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毒,為什麼?

是槍不夠致命,刀不夠鋒利,定時裝置的威力不夠嗎?

人類是很脆弱的存在,脆弱到只要簡簡單單的一根繩子,或者裝滿半個掌心的一捧水,就能輕而易舉地幹掉一個人。

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貝爾摩德如此鄭重?

日向合理道:“為什麼?”

“因為,”貝爾摩德蹙眉,為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每個人的體質都是特殊的,就像很多人都會對特定的東西過敏,可能是水果、可能是肉類,可能是灰塵。”

“這些人的過敏情況也不是一模一樣的,有的症狀會比較輕一些,只有在大量吞食或者長時間接觸的情況下,才會出現過敏反應,而有的人……”

她停頓了一下,“就算只是和特定過敏源擦肩而過,也會立刻嚴重過敏,需要送到醫院去搶救。”

“也就是說,”日向合理總結意思,“我是那種路過毒、就會立刻嚴重過敏的人?”

他有一點點的疑惑。

過敏的人群確實很多、也很常見,各種過敏源也千奇百怪,有的人對芒果過敏,有的人對某種物質過敏,有的人對酒精之類的東西過敏,這真的很正常。

但是,有人對‘毒’過敏嗎?

無論任何毒素,只要接觸到,就過敏?

對芒果過敏很正常,對所有的水果都過敏,就很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日向合理又不是沒接觸過毒,他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自動領取了這個世界的特色新手禮物:有著微妙苦杏仁氣味的氰化氫毒物。

“差不多,不過不是過敏,而是……”貝爾摩德沉吟了一下,斟酌著組裝著句子,“而是一些其他類似過敏的反應。”

貝爾摩德的怒氣衝衝徹底全部收起,溫柔地和顏悅色起來,她向日向合理伸出手,輕聲道:“來,抓住我的手,先上來再說話?”

日向合理把落在貝爾摩德臉上的視線下移,去看那隻白皙乾淨的手。

那隻手的手腕很細、手指很長,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上面抹了偏淺淡的紫色指甲油,手腕上沒有戴任何東西,看起來力氣很小、也很柔弱,柔弱到日向合理可以輕鬆掰斷。

他對這隻手進行最簡單的翻譯:籠子或捕獸夾。

把手放上去,就相當於被束縛住了,等會兒見勢不妙直接溜掉的時候就要在‘溜之大吉’的前面再加一個‘掙脫束縛’的步驟。

他又往下潛了幾厘米,連眼睛的下方都開始沾到水,然後才謹慎搖頭,吐出代表否決的泡泡。

貝爾摩德:“……”

她盯著那雙露出水面、謹慎地盯著她,似乎只要她一因為‘一覺醒來,枕邊多了一隻死狀悽慘的老鼠’而抄起拖鞋開始揍犬,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會立刻溜之大吉,再也不回來了。

你能拿一隻聰明的黑白犬類有什麼辦法呢?

他明明很聰明、很乖巧、很會思考,甚至在發現你每天都兩手空空和垂頭喪氣地回家之後,會主動低頭,開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忍辱負重地捉老鼠養你。

甚至,他還專門在凌晨五點半捉老鼠,五點識四十五把老鼠放在你枕邊,就等著你六點起床,可以兩眼淚汪汪地吃到新鮮的老鼠。

可是,在他謙虛又等誇,昂首挺胸著蹲在床邊,兩眼亮晶晶地盯著你時,你卻沒有誇他,而是放聲尖叫和勃然大怒。

犬類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歡快愛你的時候,被你一腳踹開了.jpg

貝爾摩德摁著自己的頭,反覆重複‘犬類什麼都不懂,他只是愛你’。

重複了十幾遍,她感覺世界充滿了光明、熱愛與和平。

於是,她的語氣更柔和,像是溫柔撫摸遊艇的海水,“莉莉。”

日向合理頭皮發麻。

他剋制住自己‘情況不對,目標詭異,快撤退!’的溜走本能,在水裡深深點頭,最後只露出黑色的發頂。

“……毒是一種很危險的東西,它和槍、定時裝置不一樣,它們是從體外造成的傷害,”貝爾摩德咬牙了一瞬間,再次默唸剛剛那句口訣,於是語氣又溫和了下去,“而毒素是從體內產生破壞。”

