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陽還未從山頭升起,林羽已經從床上爬起,他精神有些恍惚,連續的哈欠說明他昨晚睡得並不安穩。

從他記事起,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噩夢,夢裡出現的建築,人物還有那些人身上穿的服飾,對他而言十分的陌生,也許正因為陌生的緣故,夢裡的事在他醒來後變得很模糊,仔細去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在噩夢的最後,有人不停的搖晃他的肩膀,邊搖邊喊著什麼。

可是,他終究沒有聽清那個人喊的是什麼。

林羽洗漱一番後,按照慣例來到正堂給他爹孃上了柱香,三個響頭後對著靈牌將昨天與女人約定的事情講了一遍。

“爹,娘,我們這個小鎮已經和外面失去聯絡好幾年了,雖然憑藉咱小鎮老百姓的辛苦勞作不那麼容易餓死,可其他的如藥材、布匹啊等等必需品現在都買不到了,你看看孩兒這身衣服,都已經穿了三年了,所幸孩兒這幾年身體雖然不是很好,但也沒什麼大病,隔壁王大爺就是得了小小的風寒,年僅九十五就英年早逝了,您二老也不希望孩兒這麼年輕就去那邊見您對不對?”

“所以爹,孩兒決定今天就離開這裡,這間鋪子是您辛苦一輩子換來的,孩兒答應您,到了廊城,孩兒肯定開一個比這個還大貨物比咱這鋪子還多的雜貨鋪,所以希望您在那邊不要生氣,在那邊好好陪著娘。”

“還有,娘!孩兒雖從未見過您,但是孩兒知道您肯定是一位溫柔美麗,落落大方的好母親,所以您肯定也不會生氣的對不對,孩兒答應您,等我在廊城將鋪子開起來,以後肯定風風光光的回來,到時候在街坊鄰居面前給您二老長臉。”

三個響頭後,林羽起身鄭重的將爹孃的牌位收起,背起昨晚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細軟,來到鋪子裡將那落滿灰塵的板車從角落裡拖了出來。

仔細再三打量了這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鋪子,林羽心裡驀地升起一股莫明的傷感。

背井離鄉,前路未知,勇氣這種東西,來的時候熱血沸騰無所畏懼,走的時候又措手不及。

深吸了一口氣,林羽轉身推開了鋪子的大門,推著板車走出了屋外,回頭鎖門的時就看到昨天的女人此時已經雙手環抱靠在鋪子的門邊,依舊帶著面具,那雙清澈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凌巧靈沒有說話,看到林羽將門鎖上後轉身朝著小鎮外面走去,林羽連忙推著板車跟著在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街上已經有不少店鋪開門營業,還有許多農民扛著農具結伴而行,看到林羽兩人後有些疑惑,林羽他們都認識,甚至還有不少熟悉的人朝著林羽打招呼,林羽也是笑著一一回應。

可凌巧靈的一身裝扮一看就不是小鎮的人,特別是她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以至於有幾個光屁股小孩都被她嚇哭了。

所以就算很好奇,小鎮的人終究還是沒敢湊到跟前詢問林羽,而是躲在遠處悄悄著議論著。

林羽有些尷尬,他深知這些人八卦的能力,特別是那些大媽大嬸,傳播謠言的能力堪稱一絕,不知道下次回來,自已會被她們的口口相傳成什麼樣的人物。

小鎮並不大,約走了百步後林羽兩人已經來到小鎮的大門,門口並沒有人看守,開門關門的時間都是小鎮居民在官道關閉後商量的輪班制度,誰早起誰開門,誰晚歸誰關門,大門裡外各設插銷,裡外都能開,這樣就省了夜晚值班的人員。

穿過大門,就是小鎮的種植區域,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翠綠,綿延數里,期間偶爾能看到些許農民勞作的身影,再往後就是那一望無際的森林。

風景很美,氣氛卻很尷尬。

林羽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幾步趕上並行,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姑娘知道這四周種的是什麼嗎?”

凌巧玲沒有開口,只是轉頭看了看邊上的農作物,搖了搖頭。

“蕓薹。”

凌巧玲搖了搖頭,表示自已從未聽過這種植物。

“姑娘要是早來兩月,就能看到一大片花海,姑娘見過蕓薹花嗎?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林羽面露嚮往,因為身體不是很好,他並不怎麼出門,但是一到蕓薹開花的季節,他每天都會來這個地方,呆坐一整天。

見林羽神馳,凌巧玲似乎也被他影響,停下腳步,走到路邊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林羽口中的蕓薹。

過了一會,凌巧玲似乎有了答案,問道:“它開的花,是黃色的嗎?”

林羽點頭:“姑娘見過吧!是不是很美?”

