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沒了人類的汙染，天空重新出現了銀河般的星河，璀璨奪目的星星藏在薄薄的雲中，散著白茫茫的冷意。
浩浩蕩蕩的明城基地倖存者跟著黑豹漫步在黑暗之中。
鹿浠帶著李娜和翟耀坐在黑豹上，目光眺望遠方。
翟耀拿著一本微微泛黃的卷軸，將沿途的標點畫了上去，李娜則是用著鹿浠教她利用植物探尋前方路況的異能，蔓延周圍，提前探路，確保將人口傷亡最小化。
“鹿浠。”黎行在黑豹腳邊喚了一聲，在空蕩蕩的路上額外醒腦。
鹿浠從黑豹身上滑落，穩穩落在黎行身邊，問道：“怎麼了，黎大哥？”
黎行一臉肅重，看著不遠處的秦子墨不由得警惕，恰恰這時候，黎止沒來。
“你這……帶著諾亞方舟現領導人，真的可行嗎？”
鹿浠歪了歪頭，“那又如何，他又打不過我。”
聞言，秦子墨輕輕勾唇，沒有反駁，只是眼中的玩味明顯。
黎行汗顏，“那這就算了，我們為什麼非要晚上來啊？”
他們邊走邊說，鹿浠看著不遠處諾亞方舟高聳的樓牆，眼裡閃過幾分震撼。
不過幾秒，她看了一眼秦子墨，又收回目光。
“你猜，諾亞方舟為何要建橋連線岸上，而不是直接靠近岸邊？”
黎行撓了撓頭，“不是方便？”
鹿浠淡笑，“自我之前踏上諾亞方舟水橋的一瞬間起，就感受到那海底有東西，沒有活氣，但聚整合一堆，力量也不錯。那群東西，白天很活躍，晚上也安靜的奇怪。”
“你的意思是……諾亞方舟底下的海里，有東西？”
“是變異的鯊魚，並且是巨齒鯊。”秦子墨突然開口道。
鹿浠哦了一聲，壞笑道：“那哥哥是見過咯？”
聽到熟悉的稱呼，秦子墨的心一沉，不由得看向鹿浠的方向。
“嗯。”秦子墨應了一聲，“有天取晶核連續遇到兩個B級，水橋被我下令炸斷了，當時退到水裡，看到了那些東西。”
鹿浠眉眼一轉，抿著唇沒再說話。
氣氛突然變得漠然，黎行不禁皺眉。
秦子墨知道鹿浠在想為了她他遇到了很多危險，但他想告訴鹿浠。
不是她的錯，也沒必要自我傷害。
就是因為老是在乎一些無所謂的事，保護傘才將她把玩在手中。
鹿浠回到了黑豹身上，躺在李娜的腿上，抬頭看著銀河般閃耀的星星。
“娜娜，你說，感情究竟是什麼？”
李娜微笑，摸了摸鹿浠的額前的碎髮。
“感情有很多種啊，比如我和鹿浠，還有你曾經的兩個夥伴，與你都是羈絆的存在。”
鹿浠撇了撇嘴，“那你和翟耀是愛情嗎？”
翟耀的筆一滑，打在了卷軸上，發出一聲悶響。
李娜紅了臉，哎呀了一聲，看起來很是害羞，“鹿浠！”
鹿浠笑了笑，眼中卻是迷茫。
“娜娜，我，算不算是一個人類了呢？”她突然開口道，眼中有些閃閃的淚光，與天空的星星融為一體。
李娜怔了一瞬，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時，一道喑啞磁性的聲音從三人身後響起，“不是人類又如何呢？”
秦子墨不知何時站到了黑豹身上，來到了鹿浠的身邊坐下。
男人昂著頭，深深呼吸了一道，“鹿浠，你覺得你和人類有什麼區別？”
鹿浠瀲灩的眸色閃了閃，她朝李娜的懷中縮了縮，側著頭，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獸。
“我……和索爾與娜娜不一樣，也與你們不一樣，我是陪養出來的武器，在培育皿出生，索爾娜娜和你們，聽說是在人類的肚子裡出生的。”
鹿浠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消失在李娜的懷中。
“你有心智，有判斷能力，與人類無二，甚至要更美一些，為何非要執著於成為人類。”
秦子墨的眼睛散漫，不理解的看著鹿浠。
“我不想，和你們不一樣。”
鹿浠眼角的淚光閃爍，“他們都說，我是怪物，只有娜娜和索爾，說我是家人。”
李娜有些心疼，摸了摸躺在她腿上的鹿浠，“這麼美，怎麼會是怪物呢？”
“我不明白感情是什麼，娜娜，包括和你們相處，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情。”
秦子墨嗤笑，引來鹿浠不滿的目光。
她坐起身，控訴道：“你笑什麼啊！”
秦子墨抿了抿唇角，將鹿浠一把扯了過來，讓她穩穩坐在肌肉爆棚的腿上。
鹿浠眼角還有些淚光，此刻委屈與心情低到了極點。
秦子墨髮笑，指尖拭去淚痕。
“鹿浠哭了，這是什麼感情呢？”
“是在感動有了家人，沒有被當做異類，還是覺得自己某些方面與人類不一樣，感到悲哀？”
鹿浠呆滯一瞬，摸了摸眼角的眼淚。
“我……不知道……”
強壯的臂膀按住後腦勺，將鹿浠埋入他的胸膛，原本溫暖的體溫，因為喪屍晶核變得冰冷。
鹿浠沒有半分安全感，此刻卻覺得有什麼慢慢在心裡發芽，她回摟了秦子墨，閉上眼睛安靜的待在他懷中，如同兩人剛開始見面時的場景。
風蕩起幾人的衣角，一聲溫柔的歌謠從秦子墨口中吟唱，人們的目光不由得順著這份溫暖的力量看去。
多人皆知佛子殺伐果斷，手段毒辣，卻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抱著一個女人輕輕唱著歌。
鹿浠安靜的聽著，漸漸放鬆了身體，歌聲好似有魔力，將她的不安一步一步分崩離析。
過了許久，秦子墨看著懷中昏睡的鹿浠輕笑，指腹摩挲紅紅的眼尾，拭去淚痕。
在這萬空星光裡，他慢慢俯身，在鹿浠的額頭刻上了專屬他的印記。
“你不是人類，卻是我獨一無二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