“嗯嗯嗯。”日向合理又往下潛了一點點,再次遠離水面之上的聲音。

“你的身體內部有些不太穩定,一旦加入某些不穩定的新元素、比如毒素,就很有可能會產生無法預料的後果。”貝爾摩德道,“就和過敏一樣,有的人可以正常吃芒果,有的人只能吃少量的芒果,而有的人甚至無法聞嗅芒果的味道。”

她強調,“這是很正常的。”

“一旦有外部毒素進入你的體內,無論是毒性大的毒素、還是毒素小的毒素,都有可能完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貝爾摩德想了想,舉了個例子,“就像是每個房間都住滿了人的公寓,突然來了一位客人。”

“雖然那位客人住兩三天就會走,但這期間它住哪裡呢?總不能讓客人住在客廳吧?原來的房間分配必然會發生變化。”

“而在重新分配房間後,在客人暫住的那兩三天,公寓裡的主人們可能會和往常一樣相安無事,也可能會發生輕微爭吵,更可能會直接決裂,甚至會從此再也不往來。”

她道:“這是無法預料的。”

“毒素本身不會對你產生多大的影響,但是會讓你的身體作出反應,這種反應可能會傷到你自己。”

日向合理往上潛了一些,露出眼睛,盯向說著說著、語氣又嚴厲起來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又豎起眉頭,“公寓裡的主人們沒有發生太大的爭議、可以理解成你身體的自衛反應程度不算太激烈,可能只會吐血,但是萬一你處於極度警惕的狀態,你的自衛反應必定無比激烈,到時候一個毒素要不了你的命、但你自衛而產生的排異會讓你重傷。”

日向合理動了動眼睛,再次往上潛了一些,他緩緩地抓住一個重點,“吐血?”

他確實吐過血,不過是領取了這個世界的新手大禮包的時候。

那麼問題來了,他當時吐血,是因為氰化氫毒物,還是因為所謂的‘身體自衛’?

“是的,”貝爾摩德又皺了一下眉,她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這個結論是研究室的一位研究員提出來的,她曾經負責過研究你的血液,發現你在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血液裡的某種物質會發生變化,就擅自加深研究了你的血液。

“它在和研究室裡的有毒物體接觸的時候,發生了劇烈反應。”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有些平淡,像是比較反感提到這件事。

日向合理再次抓住重點,“負責研究我的血液?”

他結合那位先生之前的忽悠,發出詢問,“是我的母親?”

那位有著一頭像是金子一樣的漂亮長髮,笑得格外溫暖的女人?

“……嗯,”貝爾摩德反感皺眉,她略過了這個話題,再次對日向合理伸出手,“上來吧。”

“以後,絕對、絕對不可以碰有毒物體。”

日向合理盯著那隻手看了幾秒,慢吞吞地伸出一隻手,不過沒有用力、只碰了一下就鬆開,用於敷衍地表示自己真的伸手了。

然後,他扒住遊艇的邊緣,直接翻上游艇。

有一道晶瑩剔透的水花揚起,像是四散的玻璃碎片一樣濺開,日向合理的落點也立刻變得溼漉漉的。

從海里回到岸上之後,衣服立刻變成了黏人的舒服,他低頭看了一眼,又順勢地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然後看向貝爾摩德,“我上來了。”

貝爾摩德在微笑。

在閉著眼睛微笑。

那張美麗漂亮的臉上,有著幾抹溼漉漉的水痕,一滴晶瑩剔透的水順著她濃密的眼睫滑下來、落在她的臉頰上,又直接滑到下頜處。

她的微笑加深。

日向合理:“……”

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立刻誠懇道歉,同時移動視線去找乾淨的紙巾或者是手帕,“抱歉。”

沒找到,遊艇上沒有紙巾或者手帕,也沒有其他乾淨的布料。

貝爾摩德伸手擦臉,他聽到對方心平氣和地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他只是,愛、你、’,有點咬牙切齒,他立刻往後退了幾步。

熟練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後,貝爾摩德又挑眉微笑起來,“要換衣服嗎?我幫你帶了一套泳褲和便裝,放在駕駛室了,你想去的話就去拿吧。”

“好的,”日向合理立刻跟著話題走,“那我去換衣服了。”

邊說,他邊真的轉身向駕駛室走去,快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後知後覺地從那堆溼漉漉的衣服裡掏出武器型手機。

在海里泡那麼久,不會已經宕機了吧?

