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漩渦裡隱約能聽到神經病的悶哼,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楚。燕曦嘴角翹得越來越厲害,差點把整張虎臉都笑爛。

即使頂著詭異的西瓜配色,燕曦的尾巴也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鞭打著地面,尾巴尖尖抖來抖去,整隻虎都洋溢著一種高興的情緒。

再來幾下!狠狠地打!

在她眼巴巴的注視下,那根細細的綠藤趕在漩渦消失前動作極快地連抽好幾下,命中率百分百。

爽!太爽了!這個神經病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她的快樂笑容截止到視線裡忽然出現了一張猴臉———是於懿附身的那只有點禿的小猴子。

於懿的聲音裡充滿了震驚:“嘰嘰?!”

你怎麼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地上癱著的老虎有著麒麟瓜一樣的皮毛,眼眶周圍的毛全打溼了,嘴扭曲地張著,整個身體還一抽一抽的,看起來猙獰中透著搞笑。

好大一隻麒麟瓜,不是,好大一隻綠老虎。

燕曦:“吼———”

你以為我願意變成這個樣子嗎?還不是那個神經病整的!

“嘰嘰......”

你是綠色的老虎瓜......

“吼!!!”

閉嘴!!!

在猴子和老虎你一句我一句地用獸語交談時,虞荼伸手,藤蔓溫馴地回到了他掌心,完全沒有半點剛剛暴揍諦長卿時的囂張與神氣。

翠綠的漂亮藤蔓纏繞在虞荼修長的指尖,葉子好奇地從指縫中探出來,圍觀老虎瓜和小猴子的爭執。

虞荼上前摸了摸老虎的腦袋,用能量給她解了定身咒,只能躺在地上靠大嗓門壓制於懿的燕曦一骨碌爬起來,一爪子就將小猴子按在了地上:“吼!”

說不過你我還不能修理你嗎!

於懿:“嘰!嘰!”

你惱羞成怒!你不講武德!

“吼!”

......

在猴子的嘰嘰聲與老虎的吼叫聲中,有些暈傳送陣於是在遠處吐了個昏天黑地現在才飛過來的衛子明發出幽幽的感慨:

“年輕真好啊.......”

不僅心大,活力還恢復得快。

“不夜侯前輩。”因為之前結過善緣,所以衛子明能與虞荼無障礙溝通,被拔禿了腦袋毛和屁股毛的火烈鳥轉過頭來,“現在需要報警嗎?”

上一次在444路公交車上被鬼司機啃了腳踝,衛子明也不是全無收穫,他得到了一個可以向異處局求助的電話號碼,以方便他下一次遇到異常事件後給自己報警,來的快被人救,來的慢還能給他處理一下身後事———儘管衛子明自己也沒想到電話號碼會這麼快就派上用場。

在衛子明提議報警的時候,虞荼滿腦門問號,既然有異處局的聯絡方式,為什麼還要讓於懿來找他?

他在備課,明天還要給學生上課啊!!

千言萬語堵在虞荼心口,最後只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報吧。”

衛子明點點頭,下意識地用翅膀摸了摸,沉默了幾秒後,他尷尬又小聲地說:“我手機不在身上。”

虞荼倒是有手機,可這個手機是他和馬甲共用的,眼下不方便拿出來,而且不知為什麼,大家好像都預設了不夜侯不用手機,無論是誰,聯絡不夜侯用的都是傳訊符,以至於虞荼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馬甲一直都沒有單獨的手機這件事。

衛子明不知道在虞荼沉默的片刻裡腦補了些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前輩......您是不是不習慣用人類的通訊裝置啊?”

虞荼強裝淡定地點頭,指尖在空中微動,憑便憑空勾勒出一張傳訊符,之前和柳嘉宋圖溝透過多次,崇明市的異處局分局他簡直熟的不能再熟了,絳雲市的分局他雖然不瞭解,但只要用能量捕捉相似的座標波動就可以。

傳訊符在空中散發著微光,虞荼雙眼微眯,很快便鎖定了與崇明市異處局分局相似的座標波動,但符咒另一端傳來的不是人的說話聲,而是激烈的戰鬥聲,似乎有人襲擊了絳雲市的分局。

還沒等虞荼聽得更清楚,符咒便猛然爆發強烈的光亮———通訊被強行掐斷了。

虞荼心下一凜,他忽然意識到他之所以能那樣輕鬆地將於懿他們帶出馬戲團,大機率是因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在。

罪魁禍首或許不是諦長卿,那張帶有靈力的字條極有可能不是給他的,只是他碰巧看到,所以才生了誤會。

不過諦長卿也不是什麼好人,抽他兩下並不算冤枉他,虞荼想,如果有機會,這樣的“定時炸彈”,還是管控起來更好。

*

哪怕身具諦聽傳承,後續又血脈補全,渾身上下骨骼面板結實程度翻了倍,諦長卿依舊被那灌注了能量的藤條抽得頭昏眼花。

從小型跨域傳送陣裡狼狽踉蹌地跌進來後,諦長卿摸摸自己的腦門,發現他的腦門上多了一個足有半截拇指高的鼓包。

諦長卿:“......?”

