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善堂
柳軼安被善堂廚娘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似乎在詫異面前這個人是誰，但很快反應過來對方的身份？
“安大嫂……這是做什麼呢，快快起來。”
善堂的廚娘姓安，名喚安荷娘，她的丈夫叫林爾戊，是個秀才。她與她的丈夫都在府城善堂做事，她的丈夫是善堂的先生，負責教授孩子們認字。年前，她丈夫生了一場大病，家裡也沒半點積蓄，請不到大夫。就在她被趕出杏林堂時，是柳軼安看不過去，扶了一把，救治了林先生。對這事，安荷娘很是感激。
似乎看出安大嫂的侷促和不安，柳軼安敏銳察覺出不一樣。
看著安大嫂面色，除了略微的倦怠，也沒有別的病症。
略微思索後，柳軼安覺得能讓安大嫂有如此情況的，除了她的丈夫也不會有別人了。
“可是林老哥出了什麼事？”
話音剛落，後堂出現一個孩子，是最小的童童。
“林夫子生病了，昨夜安奶奶守了一夜呢。”童童濃重的鼻音，聽著就知道在後堂哭得有多厲害。
雖然在善堂時間短，但善堂的眾人待他們都好，並沒有因為是乞丐的身份而區別對待，童童幾人覺得善堂裡面的人都是好人。
就見童童邁著小短腿跑到柳軼安身邊，淘氣地擠開小卓子，用他的小手扯了扯柳軼安袖子。
“你是大夫麼，能不能去看看林夫子？”
小卓子也沒有生氣童童的舉動，而是拉過童童，翻過自已的袖口用反面乾淨的地方擦了擦童童臉頰上還沒幹的眼淚與鼻涕。
“你別急，柳大夫是我見過最仁善的好大夫。”小卓子擦童童臉頰的動作沒停，同時小聲的對著童童說道。
說是小聲，但小聲到柳軼安能清楚的聽到兩小隻的交談聲音。
柳軼安好笑的看著如此有心機互動的兩個孩子，也罷，他就再做一次好人。
於是，柳軼安重新整理藥箱準備帶著小卓子跟著安荷娘去善堂給林夫子看病。
童童見狀，在與姜明說明後，也吵著要跟在小卓子後面，併發誓絕對不會搗亂。徵得柳軼安和姜明同意後，才跟著一起離開醫館。
姜明在小梨和另一個大點的孩子的攙扶下下了床，站在瑞禎身邊看著遠去幾人的背影。
“柳大夫真不錯。”姜明聲音有些嘶啞，像是乾涸了很久。
“確實很不錯。”瑞禎笑道，人長得也好看，心也挺善良。
說罷，瑞禎詢問藥鋪夥計哪裡有茶水。給姜明倒了一杯水後，扶著姜明回到後堂。
姜明在方才就打發所有圍著他哭唧唧的小蘿蔔頭去幫忙處理藥材和煎藥事宜。
雖然柳軼安大義，但他們不能覺得幫了他們就理所應當，要盡已所能回饋對方善意。
瑞禎覺得姜明在教育孩子方面三觀挺正的。
“像府城善堂那樣的地方，全黑騎國的每個郡城都有一家，但是也只有安雲城的善堂是這樣的情況。”姜明嘆了口氣，擺手讓瑞禎自已也坐著。
她就坐在了對面的小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所以其他善堂都能正常經營，為什麼只有安雲城入不敷出呢？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遲齊民看起來不是會苛待善堂孩子的人。”回想了下之前在府城大堂時見過的府城大人，瑞禎覺得他應該會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姜明點了點頭說道：“所有善堂中，也只有安雲城的善堂是可以放心給孩子待著……”
瑞禎驚了一下，難道……
“之所以不把孩子們託付給善堂，實在是安雲城的善堂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若是再加上我的這些孩子，怕是會馬上關門大吉了。”
姜明苦笑，將孩子託付給瑞禎也是無奈之舉，他也是在賭，空心小師傅離開時對他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這位女施主是個善人，也是身負大機緣之人，或可解你心中困局。”
也就是這句話，加上瑞禎在他入獄期間為他做的那些事，才讓他堅定了“託孤”的決心。
瑞禎聽了姜明對於善堂現狀的解釋，點點頭，一個純公益性質的機構，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反而是那些成功盈利的公益機構才值得讓人深思其中是否有非法交易的存在。
不過想讓這樣“孤兒院”一般的公益性質的機構做到合規合法的扭虧為盈，也不是不可以運作的……
“先前與你說的，我帶著主家的孩子逃到此處……其實，那孩子是……”姜明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還在思量應不應該將事件說給瑞禎。
“姜叔，”瑞禎接過姜明的話頭，“我知道的，你不用說明。”
能讓一個大戶人家做出讓家奴帶著小主子逃離避禍的舉動，可想而知這個“禍”必然不小。瑞禎這個丟失記憶，且要人脈無人脈，要銀錢沒銀錢的一窮二白還是不要摻和進人家的家事裡面去了。
她深知無知有時也是一種幸運的道理，她還想保有這種“幸運”很長一段時間呢。
更何況，姜叔說的小主子，她也大概猜到是哪個孩子了。
但對於她來說，不管是哪個孩子，她都會一視同仁，畢竟都是這個時代的苦命人。
姜明點點頭，既然對方不想知道，他也就不需要糾結要不要告知，只是他之前對她說的贈與銀錢一事，還是要說一說的。
“我的主家姓江，並非我這個姜，在主家遭難之前，主家似有所覺，就在另外地方藏了些銀錢，當時時間緊急，我帶著小主子沒機會前去，現下五年過去了，想來也已經無人再關注此事……”
姜明對著瑞禎緩緩道出了銀錢的藏匿之處，如何取錢，要注意什麼事項等相關事宜。
瑞禎聽罷，沉默片刻對著姜明說道：“明叔，這些我先記下了，但我並不打算去炎京的。”
想了想又說：“若是……若是那孩子自已想回到自已的家，或許我可以幫你告訴他這些，另外，我會盡力幫您照拂他們。”
瑞禎的語氣很輕，但是她知道一諾千金，往後那些孩子，她決定只要她還活在這個世上，她就會看顧他們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