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魚獲
龍鱗落地的聲音很輕。
但是卻也足以讓原本喧鬧的城門變得安靜。
城牆上的人全都看向了程暮。
而城下的人大部分則看著躺在地上的龍鱗匕首。
程暮這一次沒有讓旁人來猜測自已的想法。
他伸手指著龍鱗，道：“這可是一把好匕首，削鐵如泥，堅硬無比。我剛才已經說了，城裡放不進你們這麼多人，拒馬陣裡面的人，你們就別想了。剛才跪下來的求我的，你們自已看著辦吧，誰能最後活著，誰就能進城！”
鴉雀無聲。
然而，程暮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城下正在漸漸瀰漫起一股名為“殺意”的霧氣。
首先動起來的是李五容。
她雙眼瞪著龍鱗，大喊一聲之後推開面前的孫火旺，接著拔腿朝著龍鱗的方向跑去。
然後是其他人。
這群人，在還沒有拿到龍鱗的時候便扭打在一起。
咒罵聲，哀嚎聲瞬起。
程暮注意到，孫火旺愣愣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已的雙腳，沒有任何動作。
其實程暮丟下去的龍鱗不過只是一個“藥引”。
畢竟那些逃出城的人手裡都拿著防身的傢伙式。
殺戮開始。
城下血腥混亂的場面，並沒有激起城牆上的人太多的心理波瀾。
畢竟現在也並不是末世剛剛開始的時期。
這裡的所有人幾乎都經歷過血腥的殺戮。
就連飲香也有過被魯王和公羊子時虐待的事情。
程暮轉過頭，對著飲香說道：“你現在看見了吧？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人性，末日之下的人心！要是我不在，你同情了她，現在在下面打打殺殺的可能就是你了。”
飲香低著頭，模樣和城下的孫火旺一樣。
“公子……我……我知道了。”
程暮微微搖頭：“知道可不行，你還得記住！把現在城下發生的事情牢牢記在心裡，以後別再心生憐憫，懂了嗎？”
飲香沒有說話，她依舊低著頭。
程暮不再去管飲香。
他轉頭看著一旁的雪客，道：“雪客兄，下面鬧得差不多了你就下去把我的龍鱗取回來吧。”
雪客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城下這群人，戰鬥力最高的也就三人之力。
戰鬥力十九人之力的雪客出城取龍鱗，不會有任何危險。
程暮撥出一口氣，道：“好了，飲香，你也回去休息吧。”
離開城門後，程暮走去了竹韻樓。
樓外的空地上很是熱鬧。
起床之後的南江百姓們正按照各自的分組進行著工作。
“公子，你來了。”
走到竹韻樓大門口，站在屋簷下的林曉曉便對著程暮問好。
程暮微微點頭，寒暄道：“昨天睡得可好？”
林曉曉溫柔一笑，道：“謝公子關心，昨晚說起來睡得很真實不錯。”
聽見這話，程暮心中好笑。
昨晚劉東平都被我拉去小院了，你們在角樓當然睡得好啊。
程暮並沒有將小院中屍胎的事情告訴林曉曉。
他反而有些好奇的看著在大街上工作的南江百姓。
程暮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婦人身上。
這婦人此時正坐在一個矮凳上，左手拿著一個從中間劈開的半截竹筒，右手則在一個裝滿了泥漿的水桶中，將其中裹上泥漿的乾草給撈出來塞進竹節裡。
程暮看著那個幹活兒的婦人，好奇問道：“她們在幹什麼呢？”
林曉曉回道：“做柵欄。”
“柵欄？”
程暮不解道：“咱們南江需要這麼做柵欄嗎？直接用竹子插地裡不就行了？何必弄得這麼麻煩。”
林曉曉道：“是秦大爺教的。”
“秦大爺？”
林曉曉點頭：“北城的畜棚不是被水泡了嗎？城裡的兔子雞鴨得重新找地方養著。秦大爺說，直接用竹子做柵欄，用不了兩天就別被兔子弄壞，只能往裡面塞東西才行。”
“原來如此。”
對這些事情，程暮也不是太懂。
問了一下林曉曉今天各組的安排，感覺沒什麼問題之後，程暮便告訴林曉曉，自已去小院練刀，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直接來小院找他。