他試探性地摁了一下手機。

幾秒之後,黑屏的手機有斑駁不定的五彩光茫亮起,小部分的螢幕顯示的是手機桌面的樣子,大部分的螢幕是破圖的五顏六色。

哦豁,在水裡泡了十幾分鍾,居然還可以用?!

不愧是武器型手機,手機只是附帶功能,真正的功能是板磚。

不過這種程度,這隻手機已經不能用了,除非它會自動修復。

日向合理摁了幾下摁鍵,憑著那塊還完好的一小角螢幕檢視了一下收信箱,確認沒收到新訊息,就打算退出來。

手機卻震動了起來,一道來電提示在手機螢幕上浮現,但只有【結束通話】是顯示出來的,其他的都是五顏六色的破圖。

他接通電話,“喂?”

“日向哥哥,”工藤新一的聲音傳來,對方開門見山,“你現在在ConeyIslandBeach沙灘嗎?”

啊。

剛剛那個小朋友打電話的時候,手機裡傳來過疑似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的聲音,那麼現在,是剛應付完貝爾摩德的興師問罪、又要應付工藤新一的興師問罪了嗎?

“我在,”日向合理若無其事道,“怎麼了?”

他聽到毛利蘭小聲道:“我就說是日向哥哥。”

“……所以哪裡像了!”工藤新一有些不明所以,“除了綠眼睛,你是怎麼從‘第一次試圖捕獵、卻見到心動物件,於是心軟放棄捕獵的綠眼睛未成年海妖’裡得出是日向哥哥的結論的?”

工藤新一不懂,但大受震撼。

剛剛在和鈴木園子通話的時候,他就聽到了電話那邊不尋常的動靜,有尖叫聲和破水聲,隨後鈴木園子就安靜了下去,過了十幾秒,才語氣古怪地回答他們著急的問話,又像是在和什麼人交談一樣,用更柔軟、更飄虛的聲音說話。

工藤新一差點當場去拽臥室的電話,給鈴木先生和自己父親打求助急電了。

之後電話裡傳來了鈴木夫人的聲音,她也沒太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問鈴木園子、鈴木園子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等到再次獨處的時候,鈴木園子才興奮地坦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說自己遇到了海妖。

還是第一次靠近人類社會、試探性地捕獵,非常小、顯然是個未成年的海妖,他有著一頭像是海藻一樣的黑髮,頭髮要比正常男性的頭髮長一些,把他可能發尖的耳朵遮擋住了。

眼睛則是偏暗、偏安靜的深綠色,像是在月光下醞釀著一汪酒液的綠寶石,那雙眼睛是鈴木園子見過最印象深刻的眼睛,是要比人類安靜了很多、又帶著海妖特有蠱惑力的眼睛。

眼神也要比人類要乾淨很多,打量過來的目光裡有好奇,聲音也很好聽,好像還沒經過變聲期,語氣和聲線都偏冷淡。

鈴木園子猜測,一開始她趴在水邊的時候,對方是準備指示毒蛇咬她的,但是離得近了,發現他們的上半身幾乎一模一樣、都是人類的上半身,於是好奇地探頭仔細打量她。

聽完一長串的形容和無意義的語氣詞,工藤新一先道:“海妖是不存在的,你看到的肯定是人類。”

然後疑惑,“你居然知道變聲期?”

變聲期不是什麼多複雜難懂的東西,而是常識性的概念,只是對於還沒到變聲期、只有十幾歲出頭的孩子,知道變聲期有些難得。

毛利蘭的關注點則是,“很寧靜的綠眼睛,和人類有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你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認錯,對方絕對是非人類?”

重複了一遍剛剛鈴木園子話裡的關鍵詞,她高興起來,“哇,是日向哥哥!”

工藤新一:“?”

這是怎麼認出來的?

更離譜的是,他直接打給日向合理,對方居然真的和鈴木園子都在ConeyIslandBeach沙灘。

這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為什麼毛利蘭能憑藉這幾句形容就非常確信地秒認出來是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重複,“海妖?”

“這個世界居然有海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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