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劍客回頭,悠閒的看向公主,正見到公主緩緩睜開眼望向自己,冰藍色的瞳孔,帶著一絲狡黠。

“堂堂非墨劍仙,竟喜歡夜半劫擄女子嗎?”公主從水榭起身,迎著劍客的視線向涼亭走去。

劍客微一挑眉,正待反駁,只覺得身下一片寒意刺骨。劍客的直覺讓他迅速做出反應,右手一推石椅,跳出亭外。

回身看向座椅,圓形的冰藍色陣法,陣內一朵寒水冰蓮初綻,蓮瓣若蟬翼般寒冷透明,寒氣瀰漫,冰蓮已將石椅牢牢封凍住,自己若是再晚一步躲避…想到此,劍客看向公主的眼神變得慎重起來。

小姣在途中曾提到過這位非墨劍仙,弱冠之年劍術大成,他手中的非墨劍,不知斬殺了多少樊國宵小,朝君自幼修習的“桎梏冰蓮”竟連偷襲都未得逞,據傳聞他時常於市井遊歷,不知有何機緣,竟自行悟出近乎仙術的劍陣…只近年行蹤飄忽不定。

昨夜,這個劍客破窗而入,小姣雖及時出手抵擋,卻還是被劍氣劃傷,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打暈,劫出行宮。雖然這其中,有自己的少許“私心”。

她將右手悄悄背在身後,單手緩緩結印,指尖寒水靈力繚繞。

兩人中間隔著水榭迴廊,公主的術法將將完成,劍客卻似早已知曉般,墨色長劍在一瞬間就刺到了身前,她只覺眼前被劍身的暗色晃過,鋒利的劍刃已架在了自己的脖頸,墨色的劍氣將頸側烏髮割斷少許。

劍客憑藉詭異的身法,繞到了她身後。持劍的手上,幾片霜雪緩緩飄落。

公主身前半空中,層層冰雪混著勁風旋起,在寒冷的冬日竟騰起絲絲寒氣。

劍客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公主殿下,刀劍無眼,還是停止你的試探吧”持劍的手很穩,如此近的距離,話語清晰:“一月之後,公主可自行回到皇城,”頓了一頓,他看著面前的女子側過身,持劍的右手將劍刃微微挪開:“在此期間,還請公主隨我白葉‘消失’一段時間了。”

話音未落,只聽公主輕聲笑了笑:“我喜歡同聰明人說話,劍仙既是受人所託,想必小女子性命無虞”她抬起手,用兩根手指捏住漆黑劍刃,向外一撥。

劍客就勢回劍入鞘。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廊柱上,臉色漸漸透出疲乏般的蒼白。

“不知劍仙可有興趣,做筆交易?”公主的眼神在白葉周身逡巡,像是在找尋破綻。

白葉看了她一眼,眼眸微闔,似是不想理會。

“我既‘配合’你離開了行宮,想必劍仙已猜到,小女子此行另有所圖。”公主走到迴廊一邊,坐在了白葉的對面。

“既然我們各有目的,何不就此合作,各取所需。”公主把玩著腰間的鳳凰墜飾,語氣輕快:“畢竟,希望人質一直配合你,哦不,應該是配合劍仙背後的“那位大人”,是需要一些籌碼來交換的。”

白葉聽著公主腰間墜飾的清響,不耐煩的睜開眼,等著她說出所謂的“籌碼”。

“落棋山莊…我需要劍仙助我去那裡,尋一支琴譜。”公主幹脆的說出目的,看向白葉。

傳聞海音皇室近些年致力於研修音法秘術,似是想恢復古時盛況。

白葉不語,公主頗為耐心的等著。

兩人靜默,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白葉就著倚靠廊柱的姿勢,看了看天色,向水榭外走去:“那麼,請尊貴的公主殿下,先隨你的‘籌碼’回城換服飾吧。”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仔細看去,肩頸的白衣上,慢慢洇散出一團暗紅色的血漬,顯然是昨夜同小姣及皇城衛打鬥時留下的傷口。

