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圈裡,三頭家豬“哼哼唧唧”的在地上拱著,它們長得肥頭大耳,圓滾滾的,在這個到處鬧饑荒的年間,這種肥豬非常的難得。

但是,這三頭都是公豬,而且是沒有經過閹割的,最近幾天,養豬的人發現,它們吃東西吃得少了,總想往外跑,低矮的欄杆根本攔不住它們。

養過豬的人都知道,這是它們發情了。

“堂主,您看,就是這個樣子,再這麼下去,這豬不僅不長肉,還會餓瘦了。”

養豬人是個老頭,一張老臉愁得像一個佈滿褶皺的紙團。

陳楓看著哼哼唧唧的肥豬,也有些一籌莫展,閹豬他也見過,可是見過不代表他會啊。

如今一頭豬很精貴,陳楓不想因為粗糙的閹割手法,導致豬死亡這種事發生,那還不如不閹割呢。

“這樣吧,我找人到八方客棧門口掛一塊牌,看看能不能找到會閹豬的人。”

陳楓第一個念頭就是招人,這個世界,並不缺乏人才,肯定有精於此道的人。

但是到底能不能招到,就只能看天意了。

“也只能如此了。”

養豬人無奈點頭,他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

招人到牌子很快就掛出去了,但是一連掛了十幾天,過路的人也有好幾撥,但就是沒人會閹豬。

在這期間,虎嘯堂和黑雲寨雖然沒有大的衝突,但是明爭暗鬥不斷,雙方之間,已經勢如水火,見到對方的人,一般都會下死手。

黃天勇在縣城裡的勢力也更加根深蒂固了,知縣錢金章被他徹底架空,如果不是顧忌朝廷,恐怕錢金章已經被黃天勇幹掉了。

因為糧食充足,虎嘯堂的地盤擴張得很快,加入虎嘯谷的弟子,已經有三百餘人,而虎嘯堂收攏的災民,則達到了上千人,這還不包括虎嘯谷內的那些人。

虎嘯谷附近能種地的地方,都被圍了起來種地,虎嘯堂這個名字,在整個縣內都徹底傳開了。

每天都有人過來要求主動加入虎嘯堂,大部分都是飢餓的災民,他們加入虎嘯堂的唯一目的,就是有口飯吃,不會被活活餓死。

虎嘯堂就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陳楓終於有了一種站穩腳跟的感覺。

崇禎六年九月初五,一個面白無鬚的老人,揹著包囊,走進了八方客棧。

柳遠已經完成了一年的開荒,整個人黑了不少,也變壯士了不少。

一年的開荒經歷,讓他變得稍稍沉穩了一些。陳楓帶了他半個月之後,就把八方客棧交給了他打理。

面白無鬚的老人,大約六七十歲,路過八方客棧時,他肚子飢餓,打算吃點東西再繼續走。

走到八方客棧大門前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掛在門邊的那塊木牌,盯著那塊招閹豬人的木牌看了許久。

他走進了客棧,柳遠立刻迎了上去,如今這世道,西京路也變得荒涼了起來,一天下來並沒有多少客人。

所以,每一個客人,柳遠都會親自接待。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打尖,煮兩個小菜,煮得爛一些,上一壺酒。”

柳遠衝著後廚喊道:“好嘞,兩個小菜,煮爛一些,外加一壺酒!”

後廚的廚子立刻開始忙活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柳遠跟那老人閒聊,免得老人等得不耐煩。在閒聊中,柳遠得知,老人是從京城來的,外人都叫他盧老頭。

“掌櫃的,你們這裡招閹豬人?”

“是啊,都招很久了,一直沒招到。”

“管吃管住不?”

“不僅管吃管住,還有工錢呢。怎麼,您老人家會閹豬?”

盧老頭嗤笑一聲,從布包裡逃出一個木盒子,那木盒子表面油光水滑,都上包漿了,顯然是經常使用的,而且用的時間不短。

盧老頭開啟木盒,裡面有小刀,有銅勺子,有夾子,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工具。

“瞧見沒?這套傢伙事,我用了一輩子,你說我會不會閹豬?”

什麼叫專業,這就叫專業!

柳遠幾乎瞬間就確定,這老頭肯定會閹豬。原因很簡單,只有專業的閹豬人,才會經常使用這些東西。

“太好了,老人家,只要你願意,我下午就可以把你送到閹豬的地方去。”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那地方防守比較嚴密,老人家去閹豬可以,可能要住上一年半載才能出來。”

陳楓特別交代過柳遠,一定要把這個條件提前告訴人家,否則的話,如果貿然把人帶進去,又不讓人出來,恐怕別人會心生怨恨,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

虎嘯堂雖然是土匪,卻是有底線的土匪,並不會隨便抓個會閹豬的人,把他拐進去,讓他閹一輩子豬。

盧老頭慢條斯理的將木盒收起,道:“我孤家寡人一個,年齡也大了,只要管吃管住,在哪都無所謂。”

柳遠鬆了一口氣,道:“好,既然如此,下午我就帶老人家過去。”

盧老頭點了點頭,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

下午,柳遠親自把盧老頭送到了虎嘯谷。

初次見到虎嘯谷,盧老頭也吃了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深山老林裡,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修建了高聳的城牆。

尤其是城牆上還掛著兩顆乾癟的人頭,更加讓人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柳遠看出了盧老頭的吃驚,他笑道:“這都是為了自保而已,您要不再考慮一下?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盧老頭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道:“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一輩子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還有什麼好怕的,帶我進去吧。”

柳遠見盧老頭沒打退堂鼓,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把人嚇跑了,再想找一個可不容易。

柳遠來到城下,出示了自己的令牌。

他身上攜帶的,是一塊虎嘯堂外門執事的令牌,與柳燕如內門執事的令牌相差無幾,普通虎嘯堂弟子都認得。

城門很快就開啟了,柳遠帶著盧老頭走了進去。

盧老頭一路走去,心中對這地方其實已經有了判斷,這絕對不是什麼善地。

但是正如他所說,他都這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柳遠先帶盧老頭去見陳楓。

“楓哥,會閹豬的人招來了。”

“哦?真的招來了?帶上來看看。”

陳楓心裡其實對那木牌沒抱多大希望,既然招來了,那也是一件好事。

盧老頭被帶上來了,他也不說話,也沒向陳楓行禮,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

“老人家既然會閹豬,那就跟我去試試吧。”

陳楓也沒廢話,直入主題。

陳楓帶著盧老頭走到了虎嘯堂養豬的地方,這裡有數十隻小豬崽,只有立了功的普通百姓,才會被賞賜一隻豬崽。

盧老頭看了看那些小豬崽,道:“給我找一張條凳,一捆麻繩來。”

旁邊一個虎嘯堂弟子看著陳楓,顯然對陌生的盧老頭很防範。

陳楓淡然道:“給他!”

“是!”

很快,條凳和麻繩都找來了。

盧老頭走到豬圈裡,毫不費力的抓到一隻小豬崽,提著它的兩隻後腿,走到了豬圈外。

他把條凳豎了起來,並且在下方壓上大石頭,防止條凳翻倒。

隨後,他把小豬崽綁在了條凳上,兩隻腳分開,小豬崽不斷的掙扎,並且嚎叫了起來。

隨後,盧老頭拿出木盒,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先用火燒了一下,又噴上一口酒。

他手法嫻熟,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不緊不慢,一看就是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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