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
連日來陰沉沉的天彷彿就在憋著今日的大雪,先前的積雪都未化盡今日又將銀裝素裹。
越清淺早起一看下著大雪生怕耽擱了行程,於是麻利的起身去了外面。
這一出門才看見趙大尤破天荒的來了。
在她記憶中,趙大尤從來沒登過這個門,想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過這和她的關係不大,越清淺又轉身回去,準備給自已和夏炎做點早膳。
今個趙秦氏心情非常好,昨個有鉅款到賬,要不然今天下雪她都想去集市上給全家人先做幾件新衣裳留著過年了。
“大嫂,大哥,你們起了嗎?”
趙大尤滿臉堆著笑,還未進門趙秦氏就一盆水潑了出來,趙大尤連忙去躲,但他走的太急身上還是沾了點水。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二叔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趙秦氏冷淡的笑著。
趙大尤原本笑容滿面,現在臉卻有點黑,很明顯趙秦氏並不歡迎他,那盆水八成就是她故意潑的。
趙大尤並沒有忘記今天是來幹嘛的,即使被潑了身水也渾不在意,賠著笑臉問候趙秦氏:
“大嫂你早啊,你有沒有用早飯,沒有的話到我們那吃一些。”
趙秦氏抬頭看了看天,想看看今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平時裡趙大尤一登門不是吵吵嚷嚷就是頤指氣使,跟他們家欠他趙大尤似的,今天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她還不習慣了。
“趙大尤收起你這副嘴臉,我告訴你要借錢一個銅板都沒有。”
趙大尤忙從懷裡掏出個荷包捧到趙秦氏眼前。
“我不是來借錢的,是來送錢的,大嫂我問你買一樣東西。”
趙秦氏一臉狐疑的打量著趙大尤,又看了看他手裡的荷包。
“你要買啥?”
“買趙沫兒的賣身契,你開個價,只要買得起我立馬就付錢。”
趙大尤乾脆的說著,將手中的荷包捧得更近了些。
最近是不是財神爺臨門了,怎麼一個兩個都上門給她送錢,趙秦氏只恨沒有第二張賣身契,頗為可惜的看了眼趙大尤手中的荷包。
“二叔來的不巧,昨個夜裡,沫姐兒自個贖了賣身契。”
“贖了?”
趙大尤面露失望之色,咬牙暗道這丫頭片子動作夠快的,絕不能看著這三百兩就這麼飛了,得想個法子才行。
趙秦氏瞅著趙大尤這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有些好奇的問:
“你要那丫頭的身契幹什麼?”
“給裕哥兒預備著納妾用。”
趙秦氏暗自撇嘴,心中腹誹說的還真像他那吃喝嫖賭的兒子趙裕娶得上媳婦似的,還學人家大戶人家納妾。
不過也是,這種不守婦道的女子配她們家恆哥自然是配不上,但配他們家裕哥兒也是綽綽有餘了。
“大嫂她出了多少錢贖身?我出雙倍!”
半晌後趙大尤咬牙說,似乎下了大決心,他篤定趙秦氏眼皮子淺要的錢不多,也篤定越清淺不會拿所有的錢來贖身,故而做了這麼一個決定。
“她可是出了二十兩,你出的起四十兩?”
趙秦氏試探著問,趙大尤聽後倒是鬆了一口氣,四十兩雖然不少,但老太太那裡還有些棺材本,拿出來也夠了,到時候那丫頭進了他們家門連帶著那三百兩不就也進了他家門嗎。
“可以四十就四十,你把身契要回來我就回家去取銀子。”
趙大尤當即拍板,說的那叫一個豪氣干雲,讓一邊在看熱鬧的越清淺嘖嘖稱奇。
這兩極品,真是一個敢要價一個敢出價,身契都到了她手上了還想著買過去,真是絕了。
“我說,你要身契不應該找這位吧,身契在我手上呢,你要找不應該找我嗎?”