公主起身,將髮間和腰間閃閃發光的金玉飾品摘下收好,微笑著看向劍客的背影:“醫館也是我們要去的”,她快跑幾步,走在白葉身側,看了一眼劍客肩頸處匆忙包紮,露出血漬的傷口。

此時的宮中,正逢每月一次的大朝會。

御階上的珠簾被傅山爐內的香氣繚繞,微微晃動。

大殿正中,明仕逸微微躬身,剛剛將一系列變故稟告階上的王者:“…中書令現在溫候府,正在查明刺客的動機”。

階下眾臣靜立,大殿中落針可聞,像是怕惹怒珠簾後的女帝。

“謐兒…”女帝開口,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上官婕出列:“回陛下,臣手下的影衛並未在城中尋到公主蹤跡,陛下告知的海音族印記,也未在城內出現。太子殿下現在行宮,並未甦醒。”她說完,看了眼文官隊首的右相張子衿。

只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似是周遭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女帝看著階下的上官婕,沉思良久。

“傳令下去,公主失蹤、太子中毒一事,不可宣揚。“她不疾不徐的說著:“擬旨,對外稱公主因思念家鄉,身體抱恙,需在行宮靜養。大婚之事,開春時再議。”

言罷看向階下的右相:“張襄,午膳後,叫鍾景來御書房。”

張子衿出列,同上官婕齊聲應道:“遵旨。”

隨著內侍長一聲悠長的“退朝”,眾臣緩緩退出殿外。

女帝起身,隔著珠簾叫住樞密使:“謐兒,隨朕去後殿。”

後殿不似正殿般雍容華貴,到處皆有著海音特有的裝飾,窗欞和門扉上雕刻著流水紋,窗欄上一盆重瓣牡丹,花葉繾綣,陽光從門外灑進殿內,落在玉白色的磚石地面上,無端端令人心情大好。

“朕母族的這個侄女,可真不讓人省心。”女帝坐在白玉桌邊,平靜的看著殿外的合歡樹,華髮有了絲絲霜雪之色,歲月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少許痕跡,依稀可見昔日姣好的容顏。

“陛下息怒,公主的侍女長已告知微臣,那人並未傷到公主,只是偷襲,將其打暈帶出行宮。”上官婕悄悄看了一眼女帝的神色。

女帝臉色平靜,她微微搖了搖頭,像是感嘆著什麼:“朝君是自己想離開行宮,必然另有所圖。”

驀地,她想起族中一直守護的那件聖物。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畢竟,南華島的古鑰,連自己都沒能從太子那裡問出來。

看向院外樹上嘰嘰喳喳的鳥雀,女帝緩緩開口:“太子中毒,他那位遠在闐稜的堂兄,恐怕要藉此機會打破長城的局勢,未防有變,你即刻命人發出虎符。”

上官婕頷首,接過侍女沏好的茶水,緩緩倒入女帝手邊的紫玉杯中。

“太子的毒,陛下…”上官婕欲言又止。

“無妨,朕自有辦法。”女帝看了看面前的茶水,杯中起了嫋嫋熱氣:“倒是風華樓,還有,鍾景近日打著太醫院採買藥材的幌子,時常光顧的那家醫館,謐兒不妨一探究竟。”話畢,揮手示意上官婕退下。

樞密使告退,快步走出殿外。

看著上官婕的背影,女帝像是喃喃自語:“或許,能見到朕久未謀面的故人呢…”

與風華樓隔街的醫館內,老醫師抬起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又看了一眼面前不肯離開的兩人。

男子眉目俊逸,一身白衫,手中拿著一長條形的粗布包裹,腰間的琉璃酒壺流光溢彩。

他身邊的女子,月白色的海音服飾,腰間和領間綴著雪狐風毛,趁得容顏清澈,淺笑嫣嫣。

女子冰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醫師,像是不相信醫師剛才的回答般又問了一句:“真的一點都沒有了嗎?白及本是最常見的藥材啊。”