隻身來到小院，程暮首先檢查了一下拴在房間裡的屍胎。
或許是因為身處角樓的泰樂已經睡著的緣故。
現在的屍胎，全沒有了任何天真可愛的感覺。
當它看見程暮之後，便立刻發出低沉的吼聲。
同時齜牙咧嘴。
“嗯？”
程暮看著屍胎對自已的反應，開啟了自已的系統面板檢查了一下。
“不應該的呀，我的【喪屍化】狀態不是還在嗎？按理來說，同樣身為活屍的屍胎，不應該對我有敵意才對啊。”
程暮自言自語著，走到床邊，對著趴在床上的屍胎伸了伸手。
那屍胎見得程暮的手指，就像餓極的兔子看見了胡蘿蔔一般，一下撲了上來。
程暮立刻收手。
鐵鏈聲響起。
繃直的鐵鏈讓屍胎只能停在距離程暮一臂之外的距離。
它就像是被搶走了飯盆的狼狗一般，齜牙咧嘴，嘴裡不停發出憤怒的低吼聲。
“有點意思。”
雖然屍胎面目可憎，不過程暮心裡卻也一點不慌。
他看著屍胎，摸著下巴說道：“難道你這小子，連活屍也要吃？”
想要驗證一下這個猜測，很簡單。
抓一隻活屍來放在床上就行。
如今，程暮的【喪屍化】狀態還剩下三天時間，衝進屍群抓一隻活屍回來，不是什麼難事。
“那就今晚上去吧。”
這屍胎養在這裡，不給吃的也不是辦法。
畢竟再怎麼說，也是個奶娃。
若是它能夠透過吃活屍就能長大，那在這世上，可能就是最瀟灑的存在了。
畢竟，如今這世道，活人可能會因為找不到食物而餓死。
但是活屍……
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想著，程暮抬頭看了看房梁。
“而且那吃飽了撐得系統，時不時還會重新整理一些屍屍出來，你就更不可能餓著了！”
離開臥房之後，程暮便站在小院的空地中，抽出銘骨刀，開始練習八荒六合刀法。
雖然現在他已經啟用了【功力】系統。
透過完成任務或者獵殺活屍，就能獲得【功力】。
自已可以直接透過分配功力，提高所學武功的熟練度。
不過，他同樣可以透過自身的練習，來提高武學修為。
八荒六合刀法，招式大開大合，凌厲非常。
幾乎每一式都是殺招死招。
程暮在根據系統印刻進自已中的招式練習了半個時辰之後，便開始利用在【百鳥朝鳳槍法】上找到了“慢練法”，來練習八荒六合刀法。
每一式，程暮都練得極其緩慢。
旨在將每個動作都和腦海中的畫面做到一模一樣。
透過一個上午的練習，程暮將八荒六合刀法的熟練度提高了1點。
不過自身的戰鬥力，卻沒有任何提高。
還是四十二人之力。
“看來我現在想提高戰鬥力，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呀。”
“公子！”
小院之外，傳來林曉曉的呼喊聲。
不消片刻，程暮便看見林曉曉手裡端著一個瓷碗走進了小院。
“怎麼了？”
程暮收刀，對著林曉曉問道。
林曉曉道：“沒什麼，給你送飯來了。”
程暮看著林曉曉手中瓷碗裡的水煮芋頭，喉頭一陣發酸。
“又是芋頭啊！？”
林曉曉溫柔笑道：“不然呢？你還想吃什麼？先把他吃了點點肚子吧，今天晚上就能換換口味了。”
“哦？”
聽見這話，程暮抬眼好奇道：“換什麼口味？”
林曉曉將手中瓷碗遞給程暮後，笑道：“是秦大爺他們。今天網到了一些魚。”
“魚？”
程暮聽得林曉曉的話，皺眉道：“就算網到魚了，那南江百多號人都能分得嗎？”
世間很多事情，從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今的程暮，對食物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要求。
若是秦老頭網上來的魚不夠城裡的所有人分，那他還不如不吃，而是把魚都養起來，為馬上就要開始的活屍圍城做準備。
可是程暮哪裡想到，林曉曉卻回答道：“夠！夠我們城裡人每人分得一條呢！”
“啊？”
聽見這話，程暮一瞪眼，好奇道：“這秦老頭今天是怎麼了？掀了龍王廟了？怎麼一下子打到了這麼魚？昨天他不是還在說，由於河水渾濁，不打打魚嗎？”
面對這個問題，林曉曉微微搖頭：“公子，這……我也不知道，不過那些魚我是真真切切看見的，現在都養在北城的挖出來的池塘裡呢，你吃了芋頭，自已去看看唄。”