他用靈力凝出一面金屬鏡,鏡子裡倒映出他的臉:白皙的臉上有條紅色的印痕,印痕從耳尖一直延伸到下頜,用手指摸一摸凹凸不平,除了這條誇張的痕跡外,他的頭頂還有一個橢圓的鼓包,不僅腫得誇張,還有點反光。

“這不是以大欺小嗎!”諦長卿倒吸一口涼氣,憤憤地捏碎了凝出的鏡子,“憑什麼朝我臉上招呼啊!”

因為太過生氣,他好不容易學會控制的尾巴又自動冒了出來,在地上狠狠地敲擊著,將地面敲出蛛網似的龜裂,奶白色的耳朵豎起,玉白的獨角不斷閃光:“魂魄又不是我抽的!憑什麼揍我?憑什麼!!”

在這樣大的動靜下,巨大的玄色石壁上隱約生出鱗甲摩擦的聲音,其上浮現不甚明顯的片狀印痕,像是鱗甲生物在其中游弋。

【你又去招惹先生了?】

“我沒招惹不夜侯!”捱了頓毒打又被冤枉,諦長卿的火氣更大了

,“我去找西門舟驗收他的專案成果,是不夜侯突然上門找我的麻煩!”

“是!他!”他用手指著自己慘兮兮的一張臉,“無緣無故揍我!他!揍!我!”

【......】

“你都沒什麼要說的嗎?”諦長卿磨著牙,聲音裡都帶上陰惻惻的殺氣,咬牙切齒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狀態,“老———大、尊主、主上.......您的手下都被揍成這樣了,您都不上門找場子?”

【不必激我。】

“不夜侯明裡暗裡都讓我們吃了多少虧了?”諦長卿滿臉冷笑,掰著指頭一個個數,“被徹底毀掉的舊樓、沒抓到的殷莉、停止啟用的B級荒山、死掉的毒傀師——這個死的好、報廢的舊庭、上古異獸的封印......還有我自爆的手下、孟自秋重鑄的劍心、被異處局端掉的黑拍產業.......”

諦長卿越數表情越難看:“他根本就是在和我們對著幹吧!”

他怒氣衝衝地質問:“老東西,之前你對攔路的人可不會這麼心慈手軟,怎麼輪到不夜侯,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忍了又忍?”

【先生不是有意,只是恰巧。】

諦長卿:“......”

諦長卿徹底炸了!

他現在比被撈上來擦鞋的河豚還要憤怒:“這話你騙三歲小孩都不信!”

【先生沉睡了很多年。】諦長卿聽到一道輕輕的嘆息,【你不能以常理去揣度他。】

諦長卿:“......?”

“你別亂找藉口!”他的尾巴將地面的裂痕抽得更嚴重,“我現在是在很嚴肅地質問你,為什麼不對付不夜侯?”

不夜侯做下的那些事如果放到他們以往的敵人身上,老東西早就安排人去對付他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視而不見,讓不夜侯囂張到肆無忌憚!

【就算我安排你去對付先生,你贏不了,只會平白無故捱揍,這沒有意義。】

諦長卿露出散著黑氣的笑容:“又不是隻有光明正大的手段。”

然後......他發現對面的老東西又沉默了。

血脈補全期間除了形態,心智也不會太穩定,諦長卿只覺得自己被氣得哪哪都疼:“老東西你偏心太過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不夜侯派來的臥底呢!”

他本來以為老東西會繼續耐下心開解他,又或者顧左右而言他,誰知道他聽到老東西在笑。

沒錯,在笑!

“是不是我———”諦長卿的憤怒已經到了最高點,石壁上忽然彈出一道玄色的光芒,這道光芒落在諦長卿頭上,他的周圍頃刻出現一個黑色的“泡泡”,將他裹在其中。

諦長卿伸手拍了拍“泡泡”的內壁,靈力帶來的反震讓他的手掌生痛:“你幹什麼!”

【血脈補全的後遺症沒有徹底結束前,你還是不要出來了。】

諦長卿滿頭問號,他張嘴就要開懟,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老東西封了他的聲音。

在他對著“泡泡”拳打腳踢期間,石壁上飛出一隻黑色的蝴蝶,蝴蝶拖拽著星點一樣的尾巴,引著“泡泡”去往這座山的深處。

諦長卿被關“禁閉”了,這裡徹底安靜下來,石壁上窸窣的聲音響了好一會兒,才從中飄出許多黑色的光點,光點聚集,漸漸形成人形的輪廓,隨後一點點清晰———

如畫的眉目、溫文爾雅的面龐、及腰的長髮烏黑如墨。

他的面前浮起一點黑色微光,微光旋開,小型跨域傳送陣瞬成,被定位的另一端,是絳雲市的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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