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外即是高真,高真之外又為虛無。

萬千大世如泡,萬千小世如沫,縹緲相伴而生生滅滅。

九天之上,九天之下,有無尊無名無靈者。

萬靈崇之,萬物遵之,萬界贊之,乃是無功無業者。

聖也,聖也,神自其中其心誕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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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神明,就是一類從虛空中誕生、以世界本源氣息為食、以眾生靈性為衣、會扭曲現實世界的、不應該存在的怪物。

恐懼是人類最初始的情緒,慾望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因此,在經歷了最初的對不理解之物的懼怕之後,人們必然會把神明奉上了最高之堂上面。

——出自異世怪界藝術平臺尼撒·採漫德《細說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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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有始,名太初。

太初生虛,乃本源主也。

源主化神,乃至高者也。

源無生無慾無性,是為眾生之靈性以浸染而生神。

蓋因人有千欲百念,故神明有萬千相態。

然眾神中唯虛神最尊最聖,予成仙之道以人。

——出自異世怪界藝術平臺艾丹《大神賦王成道說(收錄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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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月隱星現,黑夜朦朧,伴隨著金星與木星的節節高升,水星開始慢慢地落下。

桃家村,在這個遠離紅塵糾紛深藏群山中的小村落裡,在這村村長的門口前正是一片熱鬧,無論少的還是老的村民,他們都知道:村長的第二個孩子要誕生了!

這是史無前例的大事!

自從桃家村的第一代村長得靈桃樹並同眾人搬來大山中已是過了一百三十七年,這一百三十七年中每代村長只有一個後代,這素來是桃家村村民鬱悶的事情,如今村長夫人懷上第二胎如何不讓人驚喜。

村長桃源在房子門前來回走動,坐在板凳上拋銅幣測命的是他的父親,也是桃家村的第三代村長桃李。

桃李眉頭一皺,吼了村長桃源一聲:“瞧你跑來跑去像個什麼樣子!俺這測命都算不準了!”

桃源撓搔著頭,說:“爸,這不是我們這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嗎?我有點怕玉兒出了事,心慌的很。”

村長的舅舅桃溪發話了。

“你已經給小玉兒餵了那麼多靈桃了,木嫂也是咱們村最好的穩婆,現在只能看菩薩保佑了。”

說得很是沉穩,但從他不停轉著的桃核手鍊也可以看出其內心不是那麼平靜。

“哇——哇——”

當金星爬上最高空之時,房屋裡傳來一聲嘹亮生機的哭聲。

桃家的女兒,出生了!!

“多麼好看的孩子啊!”桃李抱著在包囊裡皺皺巴巴的孩子驚喜道。

桃源拿著白淨的瓷碗盛著半透明的水,他小心翼翼地送到剛生產完的妻子——桃琉嘴邊,說:“玉兒辛苦了,慢點慢點。”

喝完湯水有了力氣的桃琉看著被公公抱著的孩子,說著“菩薩保佑”。

這是我們的珍寶,就叫桃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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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王城中,一坐在道觀裡的長髮長角怪道士看著天象四隻眼瞪的通紅,大叫一聲“異星生矣”後便pang地一聲倒下,身體變得青白且扭曲,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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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阿媽,我們要去哪?”

桃琉溫和地摸了摸桃梳的頭,然後一邊將繚亂的髮絲整理有序一邊說:“我們啊,是要去拜菩薩。”

黃土菩薩是桃家村裡唯一的信仰,但是村歷有記:在孩童三歲前拜菩薩會開天靈眼,能觀鬼神。

因此菩薩廟是不準三歲以下的孩子進去的,就是怕開了天靈眼後見到鬼怪,被驚了神魂。

“是小森他說的,他姐姐拜的那個,保佑她婚姻美滿的那個菩薩嗎!是阿爸說保佑我一生平平安安的菩薩嗎!”

