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赫連俟
“辰王是你夫婿,身為女子,合該以夫為天,你不盡心盡力侍奉夫婿倒也罷了,竟然對自己的夫婿大打出手,甚至妄想休夫!辰王妃,你可知錯!”
當朝太后乃辰王親母,相比皇帝這個養子,太后顯然是有幾分偏心的。
此刻她坐在皇帝身側,一身雍容華貴的裝飾以及繁複的妝容,睨向齊慕的眼神帶著赤裸裸的厭惡以及痛恨。
“辰王身為夫婿,不疼惜自己的妻子,反倒唆使自己的手下對自己的妻子大打出手,臣婦不過是反擊,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伶牙俐齒!”太后憤怒地斥了一聲,“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半點教養也無!”
赫連辰被太后的人帶去上藥後,此刻才重新上了殿前,看見太后,兩眼猛地放光,上前就是朝地上猛地一跪,“求陛下和母后為臣做主!臣定要讓沈明月這個毒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說到後頭,牙齦咬的越緊,齜牙咧嘴的,勢必是打定了主意,要給沈明月一個教訓。
“皇帝,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太后看似詢問,可實際上眉眼蹙著,更像是在施壓。
自上到殿前,皇帝便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但這殿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將他忽視。
皇帝名喚赫連俟,今年也不過堪堪二十有一,自小體弱多病,生母早亡,因其母不受重視,一直在冷宮生活,後寄養在太后名下,看似孱弱,實則如同他的名諱一般,
俟,等待,蟄伏。
自十七歲登上帝位開始,以孱弱之身挽大廈之將頃,讓風雨飄搖的大興慢慢走向安穩,繁榮
齊慕從不曾小瞧他,無論是如今這個已然坐上帝位的高高在上的帝王,還是當年那個不為人重視,連生存都無法保證的虛弱少年。
幾年未見,赫連俟眉眼間顯然多了許多威嚴。
只是那雙眼睛
齊慕不自在地挪開了眸子。
赫連俟生了雙深邃犀利的眼睛,哪怕什麼都不做,都會給人不怒自威的恐懼,可如今那雙眼瞳中流露出來的,不是探究,不是思索,反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齊慕猛的一驚,好似發覺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再抬眼時,果見赫連俟仍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赫連俟莫不是喜歡沈明月?!!!
“皇帝!”久未聽到赫連俟應答,太后聲音裡儼然有些不滿。
赫連俟這才回眸,眼中的情緒瞬間褪去,唇角繃緊,十分冷淡,“這是辰王的家事”
太后厲聲道,“辰王是你王兄,他被人毆打,這與蔑視皇威有何區別,你身為帝王,怎可置皇家臉面於不顧!”
“陛下,你可得為臣做主啊!”
赫連辰適時地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頭。
太后和赫連辰母子,儼然將赫連俟架了起來,說著任由赫連俟做主,可若赫連俟做的主未達到他們心中的想法,他們亦不會滿意。
赫連俟面色未動,帝王的深沉在此刻展露的淋漓盡致,
“母后希望朕如何處置此事。”
“自然是將沈明月這個賤人打入大牢,本王要讓她嚐遍這天下所有的痛苦,讓她知道違逆本王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還有她那個弟弟,本王也要將他一併處置了,他們全家都處以死刑!”
沒等太后開口,赫連辰已經急匆匆地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語氣惡毒地甚至有些失態。
太后甚至都覺察出了幾分不妥,輕咳了兩聲,“辰王也是想求一個公道。”
太后言辭犀利,分明是在幫著赫連辰說話,且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厲。
但齊慕清楚地知道,赫連俟從來不是一個輕易受擺佈的人。
她抬眸,正對上男人的眼瞳。
赫連俟的眼瞳深邃,像是漩渦一般,輕易就能將人吸引了過去,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顫巍巍地跟在自己身後,揪著她衣襬的小小少年了。
他成熟,內斂,深沉,鎮定且強大。
已經能夠獨當一面。
齊慕輕微福身,“陛下,臣婦也想求一個公道。”
赫連俟的目光微垂,目光攫在齊慕身上,問道,“你想求什麼公道?”
“臣婦自嫁入辰王府後,未得辰王半分尊重不說,反倒被辰王肆意羞辱,被人肆意打罵,外人只道辰王妃身份貴重,嫁入辰王府千好萬好,卻不知臣婦在辰王府過的是如何水深火熱的生活,臣婦如今只想離開辰王府!”
“你仍舊想要休夫?”
“自是!”
赫連辰咆哮起來,“沈明月你妄想!你佔了辰王妃的名頭,享受了辰王妃的好處,本王不扒了你的皮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了!”
太后亦是面色難看,“辰王妃,你莫要忘了,若非辰王,你爹孃如今還在到處託人讓你弟弟進白鷺書院,你弟弟又如何有如今這般安穩讀書的生活,你得到的這一切皆是因為你辰王妃的身份,你不知感恩便罷了,竟然還恩將仇報,未免過了些。”
齊慕不知沈明月的弟弟究竟佔了辰王府多少好處,亦不知沈明月究竟是因為什麼契機因為弟弟一讓再讓,但如今此事鬧到了皇帝面前,離離開辰王府也只有一步之遙。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到了沈明月身體裡,亦不知自己如何才能將一切歸位,只能用最簡單也是最笨的方法,那就是親自去往北疆,
只要見到了父親,父親定然是能夠認出她的。
如今,她是絕計不肯退的。
“太后所說之恩情,也無非至多隻有一個臣婦的弟弟,臣婦從前是辰王妃,卻未得辰王妃應得的一切,太后若覺得臣婦的弟弟佔了辰王府的恩德,收回這一切便是。”
赫連辰怒吼道,“沈明月,你莫要再裝腔作勢了,你為了你那個弟弟求了本王多久,如今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陛下面前,我又怎敢撒謊,有陛下做保,王爺又何必擔憂我會說謊。”
女子聲音不卑不亢,然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皇位之上,面如鷹隼般銳利,高不可攀的男人未曾收斂的、深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