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靈力的意義
隨著“嘭！嘭！”兩下沉重的拍擊聲響起，龔昊飛的身子如同斷了線一樣倒在了地上。
“雙殺。”
楊曦把板磚隨手一丟，然後轉過身看向了那個斯斯文文的凌晗小朋友。
注意到楊曦投來的目光，凌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
“啊...我記得...一共有三個人吧。”
“小金...輪到你了哦~~~”
楊曦一邊說著一邊搓著手朝著凌晗走去，表情看上去非常猙獰。
此刻的楊曦在凌晗的眼中就像一個近乎癲狂的大變態！
“等一下楊老師！”
凌晗連忙叫住了楊曦。
“怎麼了？”楊曦停下腳步，問道。
“我自已來！”
說罷，她乖巧地在地上躺下，閉上了眼睛，配合地吐了吐舌頭。
見此狀況，楊曦也不好動手了。
“啊...這個賭就算我贏了嘍！”
楊曦嘴角勾出一絲弧度，拍了拍手喊道：“好啦！這節靈力實戰課就老規矩！”
“大家自由活動哈！”
“啊~~~”
楊曦打著哈欠，走到早已安置在角落裡的躺椅旁，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眾人沒有動彈，呆呆地站在原地，面色複雜地看著已經張著嘴流哈喇子的楊曦。
“賭約輸了...那是不是...這傢伙就能一直摸魚了。”
“雖然這很爽...但是很空虛啊......”
“可惡...我好想學學剛才班長的那招熔之法則啊！”
“我倒是想學楊老師的那個水槍，感覺和平常的水槍不一樣啊！”
眾人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韓月將暈倒在地上的林汐瑤和龔昊飛扶起。
“晗晗，別躺著了，幫我搭把手送到醫務室去。”韓月輕輕踢了踢腳邊的凌晗。
凌晗睜開眼睛，側目看了看有些吃力的韓月連忙爬了起來：“好好好，我來幫你月月。”
“等等！”
就在這時，被一板磚拍暈的林汐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抓著韓月的胳膊勉強站在了地面上。
“瑤瑤你醒啦？”韓月欣喜地喊道，然後抱住了林汐瑤。
“唔...後頸疼...全身都有點麻...我...我怎麼暈過去了？”
林汐瑤使勁地搖了搖自已的腦袋，努力回憶著剛才的一點一滴。
“瑤瑤...你被楊老師...給拍暈了。”
韓月小聲說道。
“嗯...哈？？？！”林汐瑤看上去還有點迷糊，她聽完韓月的話後瞬間炸毛了。
“你說...那傢伙一板磚把我拍暈了？”
林汐瑤的視線不可置信地在韓月和凌晗之間掃蕩。
韓月與凌晗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啊！！！”林汐瑤羞憤地捂臉蹲在了地上。
被這討厭的傢伙一招秒了，而且還是用板磚！
這也太丟臉了！
“那賭約呢？誰贏了？”林汐瑤的聲音從手掌裡傳出。
她還是抱了一點點希望的。
萬一呢？萬一龔昊飛和凌晗贏了呢？
她剛才注意到凌晗似乎一點事都沒有，也就後背髒了點。
說不定...真贏了?
“瑤瑤你想什麼呢？你都輸了我們怎麼會贏？”韓月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然後指了指遠處的躺椅說道，“戰鬥早就結束了，楊老師已經在那兒躺著了。”
林汐瑤踮起腳眺望了一下，然後小跑著走到楊曦身邊，她剛想推醒面前的傢伙，但是手卻在空中一滯。
思索了一會兒後，她在躺椅旁席地而坐，雙手抱住雙腿，安安靜靜地等著。
“瑤瑤這是在幹嘛？”韓月看著林汐瑤的行為不解地問道。
不僅是韓月，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同學們都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不過默契的是，他們都沒有打擾她，也沒有人議論她這種行為。
林汐瑤一直以來樹立在高二五班的威望讓班裡所有人都不敢對她做出的決定提出任何質疑。
三分鐘後，林汐瑤的耳邊傳來了楊曦的聲音。
“小銀同學，你蹲我這兒幹嘛？你也想躺會兒嗎？”
“啊...早說嘛...來來來，我讓給你。”
楊曦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喂！我和你說了！我不叫小銀！叫我的名字啊混蛋！”林汐瑤見他醒了，連忙站起身，叉著腰嚷嚷道，“而且我才不要坐你的椅子呢！髒死了！”
“髒嗎？”楊曦撓了撓頭，死魚眼木訥地看著自已的躺椅。
好像確實有點髒兮兮的，畢竟一直放在外面，風吹日曬的，再怎麼說也有了一層灰。
“啊...別在意這些細節...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小銀？”
“叫我名字啊！”
“嗐嗐嗐，我知道了小銀。”
“你！”
林汐瑤快被氣瘋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已內心平靜下來。
“呼...楊老師。”林汐瑤鄭重地朝著楊曦鞠了一躬，“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好好教我們！”
眾人看到這個舉動驚呆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班長什麼時候給別人鞠躬過？
就連見校長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啊！
“啊...賭約不作數了？”楊曦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當然作數！”林汐瑤連忙說道，“我會答應你一件事的。”
“那你也說過我贏了的話我上課愛咋樣咋樣的。”
楊曦一邊說著一邊又躺回了他的躺椅上。
“對...我是說過。”林汐瑤的目光注視著楊曦好看的側臉，認真地說道，“但是剛才那個...是我的請求。”
“請您能夠認真一點...用心教我們。”
“你很強...我很希望能從您那裡學到東西。”
“拜託了！”
此話一出，場面一片寂靜。
楊曦睜開眼，默默地看著面前垂著頭的女孩。
半晌，他坐了起來，語氣突然變得格外的認真。
“你認為...靈力是什麼？”
“哈？”林汐瑤錯愕地抬起頭，她有些不理解為什麼楊曦突然問起了這個。
“我在問你，靈力是什麼？知道的話就告訴我嘛......”