“要去看！要去看！”
程暮一邊說著，一邊將芋頭塞進嘴裡。
這完全沒有味道的水煮芋頭，吃的程暮嘴裡直冒酸水。
把芋頭吃完之後，林曉曉便回竹韻樓安排其他事情。
程暮也不練刀了，揹著手朝著北城的魚塘走去。
小院的位置就在北城靠近河岸。
因此程暮也沒有走多久，他便看見了同樣背手站在魚塘邊的秦大爺。
看得出來，秦大爺的心情很不錯，滿是皺紋的臉上隱藏不住笑容。
“秦大爺。”
程暮喚了一聲之後，便招手對著秦大爺說道：“聽說你今天網上來百多條魚？”
站在池塘邊的秦大爺抬頭，看見來人是程暮之後，便擺手朝著程暮走來。
邊走邊說道：“不止！不止喲！程公子，可不止百多條魚咧。”
“啊？”
聽見這話，程暮瞬間抬眉，好奇道：“那是有多少？”
秦大爺指著魚塘道：“塘子裡現在放了差不多兩百來條，我們組的人現在還在岸邊撈魚咧，要是運氣好，今天往塘子裡放三百來條魚不成問題！”
“哦？”
程暮扭頭看了看還有些渾濁的魚塘。
從沒吊起過雨來的程暮，對於魚情自然也不懂。
不過他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秦大爺昨天明明就說如今江水渾濁，想要從江里弄些魚來吃難如登天。
怎麼今天就一下子網起來如此多魚了？
把心中疑惑說出之後，秦大爺便道：“程公子，你這話說的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就今天天剛剛亮，我本來就是來檢視一下水情，試著丟了一網子下去，然後就去忙著修新兔籠的事情去了。可是公子你才怎麼的？就一個時辰之前吧，我來收網，這一拉網繩就就感覺不對勁！拉上來一看，嘿，好傢伙，一網子全是魚，得有兩百來斤呢！我這身子骨怎麼拉得上，便叫上了同組的人一起才把漁網拖上岸。”
秦大爺說話的同時，便把程暮往岸邊帶。
由於現在岸邊已被竹牆封死。
秦大爺他們打魚，也是透過一個簡易的竹梯，上下竹牆。
下了竹梯之後，程暮瞧見五六個和秦大爺年紀相仿的老人正蹲在岸邊，看著昏黃的河水。
如今，江水已退。
程暮問道：“秦大爺，打魚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你覺得就現在江水的情況撈出這麼多魚，正常嗎？”
秦老頭也不隱瞞，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不正常！雖說漲水的時候也能撈著魚，不過一下子能撈到這麼多，就很不正常。而且公子你仔細看看現在的水面，雖然水已褪了，但是水流還是湍急，而且江水渾濁，那咱們這一江段想要打到魚，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程暮微微點頭，看著從岸邊一直延伸到河中的網繩：“那秦大爺，你覺得今天反常的魚獲……有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大爺眯眼看向下游，約莫幾個呼吸之後，道：“要麼上游，要麼是下游出了什麼事情，把魚群給驚到了，趕到了我們這兒。”
……
宋青騎在馬背上，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穿著一身唐國衙門捕快的制服，此刻全身上下都抖如篩糠。
原本，宋青的任務已經完成，今日便可啟程返回鏡湖向夫人覆命。
卻不想，剛剛準備離開突厥大營，便聽聞突厥人抓到了一個唐人捕頭。
“你叫什麼名字？”
宋青盯著那捕頭問道。
“柳……柳成影。”
“從什麼地方來的？”
“南……南江……”
“南江？”
聽見男人的回答，宋青瞬間瞪大了雙眼。
“宋公子。”
執師陀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你應該問問他為何要從南江跑出來！”
宋青扭過頭，發現執師脫雙眼中滿是藏不住的殺意。
宋青平靜道：“想來大可汗的人已經問過了，那宋某又何須問他呢？大可汗直說便是。”
執師脫言道：“南江城內出現蜚獸了！”