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郎所說的一線崖並非只是單純的一處懸崖,它更似一座瞭望臺,因為崖下便是曾經的邗郡水軍駐防基地,此處負山控海,形勢險峻,是一處天然的軍港要塞,水門、防浪堤、平浪臺、碼頭、燈塔、城牆、敵臺、炮臺、護城河等海港建築和防禦性建築均一應俱全。

只是近些年駐防的水師和戰船都不知遷到哪裡去了,只留下些新兵在此操練,一線崖也開始限期對平民開放,故而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或是慕名而來的遊子前來觀賞“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①,“鐵馬金戈睢水上,碧油紅旆海山濱”②。

今日想來也是“開放日”,通往一線崖的路上兩邊熙熙攘攘,商販雲集,熱鬧非凡。

許是徐大郎的吹捧到位了,又許是為了滿足一下兩位小郎看海的願望,傍晚時分這一行來自北地的客人果然出現在了一線崖山腳下的遊客人群之中。

兩位小郎君似乎對道路兩旁的雜耍把戲,小食物事等無甚興趣,一心只想登高望海,奈何兩位尊長腳下卻是不緊不慢,偶爾交談幾句,似是對這一番繁榮景象頗有感慨之色。

如此行走了百餘步,竟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年少些的郎君心中有些焦急,卻不敢催促,只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

突然他似有所感的轉頭,看向前方的人群中,敏銳的少年郎從方才起就感到有一道視線盯著他有一陣子了,他眉頭微微一皺,正想出言警告對方這無禮之舉,卻不想視線的主人竟是一名垂髫小童,小臉玉雪可愛,錦衣華服加身,胸前鑲有數枚金剛石的瓔珞圈尤其引人注目,被一高大健僕緊緊的摟在懷中。

原來不過是一無知小兒罷了,小郎君心想,他們主僕二人著急下山,而我想上山卻寸步難行,唉……

這邊心急的小少年兀自感嘆,對面主僕二人卻是越來越近了,那粉雕玉琢的小童手中握著一根紅豔豔亮晶晶的糖葫蘆,一口也不吃,只是直愣愣的盯著他看。

少年人此時真有些惱了,正尋思扮個什麼鬼臉嚇唬嚇唬他呢,突然對面那小童小手一揚,少年只感覺有個紅色的物事從對面飛掠而至,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哎喲!”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小少年痛喊出聲,這一聲立刻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眾人見他額角微微泛紅,髮髻上卻粘著一支破碎的糖葫蘆,四散碎裂的糖渣沾滿了髮絲,讓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三郎,三郎,你沒事吧?”一旁年長的郎君見狀只微微愣了一瞬,立刻關切的檢視弟弟的額頭,見只是微微發紅才略鬆一口氣,再看那一頭亮晶晶的別緻“頭飾”,又讓他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清脆童稚的笑聲突然響起,卻不是少年人的聲音,而是來自對面的華服小童,沒有幸災樂禍,彷彿只是贏得了某種遊戲。

小少年額上的疼痛逐漸消散,而心中的火氣卻在這一刻瞬間爆發,他一把扒開護在身前的扈從大漢,怒目瞪向對面,髮間傳來的糖葫蘆香味讓他立刻明白,襲擊他的兇手就是方才一直盯著他看的那小童,難怪盯了他一路呢,原來是在心中打著壞主意!

此時那小童面上非但沒有歉意和害怕,反而笑得越加歡快,小少年怒氣沖天,將生平所學的禮儀教養都拋諸腦後,大吼一聲“庶子敢爾”就衝了上去,對著那小童與健僕一頓無差別的撕扯踢打。

那抱著小童的男子身量頗高,小少年的拳打腳踢倒沒有傷到懷中的肇事者,他自已卻被狠狠踢了幾腳,衣衫凌亂,形容狼狽,然而他此時卻顧不上這些,黝黑粗糙的面上盡是慌亂之色,眼神快速的掃了一圈四周,結實的雙臂一下鬆一下緊,懷中抱著的玉人似的娃娃倒像是燙手的火罐一般。

“三郎,住手!”好在很快那沉肅男子便出言制止了,旁人聞言也出手將這如暴躁小獅子一般的少年扯到一邊,少年郎猶自憤憤,卻不敢再有所動作,只一臉憤恨的瞪著那小童。

好不容易脫身的黝黑男子終於長噓一口氣,臉上帶著歉意與討好的笑容諾諾道,“對不住大官人,小主人頑皮,冒犯了貴公子,還請大官人原諒則個。”口中一邊連連道歉,一邊向“受害者”躬身作揖。

沉肅男子聞言果然只是眉頭微皺,看看自家兒子,再看看那闖禍的小童,略微沉吟,便要開口。

“我不是他的小主人,我也不認識他,他是個柺子。”冷不丁的那小童忽然開口道,小臉上不再掛滿笑容,反而神色嚴肅的直視對方。

若說方才的糖葫蘆事件只是小兒玩鬧,那此刻華服小童口中吐露的便是驚天之語,時人重子嗣,不論在何處柺子都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果然不僅這北地一行客人面露驚愕之色,連圍觀的路人皆齊齊看向那黝黑男子。

這廝自小童開口那一瞬間便驚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更是臉色發白,神情緊張,口中慌亂的辯解道,“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

見此情形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紛紛怒斥著圍上前,那柺子見狀不妙,一把將小童扔向人群,自已幾個閃轉騰挪便要擺脫周圍擒拿他的路人。

然而今日他的運氣實在不妙,縱使他身手敏捷,那北地南下的扈從大漢卻是萬中無一的好手,在他暴露的那一刻,大漢便得到主人的暗示,幾招擒拿手便將他牢牢的摁在了地上。

“好!”漂亮的身手引得圍觀路人一陣拍手叫好,那柺子趴在地上兀自掙扎叫罵,被義憤填膺的路人招呼了幾頓拳腳之後老實了許多。

洩憤之後眾人卻開始犯難,這小兒是誰家的呢?看他衣著華貴,面相不凡,該是哪戶大家之子吧。

正討論猜測著,前方人群卻出現一陣騷亂,似乎有人在大聲呼喊著什麼,且聲音越來越近。不多時,一位面帶焦急之色的錦衣少年越眾而出,直撲向方才那被拐的小童。

“二郎!”

“阿兄!”

“都是為兄的錯沒有看好你,二郎你好不好?有沒有受傷?”少年緊張的將小童摟在懷中,前後上下一陣打量。

“阿兄別擔心,我無事的,”小童也是心大,彷彿完全沒有受到被拐之事的驚嚇,反而親親熱熱的摟著兄長的脖子安慰道,“是這位叔叔救了我!”小手一指那沉肅男子,三言兩語便將事情說了個明明白白。

少年面露恍然之色,側身將幼弟小心遞給身旁隨從,整衣肅容,舉手加額拜道,“多謝閣下高義,救吾弟於水火,此情此意,我邗郡謝氏必將銘感五內。”

“謝氏?”沉肅男子沉吟道,“足下是?”

“吾乃邗郡郡守之長子,謝氏宜珩。”少年挺直脊樑,莊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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