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目光灼灼,齊慕非閨閣中忸怩作態的閨秀,此刻仍舊被看的有些晃神。

沈明月好歹如今名義上仍是赫連俟的嫂子,哪怕赫連俟已潛龍在天,也需得顧忌多方目光。

可這人似是完全不知收斂二字怎麼寫。

太后不悅地咳嗽了兩聲,抹了金粉的眼角眯出了細長的紋路,顯有幾分疑惑,“皇帝,你是誠心要護著辰王妃嗎!?”

赫連辰這時才醒悟,他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在皇帝和齊慕身上逡巡了許久,臉上又紅有漲,半晌才憋出兩句話來,“你們,你們”

太后眉眼中的威嚴感愈加深重,甚至倨傲,“這全天下那麼多女子任由你挑選,皇帝,何必因為一個女人,讓你們兄弟二人起隔閡,不若還是秉公處置,如何?”

未等到赫連俟開口,太后已然做起主,“辰王妃不守婦道,不敬夫君,罰入城外臨北寺修行,無詔不得離開!”

小太監應聲上前,沒料還沒近身前,齊慕如水中之魚一般,還沒叫人察覺,已然溜出去了數步。

太后盛怒,“你敢抗旨!”

她鎮定自若,眉眼間英氣逼人,“陛下尚未開口,太后如何知曉臣婦是在抗旨?”

“陛下,臣婦說的可對?”

齊慕抬眸問道。

大殿之上,年歲不大的青年脊樑挺的筆直,他並不健壯,甚至看上去又幾分纖弱,可週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又讓人覺得十分可靠和安穩。

赫連俟用自己的脊樑挺起了大興江山,在齊慕眼中,他是一位當之無愧的明君。

“不對。”

男子低沉的聲音剛落,

“哈哈哈哈哈”不合時宜的厚重沙啞的笑聲極具穿透力,一下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齊慕嘴角抽了抽,方才還蔫了吧唧的赫連辰這會不知怎麼又抽起風來,笑得她耳朵疼。

赫連辰曉得格外誇張,本就因常年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差點被自己笑趴下,太后愛子心切,手掌情不自禁地虛扶了一下,“辰兒,你這是怎麼了?”

赫連辰道,“母后,我看你是多慮了,沈明月就是個沒什麼見識的黃臉婆、鄉巴佬,我都看不上的女人,陛下怎麼可能會看的上她?!”語氣極盡貶低和惡劣。

赫連辰的笑聲愈加猖狂,侮辱與嘲諷意味不加掩飾,

“哈哈哈哈……啪!”

驟然,笑聲戛然而止。

高位上的皇帝嘴角隱隱掛著笑意,不深,但能看出眉眼都是愉悅的。

“沈明月,你竟然!你竟然!”

“沈明月!你大膽!”

“辰王是你夫君!你怎敢對你夫君動手!”

……

殿內亂成了一鍋粥。

尤其是太后,一邊心疼的不行,一邊又分出眼神來對沈明月怒目而視,場面看上去甚至有幾分滑稽。

“來人!給哀家將這個膽大妄為的毒婦抓起來!”

小太監們別說連齊慕的衣角都碰不上,此時更是連動彈都動彈不得。

二十三歲的青年男子一身龍袍,方才殿內任由太后和辰王亂來,此刻壓下神色,眼底漸漸染上了戾氣,

威嚴的男子略微抬了下眸,便立刻有身穿甲冑、勇猛無雙的金武衛從外頭衝了進來。

金武衛是保衛皇城最尖銳的一支軍隊,由赫連俟一手創立,只隸屬於他一人,只受他差遣!

金武衛一進來,整個殿內的氛圍瞬間多了肅穆,將還蠢蠢欲動的小太監一個個嚇的屁滾尿流的。

就連太后也因為驚嚇,蒼老的臉上閃過驚惶之色,後眯了眯眸子,強裝鎮定,“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區區小事,何必需要勞煩金武衛出動?!”

“母后的手伸得太長了,朕若不弄出些動靜,母后怕就要做了朕的主了。”

太后“呵呵”尬笑了兩聲,“皇帝說的哪裡話,你與辰王一樣,都是哀家的兒子,皇帝你日理萬機的,區區小事而已,哀家幫你做了主,也能省些麻煩。”

“母后!……”太后這頭的“麻煩”還沒解決,赫連辰的哀嚎聲又傳了出來。

赫連辰一會捂捂臉,一會捂捂身子,一會又捂捂下身,“母后,兒臣都要被那個毒婦打廢了,兒臣還要替皇家開枝散葉,你一定不能饒了沈明月那個賤人!”

說完之後,又朝赫連俟撒潑,“陛下,你莫要一時圖新鮮,沈明月除了有幾分肖似慕兒之外,毫無可取之處,陛下你若是喜歡這個長相的女子,臣府上還有許多,臣願意將她們通通送給陛下!”

“慕兒”二字一出,赫連俟的臉色顯而易見地陰沉了下來。

俗話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赫連俟並非暴君,但在帝位上穩坐多年,其中內斂的深沉早已慢慢浸淫滲透出來,

太后是當年將赫連俟接出冷宮的人,她自詡給了赫連俟知遇之恩,仗著這份恩情,她做了不少“好事”,儘管如此,她也並非是不怕的,只是因為內心的貪婪勝過了恐懼。

金武衛的利刃出鞘,只需稍稍近前,就能砍斷這殿內任何一人的咽喉。

太后深吸了一口氣,“辰王也是氣瘋了,方才胡言亂語了幾句,他是你親兄長,莫要因一句話生分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外人處置了吧,留個外人在這像什麼樣子。”

“太后這話說的不對,”女子嬌俏又帶著英氣的嗓子在殿內驟然響起,齊慕恍然未覺眾人落在她身上的驚訝目光,“辰王一而再再而三在殿前失儀,可不是太后一句氣瘋了就能解釋的,依臣婦看,辰王的罪責比臣婦可大多了,依臣婦看,應當先將辰王處置了才是。”

“胡言亂語!”太后轉向赫連俟問道,“皇帝以為呢?”

齊慕面色如常,反倒此刻肆無忌憚地與眾人的視線一併望了過去。

那人眉眼皺著,眼底中不知為何透出了幾分溫和。

齊慕在心底搖了搖頭。

她在北疆多年,聽聞了許多赫連俟的雷霆手段,沒想到幾年不見,他不僅沒和傳聞中一樣手段凌厲,還是多了幾分溫吞,太后都欺負到他面前了,他竟還一味退讓。

也罷,都是舉手之勞,當年她能幫赫連俟,如今就順手再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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