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笨?”

“你怎麼這麼傻?”

“你怎麼還學不會?”

“站起來,繼續,不揮劍1000次,不許坐下休息!”

“今天如果你不能打破這面牆,就不許吃飯!”

“說了你幾遍了,這是你最後一次,學不會就睡走廊去吧!”

一直以來,佈雷澤都是在父親的訓斥與懲戒中長大的。

父親對佈雷德要求極為嚴格,一旦達不到要求,便是捱打,捱餓,不許睡覺,一日三餐簡單單樸素到永遠只有麵包,燻肉,煮青菜和香腸的地步,衣服和內務必須自已整理,因為家裡沒有一個僕人,父親也不會幫他做這些事。

佈雷德經常在訓練中和父親玩遊戲。

“佈雷德,跳下來,父親會接住你的。”泰蘭特站在地上,對正在練習攀爬,爬到樹杈上的佈雷德說道。

佈雷德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跳了下去。

可父親卻在即將接到他的時候後退一步,讓布里德重重的摔在地上。

“站起來。”父親冷冷的命令道。

於是佈雷德便一聲不吭的爬起來了。

他沒有哭,因為哭沒有用的。

“佈雷德,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可以相信的,就連父親也不可以,你要始終對任何人都抱有警惕之心,不能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

說完父親命令佈雷德繼續練習攀爬。

佈雷德照做了。

但在這冰冷死寂的日子裡,並非沒有溫暖的。

如果訓練完成了,父親會允許佈雷德自已去玩兒,每當這時佈雷德就會小步跑到窗前的花壇前,給花壇裡的花除草,澆水,施肥,捉蟲。

花壇裡面竟是各種各樣的桔梗花,紅的,白的,紫的……各種各樣應有盡有,讓年幼的佈雷德心花怒放,暗自發誓,明天一定要努力訓練,早點兒來照顧小花。

佈雷德已經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種會開十字小花的植物了,但是他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這種小花時的情景。

那時他剛剛開始接受父親的訓練,剛剛開始讀書認字,那個時候他心裡滿是委屈,很想找一個人傾訴自已心中的訴求,非常渴望他人的幫助,就在這時,茂密的花叢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張紙條與一劑藥膏。

因為很早就開始識字,佈雷德認出了瓶子上的自已,不得不說他剛好只認識這幾個字,真的很巧。

“把,這,個,塗,在,傷,口,上,痛,痛,就,會,飛,走,了。”

吞吞吐吐的,佈雷德將其上娟秀的字跡一一讀了出來,但是最下面一行署名,他卻認不出來,猶豫了老半天,他最終還是在自已傷痕累累的身上塗上了藥膏,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果然不疼了。

又過了好幾天,他終於會讀最後的署名了。

桔,梗,花。

原來幫助自已的就是這些小花嗎?自已一定會好好照顧那些小花,報答他們的。

雖然佈雷德已經很節省的在用藥,可很快藥膏還是用完了,甚至連藏在枕頭底下的藥瓶都不見。

正當佈雷德暗自發愁時,他在照顧桔梗花時又發現了新的藥劑,帶著同樣的簽名和叮囑,還有對他的安慰和勸勉。

這種叫桔梗花的小花實在是太棒了!

心中暗自慶幸著,佈雷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的把瓶瓶罐罐塞進衣服裡鼓起一大團,做賊心虛不停左顧右盼,回到房間將藥瓶又放回了枕頭下面才長出一口氣。。

以後的日子裡,每當藥品快要見底時,佈雷德總能在桔梗花叢裡找到新的藥劑,雖然訓練很苦很累,可是因為有桔梗花的鼓勵和支援,佈雷德總算堅持了下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佈雷德對桔梗花越來越好奇了。

桔梗花會給佈雷德帶好吃的零食,雖然很久很久才有一次。

桔梗花會給佈雷德帶來好看的故事書,雖然需要認好多字才看得懂。

桔梗花會在佈雷德的枕頭下面裝一個暗格專門用來放藥瓶,雖然很難開啟。

終於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剛剛用完藥的佈雷德冒著被父親暴打一頓的風險,偷偷溜出了房間,躲在高高的桔梗花叢裡,等著桔梗花將形形色色的禮物放入花叢中。

由於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桔梗花把禮物送過來,佈雷德開始了胡思亂想。

桔梗花會是什麼樣子呢?

應該會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吧,故事書裡都是這麼講的。

或者說是個很老的婆婆?聽說會配置神奇魔藥的,都是善良的老巫婆呢。

佈雷德想了很多這個花可能的模樣,唯獨沒有想過父親的樣子,因為在他的認知裡,父親是絕對不會溫柔體貼的桔梗花沾邊的。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了佈雷德一大跳。,讓原本昏昏欲睡的他瞬間驚醒。

父親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千萬不要向桔梗花叢走過來呀!

但為什麼害怕什麼就來什麼啊?父親徑直朝著桔梗花叢走過來啦!

不過,今天的父親好像有些不同,不停左顧右盼的尋找著什麼……

然而下一秒佈雷德心中的疑惑就被突如其來的驚嚇與驚訝沖淡了。

因為父親竟然在桔梗花叢前停下了!他……他該不會發現我了吧?!!

如此想著,蜷縮在花叢裡的一大團又縮了縮自已的身子,努力讓自已不那麼顯眼。

萬幸父親並沒有發現自已,但是,但是,父親竟然拿出了一個瓶子放進了桔梗花叢!

將瓶子在花叢中放好,父親就同手同腳緩步走回房間了!!!

佈雷德終於有機會將藥瓶拿起來仔細觀察了。

一模一樣!!!