楊曦嘴角露出了笑意，語氣從認真變為了輕鬆。
“靈力嗎？”林汐瑤猶豫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書本上的內容說道，“靈力是由覺醒人體所激發的特殊能量，在凝聚狀態下會根據自身覺醒的不同屬性從而展開不同屬性的靈力攻擊......”
“透過集中精神力從而凝聚靈力，創造術式，進而發動攻擊......”
楊曦沒有說話，默默地將林汐瑤背下來的東西聽完了。
不過，從他的表情上看上去十分的不耐煩。
“楊老師，我說完了。”林汐瑤看著楊曦那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說的不對嗎老師？”
“啊...沒有，你說的對。”楊曦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
沒等林汐瑤問出自已內心的疑惑，楊曦繼續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的水槍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你的灼巖切開嗎？”
“同樣的靈者等級，基礎術式卻能夠將融合術式化解，想必你很好奇吧。”
林汐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同時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楊曦。
“這個問題，我下次再講。”
“我想再問你個問題。”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楊曦看向了晴朗的天空，眼神中似有迷茫之色。
“靈力...對你...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
林汐瑤愣了愣，她一時半會兒有點沒理解楊曦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回答道：
“靈力是一種探索世界奧秘的力量，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和起源。”
“我說的是好處。”楊曦說道，“對我們的好處，能夠落實到每個人的好處。”
“理解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什麼的，對我們的世界有什麼好處嗎？”
“靈力能讓一位普通的絕症患者獲得新生嗎？能讓一位普通的截肢人士重新長出雙手雙腳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今有很多的靈力醫院之類的機構，但是所謂的靈力治療對於體內沒有一點靈力的普通人來說起不到一點作用。”
“所謂的靈力不過是覺醒者所能享受的‘恩惠’罷了。”
楊曦的話語如同一把沉重的錘子狠狠地砸在林汐瑤的心裡。
作為一個老牌靈者世家的大小姐，這樣的話無疑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
林家世代都在研究靈力的起源，甚至因為這份事業被國家授予了代表華國最高榮譽的勳章——古國勳章。
而這一份事業，無疑是被楊曦貶了個一文不值。
“那你覺得靈力有什麼好處呢？”林汐瑤不服氣地反問道。
“啊...當然有。” 楊曦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那就是戰爭...還有殺人！”
此話一出，正在討論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熟悉但又陌生的教師。
“你...你在胡說什麼？”林汐瑤嘴唇微微顫抖，她覺得自已可能聽錯了。
“不...我沒有胡說。”楊曦搖了搖頭。
“你們想啊...百年前我們的先輩如果要幹掉一個人，或許需要一把槍或者一顆手雷...幹掉一群人或許就需要一輛坦克一架飛機。”
“但是如果是靈者呢？”
“一個靈者只要一招大範圍的靈力攻擊就會殺死一群普通人，如果是特級靈者，僅憑一人就能滅掉一支軍隊，甚至一個國家。”
“你們說...對於戰爭的效率是不是提高了很多。”
“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我有一個朋友。”說到這裡，楊曦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當然...他已經死了。”
“十幾年前的靈者大戰他是主要的參戰者。”
“他很強，僅憑一人便殺穿了整個鷹國軍隊。”
“你沒有聽錯，就是那個僅次於我們華國的鷹國。”
“他在這場戰爭中見識到了靈力最極端的另一面，那就是殘忍的屠戮。”
“戰爭結束後，他被總府封下了‘華國最強靈者’的稱號。”
“退伍後的他被調入了秘密部隊擔任秘密部隊的總隊長，在黑暗中行動，同樣也在黑暗中殺戮。”
“他憑藉強大的靈力殺了非常非常多的異端靈者以及外國間諜，立下了赫赫功勞。”
“看到了吧...靈力的存在就是為了殺戮，只要殺到敵國膽寒到根本不敢與我們為敵，這才是靈力真正存在的意義。”
“這才是靈力的好處啊！”
“哈哈哈哈哈哈！！！”
楊曦越說越興奮，瞳孔不知何時突然變得通紅，他顫抖著身體，肩膀一聳一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病態般的笑容。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就在楊曦近乎癲狂的時候，一道尖銳的喊聲將其拉回了現實。
“絕對不是這樣的...靈力如果只有殺戮這一個意義...那我們家族是為了什麼？”
“我們探究靈力的起源又有何意義？”
“靈力...不應該是給大家帶來幸福的嗎？”
林汐瑤眼眶含淚，強忍著自已不讓自已哭出來。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為什麼呀！”林汐瑤一把將楊曦推倒在了躺椅上，然後橫衝直撞地離開了訓練場。
而此時此刻，周圍的氛圍變得異常沉重，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空氣似乎也凝固了起來，整個場面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只有偶爾傳來的輕微嘆息聲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
“啊...罷了...這節課也差不多了，大家都回教室吧。”
楊曦看了看天空，嘆了一口氣後跟著大部隊離開了訓練場。
......