桃梳眼中閃爍著星光,關於菩薩送桃的故事村長桃源沒少給她說。

話說在前王朝末年,天下紛爭不斷,戰火連天、大旱災臨,桃家村原本不叫桃家村,他們只是一群失去了家園到處逃難的流民。

當時正是什麼疫病橫行,老村長桃李的曾祖就是染上疫病的一員,為了生存,桃家人一直在尋求生存之道。

一日,曾祖的家人進山找食尋水,然而山裡只剩下一片枯木黑土,在姚(曾祖的父親)只拿著幾根木頭回去交差的路上,他意外碰見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

他很是欣喜跑過去,驚訝地見到樹下盤坐著一個金光閃閃的菩薩,菩薩見他過來就問:“汝具慧根,若是隨吾修行,可成就阿羅漢果位。”

姚思考了一下就放棄了,他說:“大慈大悲的菩薩啊!我不願成為羅漢佛,只求你救救我們的家人、像我們的這些人!”

那菩薩更加欣喜了:“善哉善哉!”

菩薩說:“國運更替乃是世界人道執行之常理,吾無力干涉,然吾可庇佑一方不染紅塵之劫。”

於是姚就回去跟家人們商量,第二天帶著眾多願意跟他走的流民找到菩薩,菩薩將他們引島比做大山深處。

菩薩讓土地豐饒又讓草木新生,菩薩拿出一根枝條插入地,不一會,這枝條就長成了棵小樹。

“此乃靈桃樹也,其果食之則長壽無病災難加身。”

姚趕忙將一顆摘下餵給他兒子,不一會病果然痊癒了!

最後這群人在這安定下來,一代又一代慢慢形成了如今的桃家村。

桃琉笑了笑,拍拍桃梳的小臉說:“你還懂這婚姻吶,菩薩,就是保佑我們村子的菩薩。”說完,她虔誠地合了合手,桃梳也有模有樣地學著做著。

雖然傳說中菩薩有說過不需要祭拜自已,但是桃家村人還是自發地建立起了菩薩廟而且年年香火不斷。

兩人隨著人流進入了菩薩廟中。

菩薩廟最初是很小的,但是為了讓更多人進得來就代代擴建,最終成為了村裡最大的建築。

門內首先是方方正正的石桌子,它們被按“三三”的佈局擺放著,桌子上有序地放著村民帶來的貢品,桃子、紅花、豬精油、竹筍還有雞蛋,各式各樣、美不勝收。

在桌子過去後就是一個石頭製成的大鼎 村民們會虔誠地拿著自家做的、或是村裡香婆做的香條,燃燒頂端後扔入鼎中。

最後面的是菩薩像,以桃梳的視力很容易就看見那住在神龕中的菩薩像。

這雕像不知道是由什麼石頭雕做而成,四手三目、身穿六寶袈裟,坐於蓮花上又被桃花與桃果環繞,一手拿桃枝一手掐法訣,一手指天空一手拈花蕾,三目瞑閉,神色溫和卻又顯莊嚴。

桃梳眨巴眨巴眼睛,對桃琉問:“阿媽阿媽,為什麼菩薩穿的是六寶袈裟嘞。”

佛教有七寶,金、銀、琉璃、珊瑚、硨磲、赤珠、瑪瑙,在某種意義上這七寶也是身份和果位的象徵,而黃土菩薩身上的袈裟只有六寶,唯獨缺了瑪瑙這一寶。

桃琉想了想說:“‘菩薩當初想給桃家村一方淨土,但是這裡又沒有水源,所以拿出身上的瑪瑙丟到洞裡,於是一股清水從中湧現出來,凡是水流過的地方草木復甦。’所以啊,我們村的碧清河就是菩薩的這一寶所化,我們要好好感謝菩薩讓我們有水喝。”

拜菩薩其實是一件很快的事情,兩人收拾好東西便踩著一條青石板路回去,在路上,桃梳唱著老師教給她的歌:

“菩薩菩薩摩訶薩,

救了這兒救那兒,

救苦救難黃土菩薩,

明白苦難的菩薩,

……”

————

“聽說了嗎,梳丫頭在外面撿了個人。”

“啊,是外來人?”

“是啊是啊,我聽說那人被運來的時候,血嘩啦啦地流滿了一地,怕是個麻煩的來著。”

“不能吧,不會是遇見什麼猛獸了吧。”

“嗐,我們這有什麼猛獸啊!”

“咱用咱幾十年來的生活經驗告訴你們,那傷多半吶,是用刀子給割出來的!”