“這位姑娘,真不巧,兩日前風華樓剛剛從這裡採買了大量白及”醫師放下謄寫藥方的毛筆,“兩位儘早去別處尋這味藥材吧,莫要耽誤了這位公子的傷勢。”

白葉微微皺眉,朝君待要再問,只聽身後傳來女聲:“勞煩醫師,將樓內的白及,與這兩位貴客一些。”

隨著腳步,隱隱有碎玉清響,年長的女子走到二人身邊,烏髮挽起,一身藍色衣飾帶著室外未散去的寒氣,腰間綴著一枚彎月型的白玉,腕間的紗羅畫帛邊緣嵌了數枚玉環,眉間的風霜之色越發顯得神情淡漠。

她的目光從白葉身上略過,看到朝君時,微微露出笑意。

朝君看著對面之人,不知怎地,竟有些許熟悉的感覺。

分明是很寡淡的神色,隨著笑意,竟又無端端變得溫婉起來。

老醫師回身,熟稔的從百子櫃中取出少許白及包好,默不作聲的遞給了白葉。

朝君待要道謝,只見那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自顧自的繞過了櫃案,走進後室。

“這位公子既已拿到藥材,還是儘快離開的好。”老醫師重新拿起筆,伏在桌案上謄寫著。

“剛才那位…”朝君欲言又止。

“那位姜夫人?”老醫師嘆了口氣,“她既願意將風華樓採買的藥材分出,兩位拿走便是。”說罷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送客。

兩人只好拿著藥材,走出醫館。

門外停著一輛小小的馬車,馬兒打著響鼻。隨著幾聲馬蹄和車轍的聲音,兩人趁著晨曦,行出皇城。

太醫院內,清瘦的少年匆忙走著,一身紅衣,烏冠上鑲了銀絲,腰間一雙環刃飛刀,鋒芒耀目。

藥童遠遠見了,高興的打著招呼:“李侍衛長!”

少年偏頭,身形雖高挑,卻是稚子一般的娃娃臉,他向著藥童點點頭,隨即三步並做兩步跨進廳內。

一股濃郁的草藥味,瀰漫在空氣中。褐衣的院判趴在桌上,正在搗鼓一小堆奇形怪狀的藥材。

“你又在搗鼓什麼奇怪的藥水?”少年一進門,單手將腰間環刃卸下。

褐衣的院判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趴在桌案上。

“鍾卻邪!”少年三步跨作兩步,搶走了他手中的藥瓶。

鍾景揮開他的手,這才抬眼,微黑的面容透出一絲詫異:“幽廷?怎麼,這次是擒拿江洋大盜掛了彩,還是又跟刺殺你家黎大人的黑衣人大戰三百回合了?”

少年聽著鍾景的調侃,剛要再給他一記“招呼”,抬起右手,卻“哎呦”一聲,顯然傷的不輕。

鍾景起身,將幽廷拉到座椅上,沒有理會他疼的齜牙咧嘴的表情。

幽廷將右臂的袖擺掀起,解開粗略包紮的布帶,只見手肘上方,一處洞穿的傷口,周邊泛著焦黑,正慢慢冒出暗紅的血跡。

鍾景嘖嘖稱奇:“看來這次是個難對付的角色啊”他邊說著邊拿起棉布,就著藥水清理傷口。

“去往彭州路上,碰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幽廷看著鍾景快速的上藥,包紮:“起初我以為那蒙面人想殺我,阻止密函發往彭州,可誰知,我重傷昏迷,醒來卻發現密函好好的帶在身上。”

“還好,趕在花將軍離開的第二日,將密函送到了長城。”少年看著傷口包紮好,整理衣袖,又將兵刃佩回了腰間。

鍾景聽完他的話,若有所思,隨即好心提醒:“你離開這一月,皇城的變故可不小。”轉身隨手收拾著桌上的藥罐,“趕快去溫候府,看看你家黎大人吧。”