中午
熟悉的教師食堂。
楊曦似乎沒有了之前瘋狂乾飯的心思，他左手託著下巴，右手機械式地用叉子攪著盤子中的意麵，眼神木訥地看著窗外。
“怎麼了？你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謝曉塔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根紅彤彤的烤魷魚拿了起來。
粉嫩的櫻唇與魷魚發生了親密的接觸，感受著魷魚有力的嚼勁，鮮嫩多汁的魷魚肉在口中化開，淡淡的鹹鮮味與恰到好處的辣味相互交融瞬間充斥著整個口腔，再加上各種調料的完美搭配，讓這串魷魚變得格外誘人。
“啊~~~這種味道...太棒了......”
謝曉塔臉頰粉紅，雙目輕閉，發出了一聲舒爽的呻吟聲。
“啊...有這麼誇張嗎？”
回過神來的楊曦見到謝曉塔這副嬌澀的模樣，忍不住吐槽道。
“你不懂...魷魚可好吃了。”謝曉塔回味著說道。
“我還不懂？你第一次吃的魷魚還是我烤的呢！”楊曦將捲起來的意麵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謝曉塔白了楊曦一眼，隨後問道：“今天發生什麼了？”
楊曦無奈地搖搖頭，但還是把事情和她說了。
“啊...我在想...我其實並不適合幹這一行。”楊曦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的主觀意識還是太強了，但是學生們需要的是客觀，是答案。”
“我也知道...我的想法可能是錯誤的...靈力...畢竟確實有兩面性...只不過我把負面那一部分放的太大了。”
“我知道這是錯的...但我還是忍不住這麼想......”
“而且殺性這種東西...我並不覺得會因為教書而削弱。”
“啊...謝曉塔，幫我和總府申請吧，這活我幹不了。”
楊曦頹廢地趴在了桌上，臉對著窗戶，頭也不想抬了。
謝曉塔沉默著，安靜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突然，她“噗嗤”一聲笑了。
聽到動靜，楊曦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笑什麼？”
“我在笑...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謝曉塔舔了舔沾在嘴角的醬汁，含笑說道，“至於辭職這件事，你得去京城一趟，然後和老餘說。”
聽到“老餘”兩個字，楊曦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啊...誰願意去見那個呆老頭。”
謝曉塔戳了戳楊曦的額頭，說道：
“不過，以總府那裡再三強調讓你當教師的態度來看...我覺得你就算提交辭呈也無濟於事。”
楊曦沒有說話，似乎在對謝曉塔打破了他最後的一點幻想而感到有點小生氣。
見狀，謝曉塔又戳了戳他的額頭。
“喂！謝曉塔！你再戳我額頭我就發怒了！”楊曦嚷嚷道。
謝曉塔似乎對於楊曦的“警告”熟視無睹：“你發怒了又怎樣？”
“啊...我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楊曦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極度憤怒了一下。”
“咯咯咯......”謝曉塔的笑聲像清脆的銀鈴一樣。
“對了謝曉塔，林晨那個家族到底是幹什麼的？”
“以前在‘影’的時候他就不願意告訴我。”楊曦問道。
“林汐瑤不是說了嗎？研究靈力的起源進而瞭解世界的真相”謝曉塔回答道。
“啊...不是...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研究的啊？”
“你不懂。”謝曉塔解釋道，“我在總部聽說過，靈力的起源非常複雜，就像千萬組基因程式碼一樣，如果能夠解開靈力的奧秘，整個世界將會進化。”
“進化？進化成什麼？超人嗎？還是神仙？”楊曦的語氣還是滿不在乎。
“不，是基因進化，一旦成功，普通人也能有靈者的身體素質，所謂的身體缺陷就不存在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些遭遇疾病痛苦的家庭...應該會過的更幸福吧......”
聽到這裡，楊曦的腦海中閃過了林汐瑤離開訓練場前的最後一句話。
“靈力...不應該是給大家帶來幸福的嗎？”
“啊...其實我也沒說錯...對吧...至少現在...靈力對於普通人來說...毫無益處。”楊曦梗著脖子說完這句後，端著只吃了一半的意麵朝著倒飯的地方快步走去。
謝曉塔看著楊曦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