“呀哈!老驢你懂個什麼刀傷爪傷啊?”

“那還救來?”

“不然呢?讓人在山裡等死?我只希望,是像和徐夫子那樣的好人吧。”

————

許詢從昏迷中清醒看著周身的環境先是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漆黑的地下牢房。

“咦!你醒了!”

一個活力生氣的十幾歲女孩拿著個木盆子推門進來,看著許詢驚訝說了一句。

這正是桃梳,她看著許詢邊把木盆子放下邊說著:“躺下躺下!你身體還沒好呢,你先躺下,我去叫人。”

在說完和木盆子放下後推門出去。

許詢檢查了一下身體驚訝地發現自已身上傷口恢復的非常不錯,甚至一些陳年舊傷也有緩解的趨勢!

時間過了一會兒後,那個女孩——桃梳推門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老人——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留有長鬚,一個穿著半長袖衣服而且精神抖擻。

許詢看著兩位老人家覺得二者不一般,趕忙下床做了個禮節說:“在下許詢許子風,見過兩位老人家,某萬分感謝兩位救命之恩。”

徐州徐老夫子撫摸長鬚的手一停,說道:“原來是徐公子,你我倒是本家!”

老人家指了指桃梳又說著:“不過徐公子倒是謝錯人了,你是由小梳看到找人運來的。”

許詢停頓了一下,又向桃梳行了一禮,他說:“許某萬分感謝梳姑娘的救命之恩,若需效勞,責無旁貸!”

桃梳紅了紅臉,不自覺用手指腹部摸了摸臉說:“什麼效勞啊,你還是先讓秦爺爺看看身體吧,別到時候暈倒了那就不好了!”

許詢又向桃秦行了一禮:“那就有勞大爺了!”

“哼!躺下,我們這裡可沒有那麼多規矩。”

幾天後,許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與桃家村的人也相熟起來了。

“徐詢快看,是姚華桃風箏!”

許詢覺得來到這裡後的驚喜與驚訝實在是太多了,這桃家村宛如一個世外桃源,這裡鋪滿了青色石板路,房屋用堅固的硬木製成,到處是耕耘過的農田與放養的雞犬,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鄉土風情——男女有份、熱情開放、老幼同歡,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這讓他不得不想到典籍裡的“大同社會”!

“徐詢你知道嗎,那風箏已經有是有七個年頭的壽命了,每年風箏節都會早早地升上天空,直到傍晚才落下!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許某自是聽之。”

陽光下,一男一女之間的氣氛開始迷媚,二人的影子開始交織,拖長到遠方石楠果,這果子裂開後,卻見一隻蟲子爬出。

————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個滿臉灰土的男孩子跑向村醫桃秦的房間,許詢聽去。

“森哥哥在山上採藥時被‘三日死’咬到了,現在正被蹄叔叔用牛車帶回來呢!”

顯然桃梳也聽見了這句話,趕忙往村外跑去。

“情況不妙啊。”桃秦給桃森診斷了一下,緊皺著眉頭。

在他們旁邊或坐或站圍滿了一圈人,許詢和桃梳正在其中。

這‘三日死’許詢看了,是他聽說過的一種極其歹毒的蛇,有說被咬中不出半日人必然死去。

桃秦餘光劃過許詢和周身的人,咳了兩聲說:“老夫必當以一生的醫術來搶救森小子的性命,諸位就先離開吧。”

那報信的小男孩似乎還要說什麼,還未說出,就被旁邊的大人捂住了口。

“我們去看看你說的桃樹吧。”

許詢看見出來後一直悶悶不樂的桃梳,自動找了個話題。

兩人走過幾十間屋子,越過幾片田就來到了菩薩廟。

二人先是去給菩薩上了貢,然後就走到廟裡面。

這裡是一片黑色的土地,無雜草也無野花,只是栽種著幾棵矮矮的桃樹,奇異的是桃樹上的桃子並不算很少。

桃梳充滿眷戀地說:“聽我阿媽說,我們家每個人出生都會種下一顆桃樹,這些樹會在人去世後照拂村中的人。”

許詢:“某看得出,村長在村裡頗有威望,這定是姑娘家歷來在村中得人信服的原因。”

桃梳聽到咯咯地笑了兩聲後說:“走吧走吧,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

清風吹過桃樹枝葉縫間,帶著清香環繞著兩人,許詢覺得,這味道似曾相識。

————

“你真的要離開?!”

