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完豬之後，盧老頭仔細的洗乾淨手。
陳楓發現，他的手顯然是經常洗的，非常的乾淨，就連指甲也修得恰到好處。
在這個時代，在這樣的老人中，能看到這樣一雙乾淨的手，也是比較罕見的。
陳楓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老人家以前是做什麼的？”
盧老頭人老成精，怎麼會不知道陳楓在盤問自己的底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是入了土匪窩了。”
這話一出，陳楓身邊的柳遠臉色一變，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陳楓卻及時的拉住了他。
陳楓笑道：“沒錯，老人家猜對了，咱們這，對外人來說，確實是土匪窩。”
盧老頭道：“我方才聽他們喊你為堂主，我也叫你一聲堂主吧。”
“我活到這把年紀了，又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是不是土匪窩，我根本不在乎。”
“我以前，在皇宮淨身房任職，專門幫人淨身。”
淨身房的太監？陳楓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盧老頭的手法如此嫻熟，原來以前不是閹豬的，而是閹人的。
閹人都不在話下，何況閹豬？
“既是淨身房的公公，如何會到這裡來？”
陳楓有些不解，按說這些太監應該是由朝廷養老的，現在朝廷還沒倒呢，怎麼會這麼快離開京城了呢？
盧老頭冷笑一聲，眼神有些淒涼，道：“朝廷連年征戰，內庫早已空虛，宮裡這兩年遣散了不少宦官宮女，更何況是像我們這些的老傢伙。”
“我本想回老家苟延殘喘，活到蹬腿那天，但是如今到處鬧饑荒，回去恐怕也難以活下去。”
“如果堂主看得上我這手藝，留我在這閹豬閹雞，咱家感激不盡。”
陳楓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看起來，崇禎皇帝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否則也不會把宮女宦官都遣散了。
“只要公公不嫌棄，那就留下來吧。”
盧老頭道：“多謝堂主，只是以後莫叫什麼公公了，我已不是宮裡的人，如今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傢伙，活到哪天算哪天。”
陳楓明顯感覺到，盧老頭心裡對生活已經沒有什麼嚮往，他無兒無女，故人估計也死得差不多了，就如他所說，活下去也只是苟延殘喘。
陳楓對柳遠道：“去找你姐，給老人家安排一個住的地方，一應生活用具，糧食柴火，都要配備齊全。”
“我馬上去。”
柳遠領著盧老頭離開了，盧老頭感激的看了陳楓一眼，從此在虎嘯谷住了下來。
崇禎六年九月二十日，關於黑雲寨的火器，終於有訊息了。
葉秋水回來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四處奔波，帶著夜梟旗收集黑雲寨的情報。
她的臉色有些疲倦，顯然在外面過得並不輕鬆。
“楓哥，關於黑雲寨火器製造的情報，打探到了。”
陳楓親自給葉秋水倒了一杯熱茶，道：“喝完再說。”
“謝謝楓哥。”
葉秋水喝了一杯熱茶，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
“據我們打探的訊息，黑雲寨的火器，全部在黑雲寨大當家鬼面虎的手上，每次出去作戰前，鬼面虎才會把火器發下去一些。”
“據說他養了一批人，專門製作火器，但是這些人從未在黑雲寨露過面，除非我們把黑雲寨打下來，否則的話，想找到這些人，並且讓他們為我們做火器，幾乎不可能。”
這並不是什麼好訊息，這意味著，虎嘯堂想要威力大的火器，要麼自己研製，要麼就只能去買了。
陳楓之前所想的，把黑雲寨製作火器的人悄悄弄回來這個想法也落空了。
連黑雲寨土匪都沒見過那些製作火器的人，可想而知鬼面虎把他們藏得有多嚴，現在的虎嘯堂，還不具備把他們找到並且抓回來幹活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看來，想要真正威力巨大、製作精良的火器，還是得去更遠的地方買。”
陳楓所說的更遠的地方，就是澳門。
到澳門，去找葡萄牙人或者荷蘭人買火器，比如大炮和火槍，才能買到真正的好東西。
當然，葡萄牙人和荷蘭人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好買的，他們肯定會開一個天價，這就需要陳楓有足夠的底氣之後，再去跟他們討價還價。
葉秋水報告完情報之後，很快又走了，她現在待在虎嘯谷的時間，是越來越短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奔波。
陳楓微微嘆了一口氣，活在這個時代，除非躲到真正的深山老林裡去，否則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更好，就得拿命去拼，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他自己是這樣，葉秋水自然也一樣，虎嘯堂上上下下，都是一樣。
葉秋水離開之後，陳楓想起了雲烈，也不知道這個傢伙研究火藥研究的怎麼樣了。
虎嘯谷深處，有一個用圍牆圍起來的院子，門口有虎嘯堂弟子把守，防守嚴密。
“參見堂主！”
見陳楓走過來，兩個虎嘯堂弟子急忙行禮。
陳楓擺了擺手，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不用多禮。雲旗主還在裡面嗎？”
陳楓話音剛落，只聽一聲“轟”的巨響，院子中飄起一陣濃煙，顯然是爆炸了。
“開門，我進去看看。”陳楓想看看雲烈到底折騰的怎麼樣了。
“吱呀！”
大門開啟了，那兩個弟子彎腰道：“堂主裡面請。”
陳楓走進去，院子中央，雲烈正盯著一個銅盆看，看得太入神，就連陳楓走過來，他都沒發現。
“看什麼呢？”陳楓好奇的道。
“啊，楓哥，你什麼時候來了？”
雲烈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尷尬的發現，陳楓已經站在他身邊。
他覺得有些羞愧，因為陳楓經常教他們，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否則什麼時候被人暗殺掉都不知道。
既然做了這一行，就得做好這個準備。
“剛到，剛到，你的實驗進行得怎麼樣了？找出火藥的最佳配方了沒有？”
提到這個，雲烈頓時有了精神，他拿起那個銅盆，道：“楓哥，我用不同的配方，做成爆竹，點燃後用銅盆蓋住，觀察銅盆被炸起來的距離。”
“我發現，白硝佔八成，硫磺木炭各佔一成的時候，銅盆被炸起來最高。”
“所以我認為，白硝佔一成，硫磺和木炭各佔一成，就是火藥最佳的配方了。”
陳楓也不記住黑火藥最佳配比的具體資料，但是既然雲烈做了很多次試驗，想必還是比較靠譜的。
陳楓道：“你做得很好，但是你要知道，事無絕對，細微的差別，做出來的火藥就有可能天差地別，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多動手，多觀察，我相信你能做出最好的火藥。”
陳楓只是想讓雲烈戒驕戒躁，並沒有想到，其實八比一比一的配方，確實還不是最優的，還有更好的火藥配方在等待著他們發現。
陳楓點了點頭，道：“你繼續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朱雀旗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設了一個副旗主代你管著，我希望以後朱雀旗所有人都能用上我們親自做的火器。”
雲烈握緊了拳頭，道：“楓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陳楓轉身走了，雲烈繼續著他的實驗。
朱雀乃火中神鳥，如果朱雀旗能像神機營一樣，專門使用火器，對虎嘯堂的實力，也是一個巨大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