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左右,趙小曼就舒舒服服縮在蓬鬆暖和的被窩裡了,閉上眼睛沒兩分鐘,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她急忙換了衣服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那個穿淺藍套裝的孫秘書。

孫秘書一點也沒有半夜擾人清夢的歉意,她公事公辦得現在酒店夜間昏暗的走廊像是早上十點鐘日頭正好時候的辦公室。

“整理一下,蘇總要見你。”女人抬腕看了看錶,表示無聲地催促。

這點職場潛規則趙小曼還是懂的,忙不迭點頭,快速理了理頭髮和著裝,一路小跑跟著身高腿長的孫秘書來到蘇總的套房。

孫秘書把人帶到門口就悄無聲息離開了,趙小曼忐忑不安敲開了這位大領導的門。

她還穿著幹練的職場裝束,妝一點也沒花——“不知道用的什麼高檔牌子,質量真好啊”。

趙小曼掃了一眼蘇總乾乾淨淨的眼線,微微低垂著頭。

“坐。”

蘇總讓坐趙小曼不敢扭捏,老老實實把屁股三分之一放到椅子上。

“之前的那個構架,沒用的東西是李瑋讓加的吧。”大女人蘇總看似隨意地倚靠在沙發上,實則並沒有把身體放鬆,趙小曼在心裡暗暗嘀咕:這麼軟的沙發,根本就沒有凹陷下去啊拜託!

蘇總的問題讓趙小曼非常為難,她不能直接承認,又不知道該怎樣自圓其說。

等了一陣沒得到的回答的蘇總瞭然,換了一種問法:“說說你一開始的想法吧。”

這麼一來趙小曼就能夠答上來了。

這個專案是她全權負責開發的,原本的構想思路仍舊清晰刻在腦海裡,沒有了李豬頭外行人的橫插一腳,她流暢地彙報了一遍初始版本的具體內容。

蘇總聽完沉思了一會兒,過後把目光放到趙小曼放在膝頭握拳的雙手上,

趙小曼暈暈乎乎和領導說再見,離開了套房,一路上腦子嗡嗡響。

總公司?

總公司?!

升職加薪了就這樣?!!!

蘇總朝她丟擲了非常誘人的橄欖枝:成為蘇總團隊裡的技術人員,年薪加百分之四十,總公司還提供單間配套的宿舍。

乖乖。

趙小曼這個把月的,都快被錢砸暈了。

加薪四十個點,大財神爺啊這蘇總是。

趙小曼腿有點軟,也睡不著覺了,翻來覆去想加薪的事,最後半夜兩點半給朋友打電話。

同為工薪階層的朋友也被加薪百分之四十迷住了眼,斬釘截鐵告訴趙小曼是女人就一秒鐘都不要猶豫,馬上給新上司表忠心才是頭等大事!

朋友的建議趙小曼覺得很正確,在李豬頭手下艱難度日怎麼比得上去大城市市中心的寫字樓當個真正的小資白領!

於是做出決定的趙小曼安然入睡,還做了個自已從此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

第二天趙小曼醒了個大早,在對話方塊裡反覆在斟酌語言文字,刪刪改改,把話留在訊息欄裡,就等著九點一到,馬上發給蘇總自已的答案。

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小曼喜氣洋洋坐到餐廳,盤子裡是拿的各種各樣的餐食,她還要了一碗牛肉麵加兩個蛋。

高檔酒店的自助早餐食材都被用心造型過,趙小曼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正想著這是不是預製菜的時候,旁邊的位置有人一屁股坐下。

是仍舊一身油膩臭味的李豬頭。

趙小曼先是被嚇了一跳,看清李豬頭那一張豬臉的一瞬間,整個消化系統湧上反胃的感覺,喉嚨不自主地收縮,想要把剛剛吃下去的紅糖開花小饅頭吐出來。

李豬頭端著一小碗粥,上面零星飄蕩著一些鹹菜,看上去是剛剛吃完的噁心樣子。

他自以為瀟灑地用手抹了一把沾著鹹菜紅油的嘴,繼而用舌頭大剌剌地剔牙,趙小曼胃裡翻湧得更厲害了,努力轉移視線不想再看。

“小趙,聽說昨晚蘇總單獨把你叫去了。”李豬頭又用手背揩了揩嘴,才拿起桌上的紙巾擦嘴,“都說什麼了?”

趙小曼在心裡吐了兩回,維持住自已一貫的內斂樣子,細聲答道:“沒說什麼。”

“嘖!”李豬頭對趙小曼的迴避顯然十分不滿意,他把擦嘴的紙兩三下揉作一團,隨手扔在了桌面上,“能沒說什麼?”