許詢面帶些許抱歉地說:“是的,某的母親仍在山外等著遊子歸家,故特此來告別。”

村中的人們圍在一起討論了許久,最後是村長桃源拍板說:“我看你有孝母之心,此是可敬可讚的。然而我們桃家村遠離世俗已久,不想被牽扯上外面的事情,所以你要發誓,在這裡見到過的事物還有來到這裡的事情,不能同外面的人說!”

後來許詢在桃源等人的見證下,在菩薩廟裡對天地、對菩薩發下了毒誓。

——————

“恨啊!好恨!!”

“都怪我!我不應該輕信別人!更不應該胡亂救人!”

“我應該讓他留下!我應該從未見過!”

“阿媽阿爸,對不起!”

“許子風———”

————

“萬萬沒想到傳說中的長命人種竟然在這,把你們送上去,必然會得到上主的賞識的!哈哈哈哈哈哈!”

“眾兵!都抓起來!”

“你們到底是誰!”

“小木兒!快跑!藏起來!快跑!”

“俺跟你們拼了!”

“咱……唉……”

————

桃梳跪在菩薩像面前,一叩又一叩。

“救苦救難的菩薩啊!求你睜開眼看看啊!懲罰這些強盜吧!”

一叩又一叩,血珠濺染到了菩薩像上。

————

“這個怎麼辦?”

“還能怎麼說?直接活埋了!沒想到一點寶精也沒有,晦氣!”

“啊哈,終於要出山了,榮華富貴必然……”

“聽說這……”

“那是什麼!!!”

“妖怪!天上有好大一隻眼睛!”

“好癢好癢”

“啊!你身上長了……”

“蘑菇蘑菇蘑菇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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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北天之國有一淨土,號長命司,淨土中居者為長命人。……若以長命人女性之寶精為引,使長命人男性烹飪七七四十九天則可得長生丸,丸白而圓,外有四血痕,食之可延壽千載!……

——出自異世怪界藝術平臺佚名《人丹(收錄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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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桃梳,是桃家村村長的第二個孩子,我的到來讓全家人十分欣喜,自從我們家祖上被菩薩賜予靈桃樹後,每一代只有一個孩子,我的到來,是個奇蹟。

但是或許是因為我的特殊,我並沒有伴生的桃樹。

我的童年十分快樂,村裡的人都很寵我,他們說:“我是菩薩賦予桃家村的珍寶。”

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特殊的,但我也沒有反駁,我一直覺得,菩薩應該是個很好的人。

徐夫子教了我好多好多東西,他是山外來的人,有時候他會說起外邊的事,每次說到最後,他都會說:“還是這裡好啊”。

秦爺爺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夫,我一直覺得秦爺爺和徐夫子之間的關係不一般,他們總是互相懟對方又互相幫助。

我並不想要結婚生子,我覺得我的生活已經夠好,沒必要找別人搭夥過日子,家裡的人也是很理解我,很是開心。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救了個不該救的人——徐詢,後來才知道,是許詢,但是已經太晚了。

我們度過了一段比較快樂的日子,但是他有一天說要回去看他的母親,在經過全村商討後,他出去了,代價是他不能說出關於村裡的事。

我很理解,我們村的靈桃是不能洩露出去。

日子無聊地過了幾個月,一群強盜穿進了我們村,從領頭那個尖聲矯揉造作音的娘娘腔話裡的內容來看,是許詢在外面說出了這裡的事。

……

他們要抓我們去做人丹,活捉的、取血的還有……我躲在菩薩廟裡,最後還是被拉了出來,黃土菩薩沒有保佑我。

他們發現,我並沒有他們要的“寶精”,於是把我活埋進了黑土地裡,和幾棵桃樹一起。

當時我似乎陷入一種非生非死的狀態,我似乎觸控到了萬物的本質,我似乎成為了更偉大的存在,我想,我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哪怕我永遠沉睡!

南無大慈大悲大聖大仁黑土主母菩薩!

禮讚豐饒天韻大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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