佈雷德得出了令自已萬分驚訝的結論。

難道……

佈雷特被自已的想法驚呆了!

再也顧不得其他佈雷德快步跑回房間,躺床上睡覺去了。

半夜,在確認佈雷德已經睡下後,泰蘭特走進了佈雷德的臥室,在床頭久久佇立,半天后才輕撫佈雷德的額頭嘆息一聲。

待到腳步聲遠去後,佈雷德又一次睜開了自已驚訝的大眼睛。

自那以後,佈雷德每天訓練更加賣力了,雖然父親依舊很嚴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父親沒有之前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佈雷德只有一個父親,雖然也會羨慕其他人有一個溫柔的父親,但佈雷德還是很喜歡自已的父親,很喜歡很喜歡,無論如何也不會換。

所以當那個雖然對自已很嚴厲,很粗暴,但是會在每個夜晚為自已準備藥劑送自已各種各樣的東西的父親即將在自已被眼前被殺死時——

一股巨大的恐懼與不捨,充斥了佈雷德的內心。

他慌了。

佈雷德在自已的契龍被殺龍威時不敢站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的朋友做自已想做卻不敢做的事,佈雷德真的很羨慕退爾,羨慕他的勇敢,羨慕他的善良,羨慕他的眼淚能換來父親的關愛,羨慕他有一個愛他的父親。

佈雷德不想失去父親,更不想讓自已後悔,所以他從地上爬起來,衝開了大人們的包圍,在大人們的驚呼聲中,義無反顧的衝到父親身旁,想要用自已並不強壯,也不高大的身軀去保護父親。

哪怕只能保護一瞬也好,總好過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重要的人在自已面前受苦受難,卻根本無能無力,只能哭哭啼啼。

萬幸,他做到了,他成功保住了自已的父親,藉由自已朋友的幫助。

當退爾站出來拖住那個狼人大叔時,佈雷德哭了,哭的很兇,無論退爾拿著小手絹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當重傷的父親在自已面前被穿著牧師袍的老神父臺上擔架抬走時,佈雷德心中懸著的石頭重重地落了下來。

可是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最緊急的就是今天晚上住哪兒啊?

家裡的鑰匙只有一把,而那把鑰匙在父親身上,父親原本是想把鑰匙遞給自已的,可是父親剛把手抬起來就被老神父按回去了。

“別動!”年邁的老神父厲聲道,“你的臂骨幾乎全斷了!如果還想要這隻手,就好好給我待在擔架上!話也不許說,你的喉骨也有損傷!”

於是泰蘭特只好拼命用眼神示意老神父幫自已取出懷裡的鑰匙了。

只可惜,醫生以救人為天職,老神父抬起擔架,直接快步趕往教會醫院去了,哪怕明白泰蘭特的意思也根本來不及反應,更何況老神父也不明白泰萊特的意思,他只感覺這個病人的病可能比想象中還要重一些。

畢竟這個病人的眼睛一直在拼命往下翻白眼啊!說不定還有什麼內傷沒查出來呀!!萬一拖久了又拖出什麼大病出來怎麼辦?!!

所以當一個十分漂亮的修女姐姐好心替佈雷德擦完臉上的血跡,讓佈雷德回家去時,佈雷德就只能自已一個人回家去了……他不想這樣……

“好了,小朋友,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家去了,剛才那個是你父親吧?放心,安德森神父的醫術很好的,你的父親一定會沒事的。”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已身後無助的佈雷德伸出的手,神經有些大條的修女也走了……走了……身旁的大人們更是作鳥獸散……於是佈雷德再給自已的契龍一起分享完作為午飯的蛋糕後,就只能自已一個人循著記憶裡的路線回家去了。

蛋糕真好吃啊。

可是這些路好多好多啊!怎麼記也記不住……怎麼走也走不完……就算佈雷德從中午一直走到傍晚也沒走回家……

佈雷德肚肚好餓啊……

佈雷德好睏啊……

佈雷德想父親了……

嗚……

就在佈雷德快要放棄時,他忽然看見了一片熟悉的桔梗花。

終!於!!到!!家!!!啦!!!!

佈雷德當即興奮地衝到門口敲了敲門,然後又忽然反應過來父親還在醫院治病,不能給自已開門,自已又沒有鑰匙……

於是乎佈雷德只能沮喪的垂著小腦袋趴在桔梗花壇上睡覺了。

“晚安,父親。”佈雷德在睡前喃喃道。

這便是佈雷德忽然出現在萊特家門前花壇上的前因後果了。

看見眼前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大吃特吃的佈雷德,萊特無奈的嘆了口氣。

天知道當他聽到敲門聲去開門卻沒發現人,剛走出兩步準備看看是哪家的孩子這麼不懂事搞惡作劇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家花壇旁趴著個紅髮小男孩的時候,究竟有多麼驚訝。

更令他心有餘悸的是,當他好心去叫醒那個孩子的時候,那個孩子竟然抱著他的大腿叫他父親!

喜當爹是種什麼感覺?

反正萊特是鐵定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好在這個有些迷迷糊糊的孩子忽然發現自已不是他爹,紅著臉垂著頭站到一邊去了。

就在這時,佈雷德的肚子響了。

“咕~”

“孩子,我記得你應該是退爾的朋友吧?如果不嫌棄的話,到我家吃個飯聊聊怎麼樣?”

說著萊特向佈雷德伸出了自已的手。

看著那隻像自已伸來的手,佈雷德有點兒怕,但最終還是伸出了自已的手。

“嗯!”佈雷德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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