻身舞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劍,竟引來了萬人空巷的場面。

東方青冢梅苑中,一株美不勝收的異種梅樹引人駐足,我知阿娩愛梅,又想起了四顧門的十七位女子,於是一時興起,欲摘梅一枝,一枝上不少於十七朵。誰知東方兄不允,我只好與之比試,將其挑敗,折梅而去。

皇宮內,曇花正盛,我攜酒而去,飛身前往,引來了大內第一強者軒轅蕭的驅逐,和他對掌後,遂乘興而歸。

……

畫面再轉,我又置身於東海之戰的場景中。那一夜,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我和老笛二人在金鴛盟的船上打了不知多少個回合,勝負難分。

夢到這裡,我不想再沉浸其中,於是努力撐開了雙眼。

“這初春夜寒,要是一會兒再夢到自己落身東海,怕是要寒上加寒。”我習慣性地轉頭朝床沿下嘟囔了一句,遲遲沒有聽到迴音,才反應過來,臨出門前只帶了少師,沒有帶狐狸精。

“唉,早知道把狐狸精也帶上了,住在這種天寒地凍,荒無人煙的山腳下,沒有它還真的有點兒難熬呀。”我發現現在想狐狸精恐怕為時已晚了,“不過讓它跟著方小寶終歸能少受點苦,至少不用吃了上頓沒下頓了。”想到這裡,我又欣慰一笑。

天際露出了魚肚白,我起身推窗,抬頭看向山上,繚繞在半山的晨霧還未完全消散,若絲若縷若有若無,好似我這快結束的生命。

不對,我不是都解完毒了嗎,怎麼又想著自己命不久矣。可能是十年來的痛苦折磨已經讓我快遺忘了一些事物和滋味是如何的,如今卻是愈發容易傷感了。

我披上斗篷,迎著微微凜冽的風踏上了去集市買菜的路。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我來到了一家麵館,準備用身上所剩無幾的積蓄買點早飯吃,順便再聽聽最近江湖上的傳聞。

旁邊一桌中有一箇中年男人衝著對面的兩人感慨:“你們說這時間怎麼過這麼快啊,這一轉眼,距離前四顧門門主李相夷身故都過去十二年了。”

“這麼快嗎,我還感覺是前一天的事情呢。”一名婦女說道。

“李門主真的死了嗎,天下第一不應該長命百歲嗎?”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

我聽到這些,不禁莞爾一笑。心想:我離開四顧門都十二年了,怎麼還有人糾結這些無聊的問題,就當李相夷死了不好嗎。

轉念一想:算了,能當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也未嘗不可。不過時間還真是不等人,十二年怎麼說走就走了。

我輕晃茶杯,凝望著茶水倒影,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鎖珠簾

破而後立

再見夏野

宋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