越清淺忍住笑,對兩人喊了這麼一句。
兩人這才看到越清淺,趙秦氏第一反應就是先把身契從她身上搜出來,趙大尤可能出到四十兩,這麼一比那十二兩就什麼都不是了。
於是趙秦氏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來,想去抓越清淺的胳膊。
越清淺往後一躲,突然一個胖胖的身子擋在她面前,恆哥兒堅定的擋在她面前:
“娘你又要打妹妹!你怎麼天天打妹妹?妹妹會痛的,娘你不要打妹妹好不好?”
恆哥兒將手上的柴丟到地上,哀求的說著,門口趙大光揹著一簍子柴火也走了進來,見趙大尤來了以為又是他來鬧騰,立刻就黑下臉來。
“趙大尤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趙大尤還沒說話,趙秦氏就朝著趙大光急急喊道:
“你不是不想讓沫姐走嗎?你現在先把恆哥兒拉開,我把這丫頭捉住把身契搜出來!”
趙大光目瞪口呆,還有這操作呢?這傻娘們莫不是忘了這丫頭身邊還有個惹不起的煞星吧。
此時趙大尤也反應了過來,趕忙跑過去,將恆哥兒粗魯推開。
恆哥兒雖然身量不小但由於發育遲緩力氣自然比不上趙大尤這種莊稼漢,被他推的滾地葫蘆一般。
“哎呀!”
趙秦氏見自已的兒子摔冰天雪地裡,趕忙去攙扶,趙大尤趁勢抓住越清淺的胳膊,就去撕扯她的衣裳。
院門外夏焱正抱著膀子看熱鬧,他樂的讓越清淺先吃點虧,但也想不到這些人實在極品,居然想將一個姑娘的衣裳當眾扯下來?
趙大尤的目標不是身契那麼簡單,是那三百兩,他此刻利慾薰心,猙獰的喊了一聲:
“把那三百兩交出來。”
突然他眼前出現一個黑影,緊接著就是胸口捱了一腳,這一腳力道之大使他立刻如飛了出去,滾了好幾圈還在牆壁上結結實實撞了一下這才停住。
越清淺鬆了口氣,幸虧夏炎及時趕到,不然她還真的掙脫不開,看來是她太高看自已這具身體了。
這時,趙張氏不放心,帶著女兒趙可兒正緩步走來,聽到趙大尤一聲慘嚎兩人對望一眼都變了臉色,急急忙忙往這邊趕來。
她們一進門,正看到趙大尤被踹飛了老遠,額頭磕在主屋臺階上,正在往外冒著鮮血。
“哎呀!當家的!”
“爹爹!”
趙張氏和趙可兒跑到趙大尤身邊將他扶了起來,才看到人已經昏死過去,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趙可兒看到自已的爹被打成這樣眼淚湧了出來,她一扭頭仇恨的看著越清淺。
“賤丫頭!是不是你傷的我爹!你還不快過來幫我爹爹包紮一下!杵在那裡做什麼?”
越清淺仰天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身邊的夏炎。
“是他踢傷的,你叫他去包紮吧,看他傷成這樣也怪可憐的,我就不計較他剛才扯了我衣裳這件事了。”
趙可兒往夏炎那裡看了一眼,只見他穿一身絳紫的勁裝,腳下黑絨長靴,腰間配了一把長劍,正冷冰冰的斜睨著她。
被夏焱這眼神看的一個激靈,趙可兒縮了下脖子,低下頭再不敢看他,只在嘴裡咒罵著越清淺。
趙張氏拍了一下女兒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這才轉頭給了越清淺一個僵硬的微笑。
“沫姐兒,你二叔這血再流下去就得要命了,求求你行行好,幫他包紮一下吧。”
越清淺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不緊不慢地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走到趙大尤身旁,然後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的傷口。
仔細觀察片刻後,越清淺輕聲說道:“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需要給他的傷口進行縫合處理,同時還得檢查一下是否有腦震盪等其他問題。這樣吧,你們去交四十兩銀子的診治費用。”
聽到這話,趙張氏不禁大吃一驚。她原本正準備張詢問具體的治療方法,卻萬萬沒想到越清淺竟獅子大開口,尚未開始施治就要收取如此高昂的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