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天行書院文會開壇在即,許多學子早已提前趕至丹犀城,其中不乏謝大郎君的至交好友,遠方姻親,身為主人免不了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今日眾人便相約前往一線崖觀潮,宜璋又是個最愛湊熱鬧的,梁夫人好說歹說,都不管用,非要跟著兄長來。其實一線崖她已去過無數次了,在外人看來新鮮的觀潮她早已不感興趣,硬湊過來不過是想聽聽這些學子們帶來的天南地北的新奇見聞。

可惜她僅僅坐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沒了興致,因為她並沒有聽到什麼新聞軼事,反而被灌了一耳朵聽不懂的詩文和典故,漸漸的有些坐不住了,心中惦記起了來時路上看到一個老人吹的糖人,見兄長與友人談興正濃,便悄悄離去,循著記憶下山瞧糖人去了。

她自認為這是她家的地盤,沒有人敢對她做什麼。

然而她小小年紀並不懂得財不露白的道理,單單是她那一隻金剛石項圈,就足以讓原本沒那份心思的人鋌而走險。

故而當她蹲在糖人攤前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也早有人蹲在不遠處盯上了她。

如何將人帶走,是個問題。

此處人來人往,強擄肯定是不行的,言語誘騙也很難行得通,“俺們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哪有閒錢去搞甚新奇玩意誘哄他!”一個瘦小男子煩躁得撓頭,“老大,恁說咋弄嘛?”

見兄弟四個都等他拿主意,黑臉大漢又轉頭看看那對危險渾然不覺的小“肉票”,心中權衡一番,終於下定決心。他眼神發狠,一口吐掉嘴邊叼的草梗,對其餘四人道:“你們都有北地口音,只能我親自上。老四老五你們去給我找一身齊整些的衣裳,老二在這看著,老三你來幫我整理儀容,然後我們便這般……”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這兄弟幾人辦事效率奇高,很快黑臉男子便煥然一新的站在了人群之中,在兄弟們期待的眼神中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糖人攤子。

糖畫老人動作飛快,一個個人物動物在他手下如同擁有了生命一般,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小小的攤位前圍滿了高矮不一的孩童。

宜璋看得目不轉睛,完全沒有發現有人靠近自已。冷不防身體騰空而起,耳邊聽見一男子帶著熟稔與尊敬的口氣對自已說道,“小郎君,時辰不早了,該回府了,晚了阿郎和大娘子要生氣的。”

黑臉男子一把抱起肉票,還往小手中塞了一根不知哪裡順來的糖葫蘆,擠出人群,大步離去。

過程無比順利,沒有任何人發現不對。

見計劃成功了一半,黑臉男子和他隱藏在人群中的同夥長舒一口氣,心中狂喜。

宜璋抬頭愣愣的看著這陌生的臉龐,再看看周圍快速掠過的人群,她捻了捻手中的糖葫蘆籤子,歪著小腦袋,若有所思。

可巧今日遊人甚多,黑臉男子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他忍耐著心中的焦躁,小心護著懷中乖巧的肉票慢慢往前挪。

男子心中也是慶幸,慶幸這孩子不吵不鬧,才能讓他下手如此順利。

不過小小的人兒,記不住家中所有僕役也是正常的,男子心中自我安慰道。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悔青了腸子。

————

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的謝大郎君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去喚坊間武侯,先將此獠關押起來,容後處置!”他斜睨著那被捆綁在地的黑臉男子冷冷道。

身旁僕從領命而去。

宜珩見那頂著一頭糖渣的小郎君正在他兄長的幫助下手忙腳亂的擦拭,遂歉疚道,“舍弟魯莽,吾代她與小郎君致歉。”說完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此處與謝府距離不算遠,不若請閣下帶著郎君們去我府中,稍事休整?”

那沉肅男子與青衣文士對視一眼,眼神微閃,“如此便叨擾了。,”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拱手道。

這回有武侯開道,宜珩一行人下山的過程順暢無比,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提前接到訊息等候在謝府門前,憂心自已寶貝閨女的謝使君便將恩公迎進了謝府。

至於父親與兄長如何酬謝恩公,被糖葫蘆砸中的倒黴蛋如何享受府中僕婦的沐發服務,這些宜璋不得而知,但她知道的是,今天她要倒大黴了,因為除了年節忌日,從來沒跪過祠堂的她,此刻正跪在謝氏祖先的牌位前。

而她的母親梁夫人,在扔下一句“好好跪著反省自已,等我回來收拾你”便離開了。

謝氏在邗郡傳承已有千年之久,其祠堂可以想見是何等規模。

偌大的祠堂內,宜璋獨自跪在香案前的軟墊上,仰著頭四下打量,往常來此處祭拜人多眼雜,她也不敢多看,此時燈火通明的祠堂中只剩她一人,她便將所有的牌位看了個遍,胡亂猜測哪個是太祖父,哪個是文偃伯祖父,哪個是祖母。

然而看了一圈下來她也沒搞清楚,因為除了一個“謝”,她也並沒有多認得幾個字。

“認”完所有的牌位她又開始對著每一幅先祖畫像碎碎念,說她今天的“奇遇”,說她兄長的友人如何無聊,說那那吹糖人的老人技藝如何精湛,最後還不忘請祖先庇佑她不被母親責罰。

如此迴圈往復足有半個時辰,說得都有些口乾舌燥了,料想先祖們都已經原諒她今日的過失,看在她如此誠心的份上應該也會保佑她的,這才停下來歇歇。

“唉,好餓,那根糖葫蘆我該吃一口的。”她撫著肚子嘆息。

門外突然一聲輕笑,有人推開祠堂大門。

宜珩那張面若冠玉的臉出現在門外,清冷的月光與溫暖的燭火同時投映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如同半步踏入紅塵的仙人一般。

“阿兄!”宜璋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撲到兄長身前,抓著他的袖子,星星眼仰頭看他,“阿兄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想起下午這倒黴孩子做的事,宜珩很想板起臉,嚴肅教訓她一頓,讓她好好長長記性,耳邊卻又響起她方才在先祖面前碎碎唸的那些話語,嘴角忍不住溢位一絲淺笑。

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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