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裡,燈火闌珊,一片喧囂後的寧靜。阿貴那略帶醉意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盪,提議眾人散去。這幫漢子,縱使酒量驚人,數罈佳釀下肚,也難免腳步虛浮,眼神迷離。他們的笑聲與囈語,交織成夜晚最真實的情感流露,那是白日裡被生活重壓下不敢輕易展露的脆弱與渴望。

我一個靈魂穿越至此的異鄉人,混跡在這群樸實的漢子之中,看似融入,心卻始終遊離。酒肆的木板大通鋪成了臨時的避風港,疲憊的身軀與心靈在此刻得以短暫棲息。四周,是同僚們或輕或重的鼻息,夾雜著偶爾的夢囈,那是他們對生活的抱怨,對未來的憧憬,亦或是對家人的思念。

我仰望斑駁的天花板,心中五味雜陳。曾幾何時,我是商界的精英,運籌帷幄,一言九鼎,如今卻與這幫勞苦大眾共飲粗茶淡酒,體驗著另一種人生。記憶中的爾虞我詐,與眼前的真摯情感形成鮮明對比,讓我既感慨又珍惜。我閉目凝神,試圖用冥想驅散心中的紛擾,讓那顆來自異時空的心,慢慢適應這片古老的土地。

夢,悄然降臨。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自我回憶,而是屬於這個身體原主人常胤然的片段。他的父親,一個平凡的工匠,因為技藝高超,有幸被邀請到畢家大院,為顯赫一時的畢家大小姐打造打造嫁妝。在夢中,我彷彿親眼目睹了那些精雕細琢的瞬間,每一處雕花,每一道紋理,對未來的美好寄託。他希望這些嫁妝不僅是幸福的見證,更是家族榮耀的延續。

然而,命運多舛,常父在完成這項傑作的時候。畢家大小姐卻因為在玩鬧的時候,不慎摔倒。這一變故如同晴天霹靂,不僅打亂了畢家的期望,也讓常父的心血之作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畢家大小姐一氣之下在屋裡摔了不少東西,在那場風暴中心,常父的作品也未能倖免,被無差別地捲入了憤怒的旋渦。那些精緻的嫁妝,凝聚著匠人心血的珍品,被無情地踐踏和損壞,象徵著夢想的破碎與榮譽的凋零。

畢家大小姐因常父雕刻的一件嫁妝——一隻精美絕倫的鳳凰涅槃木雕,而記恨上了常家。這件作品本寓意著重生與希望,卻因她的事告吹,被視為不祥之物。她無法接受自已的命運被如此逆轉,便遷怒於無辜的工藝品,以及它的創造者。

常父便死在畢家大小姐的誤會與怨恨之下,當常父死亡的訊息傳到家裡時,整個常家如墜冰窟,悲傷與憤怒交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籠罩著這個小家。

常母並不相信,她並不相信畢家說父親是因為一場意外而亡的說法,內心深處總有個聲音告訴她,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常母那雙佈滿滄桑的眼眸中,閃爍著堅決與不甘,她誓要查明真相,為夫報仇雪恥。

常母帶著年齡只有六七歲的常胤然,去找畢家討個說法。

他們穿過清晨尚未完全甦醒的小鎮,踏上通往畢家大院的石板路。路上,常母緊緊拉著常胤然的小手,眼中既有堅毅,又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擔憂。她知道此行兇險,畢家權勢滔天,但為了給亡夫一個交代,她願意面對一切未知。

畢家大院,高牆深宅,朱門緊閉,門前石獅威嚴矗立,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主人的尊貴。常母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上前敲響了厚重的銅環。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似漫長至極,直到大門緩緩開啟,一個家丁探出頭來,上下打量著這對母子,眼中滿是輕蔑。

“何事?”家丁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常母直視對方,聲音堅定而清晰:“我要見畢老爺,討個公道。”

家丁冷笑一聲,正欲回絕,卻不料常母從懷中掏出一件小巧的木雕,正是常父生前最後的遺作——一隻微縮版的鳳凰涅槃,雖不及原作宏大,卻同樣精細,每一絲紋理都透露著匠人的情懷與溫度。

“這是我夫親手所制,畢家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便將此事告知天下,讓世人評評理,看看畢家是如何對待一個忠心耿耿的手藝人!”常母的話擲地有聲,那股不容忽視的氣勢,讓家丁愣在當場。

最終,訊息層層上報,畢老爺得知後,出於對輿論的顧忌,不得不接見了常家母子。畢老爺端坐於堂上,面色沉靜,眼中卻難掩複雜情緒。他審視著面前這位不卑不亢的婦人,以及那雙與自已女兒年齡相仿,卻已初露堅韌之色的孩子眼睛,沉默片刻後,畢老爺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罕見的溫和:“夫人,本府確實對常師傅的過世負有責任,雖然其中有著諸多誤會與不幸的巧合,但畢某人願承擔應有的後果。請夫人節哀,畢家願提供足夠的賠償,並承諾照顧你們母子往後的生活,也算是對常師傅精湛手藝的一份敬意。”

常母聞言,神色未見絲毫鬆動,她的眼神愈發堅定:“畢老爺,金銀財帛,衣食無憂,這些都不是我們娘倆所求。我們只求一個公道,還常家一個清白。我夫生前最看重的,莫過於名聲與尊嚴,我希望畢家能公開澄清事實,恢復常家名譽。”

畢老爺聞言,眉頭微蹙,似是在思考對策。大廳內,空氣似乎凝固,唯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才讓這緊張的氣氛有了一絲流動。最終,畢老爺站起身,緩緩走到常胤然面前,蹲下身,目光平視這個年幼卻異常鎮定的孩子。