“也就那樣吧。”

凌巧玲聲音很淡,沒有過多的情緒,這讓林羽有些失落,畢竟自已見過的最美的風景在他人眼裡,也不過是就那樣。

“在我們那,我們都叫它油菜花,很常見。”

油菜花。

林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是誰取了個這麼土的名字,一點美感都沒有。

見林羽情緒有些低落,凌巧玲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誰設計的,為什麼會選擇封建社會,活在這個世界總讓她覺得這些人有些可悲。

是的,可悲,無論是對人對事。

看著被自已打擊到的林羽,凌巧靈有些不忍,指著遠處的森林道:“其實外面的世界,比你眼中的蕓薹花美上百倍,千倍。”

比蕓薹花海還美!

林羽的陰霾一掃而空,興奮的問道:“比如呢?”

“比如大海,藍色璀璨,一眼萬里,還有雪山,潔白無瑕,晶瑩剔透,還有很多很多,外面的世界很大,在我們那邊,這些都是很容易就能看到的美景。”

這是林羽第一次見她說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從她的話裡聽出了情緒,叫做懷念。

“姑娘都見過?姑娘是哪裡人,廊城的嗎?那邊真的有姑娘所說的那些美景嗎。”

凌巧靈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她沒有說話,而是又變得沉默寡言,一言不發的朝前走著。

林羽有些鬱悶,只不過目前她還是自已的僱主,自已在廊城的大鋪子還得指著她,可千萬不能惹她生氣。

兩人又變成一前一後,各有心事。

林羽已經被凌巧靈的話吸引,開始在腦海裡嚮往那些美麗的場景。

走在前面的凌巧靈回頭看了一眼林羽,什麼也沒說,只是在心裡默默說了句。

“抱歉,你可能,見不到了。”

給人一個虛假的幻想,是很殘忍的一件事。

———————

數里距離不算遠,兩人埋頭趕路,終於在林羽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來到了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邊緣。

推著板車行走數里,對於任何一個小鎮勞動的居民而言並不算很辛苦的事情,可偏偏林羽是個例外,常年不運動的他此時已經是氣喘吁吁,若不是怕在凌巧靈這個女子面前失了形象,現在已經癱倒在地。

凌巧靈此時也停下腳步,看到林羽的模樣後眉頭微蹙,按照他的體力,穿過這片森林可能需要花費一星期,這還不算半路遇見野獸怪物耽擱的時間,若是她自已走,只需要兩天就夠。

之所以找了林羽,是因為她現在很缺錢,那些怪物野獸留下的皮毛獸骨,在廊城可以賣好價錢,有了錢就可以定製更高階的裝備,向著更大的城市進發。

林羽主要的任務就是在戰鬥結束後負責分解怪物屍體,減少負重,給她恢復體力的時間。

畢竟在野外,遇見怪物的機率有著很大的隨機性。

凌巧靈思考著,忽然發現正在喘氣的林羽的肩頭,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隻麻雀,林羽的動作起伏很大,那麻雀卻不受影響,反而好像很享受的樣子乾脆趴在肩頭閉上眼睛。

凌巧靈指了指麻雀問:“你養的?”

順著凌巧靈的手指方向,林羽這才發現麻雀的存在,不過他並驚訝,搖了搖頭:“不是。”

“你好像並不意外?”

凌巧靈眼神變得有些犀利,似天生的敏感讓她覺得眼前看似瘦弱的書生,好像並非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林羽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我從小就很吸引小動物,鎮裡的那些雞鴨狗之類的動物和我都很親近,所以平時街坊鄰居要是有什麼家畜寵物丟了就會找我幫忙,所以我才開了個萬事皆宜齋。”

林羽一口氣解釋完,呼吸都忘了,臉憋的通紅,連忙深吸了幾口氣緩解一下。

凌巧靈聽完頓感不妙,問道:“那野獸呢?”

林羽搖了搖頭:“不知道,沒接觸過。”

或者說,沒機會接觸才對。

“現在接觸到了。”

說完這句話,林羽就覺得凌巧靈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如果說之前給他的感覺只是一塊冷冰冰的冰塊,現在更像是一把冰刀,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特別的氣勢。

林羽不懂,不過大概可能就是書中說的那種殺氣。

凌巧靈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把冒著寒光的匕首,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森林深處。

林羽的心跳忽然加快,他不知道森林裡有著什麼,只是聽鎮里人講是吃人的猛獸,他沒見過,但是幻想過那種滿嘴獠牙身高八尺的巨熊,還有那種尖牙利爪的猛虎等等。

所以當他看清從森林深處朝他衝出來的東西的時候,腦袋的那根筋都差點拐不過來,心跳也漏了半拍。

那是一隻兔子。

而且是長的很可愛的粉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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