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也沒說要殺你啊？
祁越聳了聳肩，無奈的看著莎莎。
莎莎陰狠的瞪了一眼祁越，隨後露出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的眼神。
祁越見狀，直接將自己的大提琴向著莎莎的臉上招呼去。他覺得一般敵人露出這種表情，都是要拼死一搏之類的，八成沒什麼好事兒。
只見莎莎已經懸坐在空中，閉上了雙眼，她的身後有一排又一排的手臂像是孔雀緩緩的開屏成圈的開啟，每隻手都掐著奇怪的佛印。
那些手臂排成了兩圈，像是光環一樣在莎莎的身後旋轉，讓她展現出一種詭異卻又神聖的氣質。而其中的幾隻手臂，則接住了祁越砸來的大提琴。
面前的一幕讓他立馬想到了漁村中那座小廟裡詭異的千手佛像，面前的莎莎簡直就是翻版。
祁越心中瞭然，怪不得能改變自己的氣息，跟那尊佛有關的混沌體，都呈現出欺騙感官的現象，估計莎莎就是用什麼方法欺騙了諾亞以及所有人的感官，才能在船上假死且不受攻擊的行動。
之前小何說千手佛陀是代表正面情感的君主級混沌體，如此一想甚至有點可笑，祂代表的根本不是什麼正面情感，而是欺騙。
在一擊沒有得手以後祁越也沒有閒著，身後的繃帶嘗試抓住面前的敵人，然而莎莎明明看上去在面前盤坐著沒有動，繃帶卻總是差一點點才能碰到她。
莎莎伸出一隻食指，在空中虛點一下。
周圍的黑泥翻湧的更加劇烈了，幾隻看守者從黑泥之中顯露出自己的身形。
它們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激烈的改變著自己的形狀，隨後全都無視了浮在一旁的莎莎，向著祁越衝了過來。
他必須想辦法找到莎莎的真實位置，破除她施加的影響。
他的左手出現一把白骨製成的琴弓，在右手大提琴的琴絃上狠狠的拉了一下。
猶如拉鋸般令人牙酸的聲音瞬間迴盪在船長室內。
周圍看守者的身影紛紛停滯了一下，而莎莎的身影則緩緩出現在了祁越視野內的另一個地方。
她痛苦的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背後的佛手一張一合著。
祁越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漆黑的雙翼在他身後瞬間展開，烏鴉帶著他飛速向莎莎靠近。
莎莎艱難地舉起右手，在空中捏了一個法印，離兩人最近的一隻看守者恢復了行動，伸出自己的手抓向空中的祁越。
烏鴉帶著他在空中猛地轉向，他的衣服和看守者的指尖擦肩而過。
當他再落地，快速的環視一週時，剛才停下來的看守者們已經紛紛恢復了行動，而莎莎也不見了蹤影。
“少一點欺騙，多一點信任，我們一起爭當守法公民不好嗎？”
祁越嘆了一口氣，背後的繃帶展開，綁住了他的身體。他睜開眼睛，莎莎的位置清晰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兩人的視線對上的時刻，莎莎猛地一驚，隨後又做出一副狠厲的表情。
“能看到我又如何，你根本沒法在船上反抗這些無窮無盡的看守者！”
祁越聳了聳肩，將手裡的琴弓搭在了琴絃上。
刺耳的嗡鳴聲充斥著這片空間，像是地獄爬出的惡鬼的尖嘯聲，在耳邊訴說著無盡的苦難和折磨，又像是一柄打入腦海之中的電鑽，在人的腦海之內狠狠地攪動一番。
本來懸在空中的莎莎此刻已經跌落在地面，兩隻手痛苦的捂著自己的雙耳，背後成圈的手臂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可惡！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莎莎表情猙獰的抬起頭，對著祁越怒吼著，她的五官已經扭曲在一起，看不出人類的模樣了，剛才短暫消失的眾多手臂，此時再次出現在她的身後，每隻手臂都捏著不一樣的法印，在他的身後輪轉著。
“？”
祁越明顯愣了一下。
“我也沒說要殺你啊？”
他本來的打算是把莎莎控制住，之後交給第七局處置的，沒想到她這麼幹脆的跟他拼死一搏了。
面前的莎莎渾身上下都開始扭曲起來，已經開始看不出人形，身體的各個部位隨機的糅合在一起。祁越警惕地看著面前的情景，戒備著可能到來的攻擊。
然而那團東西在經過一陣蠕動以後，便徹底失去了動靜，身後的手臂也紛紛垂了下來，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
“……？什麼情況？”
周圍的看守者顫動了起來，他們全部都停止了當前的動作，轉向了同一個方向，隨後跪伏了下去。
祁越的視線順著他們拜倒的方向望去，“船長女士”之前的動作如果是因為層疊的裙襬和高大的身軀讓祁越誤以為她是站在原地的話，那她現在就是真正地站了起來。她的身高比之前拔高了一截，兩隻手搭在身前，好似一位端莊的淑女。只不過她純白的眼睛依然緊閉著，就像是在……夢遊。
“船長女士”衝著祁越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衝著他虛握了一下。
祁越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被抽了出來一樣，一股沒來由的墜落感從渾身上下傳來，當他的眼前視野恢復了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船長室之內了。