趙小曼不開腔,也不繼續吃飯了,她面容呆滯地盯著那碗還沒開動的牛肉麵。

麵條是開放廚房裡那位北方師傅現拉的,她要的二細,牛肉切得特別大一塊塊的,整整齊齊在面上碼了六坨,趙小曼還加了香菜,撒了蔥花,舀了一大勺紅彤彤的辣子油,紅油亮晶晶的,還飄著好多白芝麻。

真是一碗賣相極佳的牛肉麵。

李豬頭看著趙小曼不說話不動彈,只會把頭埋著裝啞巴的窩囊樣子就來氣。

他一早就看這趙小曼不順眼了,當初才進公司,迎新聚餐上就敢下他這個組長的面子,平時也不是個會做人的女人,嘖,也就胸大點,自已順心的時候才願意和她多說兩句。

趙小曼弓著背,一副堅持把啞巴做到底的態度,李豬頭又重重“嘖”了幾聲給她聽,拿著髒碗走了。

終於能吃麵了。

趙小曼撥出一口氣,對著牛肉麵調整好被噁心到的心態,拌勻面條,呼哧呼哧開始吃麵。

看那師傅拉麵時遊刃有餘的從容姿態就知道這碗麵不會表現得讓她失望,果不其然。

現拉的麵條十分筋道彈牙,與曬乾的掛麵煮熟後的柔和不同,拉麵的麵條不易泛融,始終在湯裡保持根根分明;與西南地區慣用的鮮鹼面也略有不同,麵條給人一種更加瓷實的高密度感。

滷牛肉泡過紅油之後,中藥材的悠長氣味中摻入了一股強勁的辛香,肉質軟爛,入口即散,蔥花和香菜在熱氣蒸騰下也被激發出獨特的香味。

趙小曼一口面,一口醬香餅,在雙重碳水的加持下快速品嚐到極致快樂。

短時間內碳水攝入過多有可能會出現暈碳,也就是發飯暈了。

有點飄飄然的趙小曼努力壓下不自覺的笑意,順著餐廳出口的人流走向會議室。

會議室已經有一些人落座,那位蘇總也在。

趙小曼一個激靈,飯暈醒了大半。

看到領導她第一反應是找個角落的位置縮起來,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左腳還沒邁出去,又猛地反應過來自已現在算是大半個蘇總手下了,裝作沒看見貌似不太好。

於是左腳拐了個彎落下,右腳順利跟上,趙小曼小碎步加速站到孫秘書旁邊,靦腆朝她一笑表示友好問候。

蘇總仍然在見縫插針處理公務,看不出來表情,整張臉緊緊繃著。

會議室沒人敢玩手機,連李豬頭都老老實實翻開會議檔案在看。

接過孫秘書遞來的檔案,趙小曼也抿著嘴加入這種沉重的氛圍之中。

是新的專案,也是這次他們一行人聚眾出差的核心。

會議上,蘇總將每個部門的彙報都毫不留情地臭罵一頓,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低頭挨訓。

大酒店的會議室燈光也非常講究,不像趙小曼公司裡就簡單粗暴整了幾排白熾燈,而是略略昏暗的暖調光線,總而言之就是非常商務,非常高階。

這樣典雅的光影之下,身著整套黑色職業裝的蘇總大半身子都隱匿於黑暗之中,唯有手腕、脖頸處的金色飾品偶閃過耀眼的光。

淡淡的電腦藍光映在她刀刻斧鑿般的臉上,諾大的空間內只有會議記錄敲打鍵盤的響動。

整個專案的推進中,趙小曼所在的軟體部門佔相當大的比重,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李豬頭卯足了勁要在總公司的人面前表現自已。

但軟體方面的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李豬頭所學的專業和這個行業完全不搭邊。

這次出差,沒有技術能力的李豬頭之所以可以上,是因為按程式來講,這樣高規格的差旅,需要他同等職級的人存在,這也是分公司傻缺原則之一。

總公司是很多人的dream place,因為福利待遇好到讓最淡泊名利的人都眼紅:

博士以下學歷的,一視同仁分配單間住房;博士金身進去直接小套房伺候。

完全遵從按勞分配原則,你的工作含金量越重、工作量越大,錢就越多,據說有員工去年收入八十萬。

沒有分公司“不加班就是曠工”“加班怎麼敢找公司要錢”這種賤人規則,總公司嚴厲打擊無效加班騙兩倍加班費的行為。

倒不是說李豬頭真的多想去總公司當差,總公司雖然是塊人見人愛的風水寶地,但他的關係網盤踞在外地,真去了總公司說不定職位會降好幾個等級。

那為什麼他這麼殷勤呢?

因為分公司培養的都是當代奴才,李豬頭則更是其中佼佼者。

在趙小曼看來,李豬頭點頭哈腰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與不滿,這個賤人彷彿天生就知道如何看人下菜碟。

但讓趙小曼產生扭曲又陰暗快意的是,蘇總並不吃李豬頭長久以來酷愛的油膩自負男爹領導鍾愛的那一套須溜拍馬。

對李豬頭熱切過頭的吹捧,她也只是淡淡的,不做任何反應。

趙小曼在這種情況下又犯了替人尷尬的毛病,她渾身都在癢癢,想就這麼衝上去扯著李豬頭耳朵在他邊上用揚聲器大喊:“放過蘇總!放過我!別拍馬屁了!沒用的!”

就在趙小曼抓緊腳趾忍耐的時候,李豬頭面對蘇總油鹽不進的態度也有些汗流浹背了。

但他是個拍馬屁一定要拍到底的人,職業生涯裡他還沒遇到過這麼難拍馬的上級,不由得詭異地生出了幾分征服欲。

“聽說蘇總是XX大學畢業的,那可是世界名校啊!”李豬頭嘗試從最樸素的途徑切入,“我當年也夢想過去那裡深造,可惜不是咱們普通人能進的哈哈哈。”

確實,有的領導喜歡這樣貶低他們抬高自已的方式,但蘇總不是。

她的視線僅僅分給了李豬頭堆笑的臉一秒鐘,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又專注於電腦裡的檔案。

坐在旁邊故意大聲和人議論,想把有心話傳給有心人聽的李豬頭面對別人微妙的目光,只當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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