“孩子,你叫常胤然,對嗎?你父親的才華與敬業,畢家上下無人不曉。他的離世,是畢家的一大損失,也是我畢某人的失職。今日,我向你保證,畢家將全力培養你,讓你繼承你父親的遺志,成為比他更出色的匠人。同時,我會在合適的時機,向外界說明一切,還常家一個應有的名譽。”畢老爺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誠懇,似乎在這一刻,他決定正面處理這場因誤會而起的風波。

常胤然抬頭,與畢老爺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冷靜。他輕輕點頭,似乎是在代替母親做出了某種決定。常母見狀,雖然心中五味雜陳,卻也明白,這也許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她希望兒子能在畢家的庇護下成長,遠離是非,卻又隱隱擔憂這份庇護背後可能隱藏的代價。

等出了畢家,常母手上拿了十個金條和二十兩銀子。這些財物是畢老爺給予的初步補償,也是誠意的體現。常母握著這些沉甸甸的金屬,心中滋味難以言喻。一方面,這是對亡夫的認可,另一方面,也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和常胤然的命運,已經和畢家緊緊繫結在了一起。

常母牽著常胤然,步履沉重地離開畢家大院。月光穿透薄霧,照在母子倆身上,為這段沉重的旅程增添了幾分冷意。街上的行人逐漸少了起來,但常母的心卻依舊沉浸在深深的思緒中。她深知,畢老爺的承諾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是他們母子未來生活的保障,也可能是一場新的挑戰的開始。

在走山路回家的時候,常母停下腳步,望著山腳下那熟悉的燈火,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她轉頭看向常胤然,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說:“胤然,從今以後,你要更加堅強,更加努力。畢老爺的許諾給了我們一個新的開始,但也意味著我們要更加小心謹慎。記住你父親的手藝,記住他的教誨,更要記住,無論身在何處,都不能丟失自已的尊嚴和本心。”

常胤然懂事地點了點頭,儘管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這一切背後的複雜,但他能感受到母親的不易與堅韌。他伸出小手,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彷彿在無聲地承諾,他會成為母親的依靠。

夜風徐徐,帶著山間的涼意,卻也似乎吹走了幾分沉重。母子倆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長,一步一步,向著家的方向行進。或許之後的經歷,會對小時候的常胤然來說,是一次成長的洗禮。

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夥山匪,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他們從暗處竄出,迅速圍住常母和常胤然,為首的一人粗獷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常母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將常胤然護在身後。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她的目光迅速掃視四周,尋找逃脫的機會。然而,山匪們人數眾多,且個個手持利器,顯然不易對付。

就在這時,常胤然緊握著母親的手,低聲說:“母親,別怕。”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種超越年齡的冷靜和勇敢,那是他在畢家大院經歷中悄然生長出的力量。

常母心中湧動著感動,同時也被兒子的勇氣鼓舞。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向威脅低頭。就在山匪們準備動手之際,常母突然高聲喊道:“各位好漢,我們孤兒寡母身無長物,僅有的這些金條和銀兩,乃是亡夫用生命換來的清白和尊嚴,若非必要,還望留給我們一條生路。”

她的聲音顫抖,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決,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格外瘦弱,但那份為了保護兒子而不惜一切的決心,卻讓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山匪們的喧囂漸漸平息,為首的山匪眯眼打量著這對母子,似乎在衡量常母話中的真誠與背後的隱情。

“哼,清白和尊嚴,對於我們來說算不了什麼。”山匪頭領嗤笑道,但他的語氣卻隱約透露出一絲動搖,“不過,你這個小娘們。我很感興趣,你口中的清白和尊嚴竟讓你如此堅持。這樣吧,讓我看看你怎麼證明你是清白的。”說完十幾個人山匪開始逼近,幾個人壓著常母開始欺辱,而常胤然也被一群人摁著打。

等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常胤然雖然遍體鱗傷,眼中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他強忍疼痛,猛地掙脫束縛,撲向欺辱母親的山匪。這時,他發現母親早就沒了呼吸。

悲痛如同潮水般淹沒了常胤然的心靈,淚水與血水交織在一起,滑落臉頰。他跪在母親身邊,顫抖的雙手輕輕合上母親未瞑的雙眼,心中發誓要為母親報仇雪恨。周圍的山匪見狀,有的面露懼色,顯然沒有料到一個少年竟有如此強烈的意志。

山匪頭領見此情景,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小子,有種。不過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有仇報仇可沒那麼容易。”他說完狠狠地踹了常胤然幾腳,轉身便帶領手下離開。

留著常胤然一個人在荒郊野嶺自生自滅,最後在他體力不支倒下去,意識混沌的時候。聽見那個山匪頭子和他的跟班說“要不是畢家老爺和夫人宅心仁厚,讓他們母子拿錢了事。誰會喜歡幹這事?”山匪頭子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似乎這份生計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負擔,而非單純的惡行。

一名瘦削的男子接過了話茬,語氣中夾雜著不滿與自嘲:“說得好聽是了事,可這世道,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了事’?畢家的權勢,一跺腳咱們這小地方都要顫三顫。大小姐那脾氣,誰碰上誰倒黴。”

“哼,”瘦削男子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咱們這些小人物,不過是大人物棋盤上的棋子罷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這一下子倒是暫時躲開了這紛紛擾擾,可你之後啊,這爛攤子還得自已收拾。”

人群中的嘈雜聲漸漸低了下去,每個人心中都升起一股無力感。在這個由強者書寫規則的世界裡,弱者的掙扎顯得格外渺小。常胤然的身體軟綿綿地躺在地上,彷彿已經和這冰冷的石板路融為一體,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此時,天空不知何時聚攏了烏雲,幾縷涼風吹過,讓人感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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