這裡更像是他每次昏迷時來到的那片空間，那位“船長女士”就在他前方的不遠處，此時她已經不像是在船長室內時顯得十分的僵硬和呆板，像是一具傀儡，現在的她彷彿靈魂重新回到了體內。她白色的面孔此時已經睜開，正露出疑惑的表情打量著四周。
在這片空間內盤桓的那條黑色長龍此時睜開了身上大大小小所有的眼睛，注視著闖入的不速之客。
“本來想把在我的船上放肆的傢伙拖入意識之中教訓一下的，沒想到竟然在如此無名之輩這裡見到了我們的前君主，千眼之龍啊。”
“船長女士”用淑女的語調淡淡地說道，同時在前那個字上加了一個重音，似乎是在嘲諷著什麼。
“黑色女皇……”
千眼之龍的聲音在整片空間之中恢弘交錯著響起，似低鳴，又似怒吼。
祂碩大的身體在整片空間中扭動著，身上的眼球更是瞪的快要瞪出來了一般，低沉的怒吼和咆哮此起彼伏地迴盪著。
“看來今天我這局分身是走不脫了，不過你真的要幫你的‘囚籠’來滅殺我嗎？”
千眼之龍湧動著的身軀說明了一切，黑色女皇的身上開始長出一個又一個的眼球，女皇將幾乎垂到祂自己小腿的雙手抬起一隻，在空中空揮了一下，就像是憑空揭下了一層黑紗一樣，祂身上的那些眼球便被她盡數祛除。然而祂身上冒出新的眼球的速度更快，幾乎是下一刻，大大小小的眼球再次爬上了繁複的黑色長裙。
祂輕輕地嘆了口氣。
“若是我本體在此，就憑你這種狀態根本奈何不了我，可惜這只是一具用來開船的分身，折了就折了吧，一艘船而已，送你罷了。”
祂悠閒地打量著自己此時已經被眼球密密麻麻鋪滿了的身軀，若是有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在此，必定早已接受不了而崩潰了。
“至於你……小傢伙，你身上有……呵呵，有那兩位的氣息，怪不得千眼之龍的遺骸遺失了一部分。
沒關係，小傢伙，我記住你了，只要你的記憶還在，我的本體一定會找到你的。”
黑色女皇的視線指向了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作，靜靜依靠著【遺忘世界】嘗試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祁越，女皇白色的眼睛和他對視了一眼，隨後便被無窮無盡的眼球吞沒了。
被眼球徹底包裹的女皇分身就像是被千眼之龍掠奪了一般，此時已經化為了這片空間的一部分，當女皇分身消失之後，他的精神也不受控制的浮出意識，離開了這片空間。
他重新回到了那間熟悉的船長室，只不過面前“船長女士”高大的身軀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那些看守者同樣也化為了船長室內無窮無盡湧動的黑泥。
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和諾亞有了一絲連結，他能夠短暫的控制一下這艘船，但是這個過程非常費勁，而且無法精準的操控諾亞的行為。
這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熟練地掌握這個“駕駛資格”。
……
江雲迪和顧萱在空中緊張地看著不遠處的諾亞，此時諾亞已經越過了第七局所設立的紅線有一段距離了，但是江雲迪靠著對混沌體狀態的獨特感知，以自己的名義阻止了計劃內葉峻接下來的火力攻擊，他能夠感覺到諾亞的狀態一直在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小鬼，我可是把自己的命也賠進去了，你要是攔不住它，我可得以死謝罪了。”
江雲迪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
顧萱衝著他發出一陣低鳴，將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打斷了。
諾亞的意識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失聯，然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在眾人的注視下，諾亞緩緩停了下來。
祁越不知道從哪裡爬到了諾亞的甲板之上，衝著空中的江雲迪興高采烈地揮舞著自己的雙臂。
江雲迪猛地鬆了一口氣。
“你現在能完全操控這艘船了？”
他問祁越。
“不能啊，”祁越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光是讓它停下來就很費勁了。”
江雲迪凝噎住了，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艘船如果祁越沒法完全操控，很快就會迴歸自己原本的航線，只能偶爾受到祁越引導，但是這也比之前的情況要好上不少。
他自己雖然可以控制部分混沌體，但是諾亞的層次過高，他又沒有“駕駛資格”，很難完全影響到它，只能稍微影響一些他的行為。
“祁越，不要讓諾亞反抗，我稍微調整一下它的行為模式，只能讓它少捲入一些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