“溫候府?黎大人去那裡做什麼?”幽廷瞪著眼睛,滿臉疑惑。

鍾景走回桌案邊:“他現在,恐怕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抬頭時才發現,少年早已走出門外,連桌上的藥都忘了拿。

他好笑的嘆了口氣,又開始搗鼓桌案上的一堆藥材。

花暮染昨晚離開溫候府邸,本想追上趙欽,可這樞密副使只是先離開一會,竟看不到蹤跡。再次回到風華樓,已是清晨。

一進門,正看見趙欽和姣螢在二樓的迴廊爭執著。她正要上前勸阻,只聽大門外一陣兵器和甲冑之聲。

回頭正看到,一隊紅衣侍衛闖入大廳。走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中書令侍衛長李幽廷。大廳中正在交易、賞玩的客人們匆忙跑出樓外。

“樓中主人可在?”清瘦的少年嚴肅的喊著:“中書令查辦溫候一案,本侍衛長奉命搜查風華樓!”

姣螢聞聲,緩步走下樓梯。

樓下的李幽廷看著面前這個清雅的女子,舉起手中的令牌。

姣螢輕笑:“這位大人,民女姣螢,剛才已同副使大人解釋過了,樓中琴師和舞姬,本是三年前流浪至此,他們行刺溫候一事,民女並不知曉。”她看著趙欽走下樓,同李幽廷輕聲說著什麼。

李幽廷沒有再看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揮手示意侍衛們搜查。

姣螢攔住了身後想衝上前阻攔的侍女。

紅衣侍衛們從她身側衝上樓,四處搜查,二層的客人和侍者們被趕出隔間,紛紛驚呼著。

紅衣的侍衛長疾步走向樓梯,姣螢看了大廳一角若有所思的花暮染一眼,隨即跟了上去。

中書令府中的侍衛,倒也沒有胡亂打砸樓中三層的珍品。

可姣螢看到他們將要踏上頂層樓梯時,跑上前擋在了樓梯口。

“這頂層,正在招待貴客。”她看向李幽廷,和緊隨其後的趙欽:”還請二位三思而後行,刺殺溫候的罪名,民女這小小的風華樓可承擔不起。”姣螢將手中的螢火燈微微抬高了一絲。

李幽廷看著擋在面前的女子,將右手垂下,恰好放在了腰間環刃旁,稍一伸指,便可抽出兵刃。

兩人正僵持著。卻聽見姣螢身後的迴廊,流水雲紋的門扉在一片靜默中開啟。

從門中走出的,赫然是今晨剛參加完大朝會的右相,張子衿。

“侍衛長稍安勿躁,這其中的誤會,本相自會向陛下稟明。”右相一身緇衣常服,髮間夾雜著少許灰白,眼神沉靜溫和,竟頗像一位中年書生。

李幽廷將手放回了身前,頗為尷尬的咳了一聲。

市井傳言,右相性喜結交文人雅士,府中更是藏書無數,朝中要職仕子多半出其門下,就連太子幼時亦多承其教誨。

朝野盡知,張襄是嵐帝少時好友,自女帝即位後,幾乎不再理會政事,閒時多半會在風華樓中賞玩,臣民多有猜測,這風華樓似乎承其庇佑,才得以在皇城立足。

幾人向右相施禮,李幽廷看了一眼張子衿,和側過身的姣螢。帶著手下的紅衣侍衛,同趙欽一起退出了風華樓。

一場混亂,驟然結束。

姣螢徐徐跟下樓,瞧見了正要出門的女將軍,面上有些微赧然,想到那日對話,連忙揚聲衝著女將軍的背影喊道:“暮染姐姐,要回彭州了嗎?”

花暮染並未回頭。

“我並不是有意…”姣螢的話還未說完,只見花暮染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大步跨出了門,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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