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態,程暮!要保持心態!”

“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你是不是喪屍還沒個定論呢。”

“說不定只是心臟衰竭呢,心跳微弱一點也很正常嘛。”

“嗯……似乎也不對,心臟衰竭也離死不遠了。”

為了推翻“屍體在說話”這個結論,程暮開始做進一步的驗證。

他張開嘴,湊近水盆裡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牙齒和口腔。

牙齒雖然不能算說是潔白,但是也沒有牙斑。

上下共四顆犬齒沒有任何異常,雖然尖,但長度和其他牙齒相差無幾。

隨後,程暮放棄了觀察牙齒,畢竟這東西看再多次也就那樣。

牙齒,它就在那裡,不卑不亢,不離不棄,從它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和嘴唇結為了夫妻。

放棄看牙之後,程暮把自己的關注點放到了視力和嗅覺上。

畢竟,在他看過的很多喪屍類網文之中,喪屍的視力極其低下,而它們的嗅覺又超越常人。

站起身眺望,程暮看見了雨簾,看見了瓦片上的青苔,看見了在一棵盆栽綠植上,一片小小綠葉在水滴的作用下抖動著。

視力,沒有問題。

那麼……嗅覺呢?

程暮一邊抽著鼻子,一邊將視線轉向了天井之中的那口大缸。

因為那裡正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雖然現在的雨很小,但是卻很密集。

程暮不知道是因為那大缸裡的東西太臭了,以至雨簾都無法阻擋。

還是自己的嗅覺……很靈敏。

程暮自然是比較希望是第一種的。

畢竟他不希望自己現在是一隻喪屍。

因為人類對喪屍這種生物,有著一種本能的排斥。

嗯……這個結論也不對。

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喪屍類網文主角開始流行起反套路了。

那就是以喪屍為開局,一步步變回人類。

“哎,去看看吧。”

程暮喃喃著,朝著天井大缸走去。

雨落在了身上。

微微冰涼。

當程暮走到距離大缸還有四五步距離的時候,他便不自覺的抬起手,捂住口鼻。

因為大缸中物,僅僅是看起來,就讓人覺得“臭不可聞”。

一條已經發脹腐爛的死狗漂浮在其中。

狗身上有許多因為膨脹而外翻的傷口。

一大片白色如米粒般的東西正在其中蠕動。

同時,在缸中的水面上,也有著許多類似的“白色米粒”在漂浮著。

咽喉的肌肉緊縮,程暮感覺到自己的胃裡如火燒一般難受。

後退,遠離。

當視線中不再看見那條死狗之後,嘔吐感消退。

這是很好的現象。

畢竟在程暮的認知中,喪屍可不會因為看見了一坨腐爛的屍體而想要嘔吐。

“所以……我現在到底是在哪兒?”

“我到底是誰?”

兩個非常富有哲學意味的問題,再次困擾起程暮來。

“呼……”

“呼……”

忽然,一陣微弱的喘息聲傳入了程暮的耳朵。

這個聲音很小,很弱。

但是也依舊有著穿越水簾雨幕,震動程暮耳膜的力量。

“誰!”

程暮猛地轉過身,將目光定在一扇木門之上。

他所處的地方,是處十分古樸的四合院的天井。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是由於雲層太厚,程暮也無法透過陽光來分辨東南西北。

他並不知道,傳來微弱呼吸聲的那扇實木雕花木門,到底是這個四合院的哪個門。

就像他不清楚那呼吸聲到底出自什麼生物一樣。

“咕嚕……”

又一個聲音傳來。

不過這次,程暮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這個聲音是什麼,它來自哪裡。

這是他的肚子正在向他訴說飢餓的痛苦。

餓,來的很突然,就像雕花木門之後的那個聲音一樣。

程暮的性格是很謹慎的。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去選擇做一名活動策劃。

程暮的工作能力很強,每一次為甲方公司策劃的活動都能收到對方褒獎。

因為程暮在工作中……或者說是在工作和生活中有一條不可以逾越的紅線。

那就是“絕對的可控”以及“絕對的安全”。

不過有的時候,人的底線可以很靈活。

比如現在的程暮。

雖然並不太清楚在那扇門後發出聲音的生物到底是什麼。

它對自己是否會存在著危險。

在飢餓的驅動下,程暮還是不自覺的抬起腳朝著那扇門開始移動。

飢餓來的很突然,也很兇猛。

以至於讓程暮覺得自己再不吃一點東西,下一秒就會餓死一般。

死亡很可怕,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又不是那麼的可怕。

因為他現在完全處於一個非常懵逼的狀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不知道現在的時間,不知道現在的地點。

甚至於不知道現在自己控制的這個身體到底是誰。

一般魂穿,不應該都會繼承一些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嗎?

以及……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所以,如果門後的生物很危險,會危及自己的生命,轉頭想想也是一件好事兒。

畢竟在這個懵逼世界中死了,或許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了!

這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要死的話,程暮為什麼不就地坐下,把自己給餓死呢?

因為餓死……很難受。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程暮自然沒有餓死過。

但是餓到快要死的感覺,他體會過。

那種感覺是整個人處於極度亢奮、清醒的狀態。

但是全身無力,胃裡如同火燒一般。

那次之後,程暮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吃飯。

距離雕花木門越來越近。

那個呼吸聲也越來越清晰。

呼吸聲出現的非常突然,然後它就沒在消失過,一直縈繞在程暮的耳邊,清晰得已經超過水滴落在水窪中的聲音。

當程暮距離雕花木門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那個聲音停了一下。

隨後變得更加清晰,同時也更加急促。

很明顯,這是門後那個發出聲音的生物發現了程暮,或者說感應到了程暮的反應。

“唔……”

“唔……”

聲調的改變,讓程暮的眉頭一皺。

因為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一條……狗?

吱呀...

隨著程暮推門,門節發出晦澀的響聲。

門開啟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撲面而來。

有因為潮溼而產生的發黴味道。

有一股濃烈撲鼻的尿騷味。

推開門後,程暮看見了一個佈置非常古樸的房間。

房間的牆角遍佈著蛛網,發潮的牆皮要麼變為墨綠色,要麼剝落,一副卷軸水墨畫掛在牆上,雖然能夠看出來畫的是竹林,但是大塊大塊的黴斑,已經讓這幅畫失去了美感。

或者說產生了另一種美。

破敗之美。

實木的雕花木床,實木的書案以及紅色的木質椅子,都在顯示著房間主人的審美。

這個房間的主人應該還算有那麼一點點格調。

但是不多。

因為一個有格調的人,應該不會把狗栓在房間裡吧。

程暮想著,目光死死的落在那條被拴在書案桌腿上的大黃狗身上。

大黃狗並沒有因為程暮推門進入而變得亢奮。

相反,它只是呆呆的趴在地上,雙眼帶著無盡的哀傷。

在大黃狗的身周圍,有許多塊比地磚顏色深得多的區域。

這應該是它的尿跡吧。

大黃狗的情況很不好,身材可說是骨瘦嶙峋。

嗚嗚聲,正式從它的嘴裡發出的。

一人一狗對視著。

外面很安靜,雨幕雖密,但是不大。

聚集起來滴落的水滴聲,也在大黃狗的嗚咽聲中變得細弱。

這個世界,像是要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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